3、又生枝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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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蓬在离月神庙不远的地方闻到了一股妖气，于是便追踪上去。在他飞起来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太上老君给他放水了。夜晚他可以变回人形，也有法力。
原来卖面具的老者是个妖人，当阿月和妹妹被绑在一个竹筏上，被慢慢推向河中央时，她们才明白过来。冰冷的河水浸入衣领，彻骨的冰凉从脚踝一直蔓延到心里。
这里是清水河。传说河里面住着一个大恶魔，每两年出来做一次恶，专门抓年轻的女孩子。
自从月神庙翻修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一转眼，就是十九年。
小妹想起恶魔的传说，害怕得哭了起来。“阿姊，我们会不会大魔王给吃掉啊？我好害怕。”
阿月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轻声安抚妹妹道:“小妹别怕，有姐姐在，姐姐会保护你的。”
“可是……”小妹的声音颤抖着，透露出悲伤与凄凉。
阿月继续道:“你放心，月神会保佑我们的。”
两人抬头看天空，一轮明月高悬，虽有乌云逼近，却丝毫不改变其高洁。那轮明月好像在对他们说:“别怕，别怕。”
更为重要的是，她们看到一个人朝这儿飞来。
天蓬来的时候，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并不知道阿月和小妹在哪。突然听到几声“救命”，可当他飞过去时，两姐妹快被妖怪拉下水去。他使了个法术打了那妖怪一下，没想到妖怪毫发无伤。
月光是有些惨白，映在几人的脸上更添其凉。
天蓬一把推开竹筏，与那妖怪开展了一场恶战。
打了几个回合，那妖怪几番败下阵来。要不是天蓬有咒在身，他早就解决了妖怪，何至于弄到体力不支。
妖怪不管天蓬，变回原形想要掳走阿月和小妹。
他原来是只蛟龙。
月光渐渐黯淡下去，乌云快要吞噬了它。冰冷的河水冒着寒气，温度在持续降低。天上仅有几颗疏星，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小妹被妖怪的原形吓得昏了过去，阿月害怕得很，在蛟龙靠近的那一刻，她大声叫喊了出来。
忽然一道光芒从阿月额间散发出来，让人难以睁开眼。天蓬守天河这么多年，对光芒什么的最不敏感。而那蛟龙长期生活在幽暗的水底，一时抵不住强光便用手去遮住眼睛。天蓬忍着轻微的疼痛，趁机给了那妖怪一击。
那蛟龙落入水中，鲜血染红了一小片水域。空气中蔓延着腥甜。
许是费了太大力气，阿月晕了过去。天蓬用法术变了一辆马车，将她们送回了守月村。之前走时天蓬施了点小法术，让村民正常回家睡觉。阿月的父母以为女儿们早就睡了，也不便打扰，于是就去休息。
街上的灯还亮着，那姜黄色的光温暖而柔和，让人心安。
只不过，夜真的很深了，天也快亮了。
那就是说，天蓬快要变回原形了。
而马车还在半路上。
以前在天河的时候，天蓬总是期待天快亮，然后他可以跑去太白金星那里。从他的浮生镜里看人间百态或者和太白下棋什么的，以此来丰富枯燥的生活。
现在他希望天亮的不要那么快，慢一点再慢一点，让他把她们安全送回家。
当有一天，他也变成浮生镜里面的人，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命如蝼蚁，无力回天的感觉真的不好。不知道此刻在天宫的太白看到他的囧样，会是什么表情。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一切不安和困惑都是黎明前黑暗的苟延残喘。
如果说，用来形容天蓬的心中希望的，倒也贴切。
不管什么时候，虚惊一场四个字才是最美的。
马车里的两个女孩正在沉睡之中，刚才的惊心动魄仿若是隔世之事。黎明前的阳光其实很美，这是天蓬不知道的事。
马车里的女孩相依偎，她们正做着甜美的梦。女孩的梦里面，月光洒满了大地，所有人都在围着温暖的篝火跳舞。笑容爬上了眉心，幸福的气息甜腻了空气。而这，是天蓬知道的事。他施了个小法术，让她们暂时遗忘那些不好的事。
曾听月老说过，人是世界上最坚强却也是最脆弱的动物。天蓬当时并不是太懂，现在也是。人的脆弱，他承认。所以，他这个时候做了个有心人。
夜，来的快，去的也快。
破晓前，天蓬顺利将她们两个送回了家。而自己也变回了那个白白胖胖的小猪。天蓬回到猪圈，那里的恶劣环境还是没有办法让他适应。他忍着臭味故意撞门，发出很奇怪的声音。伙伴们醒了后看到躺在院子里昏迷的两姐妹，也开始奇怪的举动。听到动静的二老闻声出来，却发现自己的女儿躺在院子里，全身衣服都湿了。
天蓬救人的时候忘了帮她们弄干衣服。自然，两个人患上了风寒，卧床修养了好一阵。
而天蓬则因为体力消耗太多，一连昏睡了好几天。他在人间，又被咒语禁锢，所以只能靠睡觉来恢复体力。阿月的父母忙着照顾女儿，也就没怎么管猪圈的事。因此，天蓬也少了很多麻烦。
对了，还有平安。那晚撞树后就开始有一点痴傻，成天闷闷不乐，以为自己是将死之猪，才会看到那奇怪之景。见平安日渐消瘦，大伙却是束手无策。一时间，整个猪圈都死气沉沉的。
阿月和小妹把河怪的事告诉了父母。后来，村人开始频繁去月神庙祈祷，并小心防范。特别是家中有女儿的，更是过得日夜难安。
阿月的父母还记得，十九年前阿月出生的那个夜晚，那妖怪也来过。可是那晚，月光甚亮，耀眼的光芒笼罩了整个守月村。听说，妖怪被一阵强光所伤后，便落荒而逃。然后，就是十九年的安宁。而这一次，不知道会不会那么幸运。父母强忍着悲伤与忧虑，笑着照料两个女儿。他们知道，其实最害怕的是经历了生死的女儿们。
“阿娘，您去休息会儿，阿月已经好多了。”懂事的阿月看着鬓角发白的母亲，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阿月真乖。”母亲轻笑道，“阿娘不累，阿娘就想要好好看看你。”
“小妹呢？”阿月问。她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
已是日上三竿，屋里的温度也在渐渐上升。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很暖，可是母亲的心，却是冰凉的。她紧紧握住阿月的手，笑着看着她。即使睡意很深，也努力睁着眼睛。
这一切阿月都看在眼里。她温柔地对母亲说:“阿娘，我没事。您去睡吧。养足了精神才能更好地照顾女儿啊！”
母亲疲倦的点了点头，道:“有事叫我和你阿爹。待会儿，阿娘去看看小妹，你阿爹照顾你，好不好？”
阿月点了点头。
屋外，阳光灿烂，微风温暖。
只是呢，不久之后，这个地方的雨季就快要来了。
天蓬慵懒地躺在草堆上，在想着如何恢复法力。
漫天的柳絮翻飞着，随着风去传播种子。它们并不知道家会在哪里。但是，无论在哪里扎根，它们都会顽强的活着。然后，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
就算是脆弱的小草，也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它们可以扎根在最艰难的石缝里，只要有阳光和水，希望可以生长得很好。
生命，虽然脆弱却也坚强。
天蓬看着漫天飞舞的柳絮，忽然之间想通了些什么。
勤快一点，就可以了。
还有就是，安静的地方。
睡醒后的平安又开始呆呆的。天蓬看它的样子，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他准备晚上恢复法力的时候帮它一把，把那些不好的记忆抹去。
\"婶儿，阿月在么？\"正当天蓬在想这件事情的时候，一个清脆的男声在院子里响起。
“阿俊呐，阿月在里面。”阿月的母亲从屋里走出来对着男子说道。
男子穿着粗布衣裳，背着包袱，像是刚出远门回来。
“小点声，她病了得静养。”阿月母亲轻声提醒他。
一旁的平安直直地看着阿俊，转头对天蓬说:“那是阿月喜欢的人。”
这头猪……到底操些什么心_
天蓬一时语塞，这时平安看着随阿月母亲进屋的阿俊，说道:“阿月对我很好，你要看着她嫁给阿俊。”
“你说这些干什么？”天蓬听的是一头雾水，忍不住问平安。
“我再也看不到那天了，我活不长了。”平安眼神空洞，语气绝望。
“你放心吧，你不会死的。”天蓬道。这只仙猪果然想太多！
“你怎么知道？”平安问。听着天蓬肯定的语气，它仿佛偷到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
“因为……你可是天上的猪！”天蓬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绞尽脑汁去安慰一只猪。在天蓬元帅的人生字典里，仿佛从未有过“猪友”二字。
可是，朋友应该是不分三六九等的。他看着平安，心里突然泛起一丝心疼。
虽然它是比较低等的动物，可是也害怕死亡，也害怕分离。就算沾染了些天界的等级观念，也还是那么单纯善良。如果说，那叫蠢的话，天蓬宁愿世间的蠢货多一点。
这样的话，天下就太平了。
“你放心，你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什么事都没有。”天蓬看着天空笃定道。
平安大喜，乖乖去睡。
夕阳西下，绚烂的晚霞将蓝色的天空染成一副水彩画。淡淡的光晕里，表面的宁静与美好莫名增添几分愁。
“救命啊！”从屋里传来的一声喊叫很不合时宜地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又生枝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