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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江别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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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好,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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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了……
花无缺取出素女丹喂李萍服下,再以高深的内力相助,助她化开药力。
不一会儿功夫,李萍的脸色,就肉眼可见的黑了起来,显是中毒更深了。
花无缺慌忙松手,又替李萍诊了脉,犹豫再三,复又喂了一粒素女丹,再次运功,这次只针对性的将她体内毒素逼到一处,暂时压制住。
“极寒之毒,须得大热之药,方可对症。你且去附近药店,买附子、肉桂、犀角、熊胆,每样三斤……”花无缺头也不抬,沉声吩咐。
香兰哭着道:“买,买不到……”
花无缺猛抬头,瞧见她面上的神色,自己的面色也骤然大变,失声道:“怎……怎地买不到?”
香兰被吓住了,一时竟不敢出声。
花无缺又低了头,缓声道:“这段时日发生了什么,你捡要紧的说与我听。”
香兰便一五一十交代了。
花无缺低着头不做声,香兰瞧不见他的神色,但她从未见过公子这般,此时心里害怕极了。
“公子……”
花无缺冷冷道:“此人自是早巳算定了,这毒连本宫灵药都无法化解。移花宫素来与世无争,我们自入中原以来,也从未有与人结过什么仇恨……这人会是谁?我实在也想不透。”
“公子……”
“但他既然已对萍姑和柳芽出手,我总是要去会他一会的!”
花无缺抱着李萍长身而起,走到外间,又看了看柳芽的情况,吩咐香兰抱起柳芽。
柳芽中毒比李萍更深,此时整个面部、脖颈,露在袖外的双手,俱已被黑色斑点覆盖,近乎连成一片。但她身负《明玉功》第八重修为,内力精深,这毒对她的侵害,反而较李萍要小。
院外,明剑道长和慕容家三姑爷秦剑,正候在门口。
远远望见花无缺几人出来,两人急急迎了上去。
一个说:“李姑娘亦中毒了么?慕容家已发动族人,去城内相熟的人家一一询问。另有数队人马,正沿官路去邻近城镇采买。”
一个问:“这时候你怎能带她们走动?去哪儿?我去给你牵马车来!”
“多谢。花某想到一个地方,或许有药。”花无缺道,“敢问铁无双现居何处?”
明剑道长惊呼:“你怀疑他?他不是萍姑的外公吗?”
“不论是不是他,对方把毒下在他送来的礼物中,就是在引我过去。”花无缺叹道,“劳烦明剑道长驾车,无缺感激不尽。”
明剑道长立刻运起轻功离开,声音亦渐渐远去:“我和萍姑是朋友,你不必再多欠一份人情!”
秦剑在旁,神色数变,此时也咬了咬牙道:“我与你们同去,或可斡旋一二。”
慕容世家是世家,铁无双的铁家亦为累世豪门。世家与世家之间,本为天然的同盟军,家家都沾亲带故。
此番虽因李萍姑的缘故,慕容世家与移花宫,多少攀上了一点交情。
可移花宫遗世独立,既不加入任何势力,也不扶植任何势力。这些年,唯一扯过移花宫大旗的孙高义,也在前些年被她们自己摘掉了。
世人尊它敬它,不过是畏它怕它。
移花宫威名虽盛,这威名,不过“凶名”尔!
秦剑身为慕容世家的女婿,跟花无缺一起上门兴师问罪,找铁无双的麻烦,等若是帮着外人,背叛了“世家”这一群体。此事一旦传开,外人只会说他趋炎附势,小人行径。
但秦剑明白,正因为他是慕容世家的女婿,才不得不出面。
柳芽和李萍姑,都是在他们家中的毒,慕容世家无论如何脱不开干系。
而移花宫的主事人李萍姑,如今亦中毒昏迷,移花宫无人主持大局。清醒着的人,独剩下香兰与花无缺二人,以花无缺马首是瞻。
那花无缺自入府以来,便足不出户,性情如何,不得而知。明剑兄,早前虽赞他乃少有的温文尔雅、谦和之辈,事实如何,秦剑不曾亲见,只得暂时持保留态度。
但看花无缺此刻,眉目间萦绕的愤怒压抑之气,秦剑就不敢放任他一人自去——一旦移花宫与三湘武林起了摩擦,慕容世家夹在中间,更难做人……
……
从慕容世家出来,由东入城,穿城而过,再由西门出城,天已黑了下来。出城后走了约莫两盏茶时分,道路越来越是荒僻。
明剑道长心中正有些发毛,终见到前面现出一片池塘,池塘前方不远处,一处院落依山傍水而建,深夜之中,仍亮着灯火。
灯火下的阴影里,忽然窜出个人,直奔马车而来。
秦剑单人快马,上前几步拦在马车之前,那人却不停步。
走到近前,明剑道长认出了他:“江小鱼!”
此时距离峨眉山上一别,已有四个多月光景。
小鱼儿虽未如原著一样,为了骗花无缺自己已死,而假意跳下悬崖,却另有奇遇。因缘际会,还是遇到了江玉郎,并撞破了江别鹤、江玉郎两父子,在武林中搞风搞雨的阴谋。
前几日他一路循着线索来到附近,偶然见到两个大汉,在城中一家家药铺里,指名要买空某几味药材,还亲自跟到库房里监督,心中觉得奇怪,便留了个心眼,跟到了此处。
今日,果然有一群锦衣仆从,满城寻药而不得,小鱼儿估摸着好戏即将开场,就提前跑过来蹲点,准备看看热闹,不想却先瞧见了移花宫的马车。
峨眉山上萍水相逢,萍姑姐姐却是待他极好,故而现身一见。
“我认得移花宫的马车。”小鱼儿嘻嘻笑着,朗声道,“萍姑姐姐,你可在车上?”
花无缺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你为何在此?”
小鱼儿听得花无缺语气不对,眼珠转了几转,面色忽而一变:“是你们的人中毒了?”
话音未落,花无缺猛地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
他虽未回答,但小鱼儿与他视线一碰,便已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我刚去探过庄,里头有间花厅,大包小包堆满了药,有附子、肉桂、犀角、熊胆……你们可是在找这些?”
花无缺眼中一亮,对明剑说:“我们这便投帖拜访。”
明剑道长问:“他们不承认怎么办?”
小鱼儿冷笑:“这还不好办?此时最方便的,莫过于直接进去偷了药出来,先救了人,再去找他们算账。
不过……我猜这车上,中毒的怕是不止一人,花公子再是神功盖世,也没法把人全都背在身上,带着一起摸进去找药。若把人留下来,他又信不过你们……的本事。
所以,他干脆来一个先礼后兵。你们投了名帖正式拜访,移花宫来人,他们不得不见。那时马车光明正大驶进去,一则在明,让人不敢轻举妄动;二则花公子也能守在一边,确保安全。
那时,再有个随便什么人,比如说我吧,突然冲进那花厅抢了药出来。他们以为我也是移花宫的人,当着花公子的面,总不敢轻易把我打杀了……”
花无缺点头:“花某正是此意。”
登门,入座,抢药,喂药……
一切顺利得出奇!
如此生吞解药,药力虽不能完全发挥,但总可稍解毒性,再加上花无缺以高深的内力相助,果然过了一会儿,柳芽和李萍相继呻吟出声。
花无缺松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子,目光缓缓自众人面上扫过,那目光正如厉电一般,直瞧得众人背生寒意。
“是谁下的毒?”花无缺一字字道。
在场诸人都推说不知。
独一名老者怒道:“但你们明明知道,这几日不断有马车送药来,昨夜你们也亲眼瞧见的!”
这人白发银髯,气派威严,正是那武林中人人称道、领袖三湘武林的盟主,“爱才如命”铁无双。
龙套兄弟抹了抹汗:“我兄弟只瞧见药自己来了,却不知是谁送来的,说不定是张三,说不定是李四,也说不定是……”他们同时瞧了铁无双一眼,住口不语。
铁无双与两人辩了三五个回合,反而越说越词穷,气得须发皆张。
花无缺全程一言不发,只冷眼看几人表演。
龙套兄弟对视一眼,尴尬地咳了几声,暗道这花无缺还真沉得住气,这场戏就是演给他看的,他不表态,教他们如何演下去?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个青衫秀士。
灯光下,只见此人眉清目秀,面如冠玉,他含笑走过来,风神更是潇洒已极。小鱼儿看到他,却狠狠皱起了眉头。
那美中年含笑道:“是非曲直,问一问中毒之人,自然真相大白。”
他转身看向李萍和柳芽二人,正欲走近,花无缺已略略挪动脚步,挡在了他的身前。
小鱼儿故意大声道:“江别鹤,你有什么话,在这里问就是了。就怕有人贼喊捉贼,借着询问之名,欲行那不轨之事……”
江别鹤丝毫不恼,仍是笑道:“小兄弟说得有理。”
“江别鹤?你就是江别鹤?”花无缺忽然问道,脸上的表情有些奇异。
江别鹤答:“在下正是江别鹤。”
“你还有一个儿子,可是叫江玉郎?”花无缺又问。
“不错,犬子正是江玉郎。不知花公子,可是犬子顽劣,有甚冒犯之处?江某人愿一力承担。”
花无缺淡淡道:“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我答应了别人,见着你们,就要杀死你们。得罪了!”
“且慢!”“住手!”“花公子!”
连小鱼儿都喊:“等一下!”
剑收人倒地,小鱼儿怔了怔,随即抚掌大笑:“不错,不错!死了好,死得好!人面兽心,罪有应得!”
仅一个照面,江别鹤被花无缺不由分说斩杀当场,镇得全场鸦雀无声。只有小鱼儿一人大笑,笑声中,一个人极轻极轻的一声咳。
花无缺霍然转过身,深深望向李萍,等她的眼神自迷糊逐渐聚焦,而后,落在了他的脸上。
花无缺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眉眼舒展,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