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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殊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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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来得突然,雷雨惊鸣,几声闷响。沉寂了三冬的花草于斑驳痕迹中默默苏醒。
并不是雨下得多大,只是在整个街的满满的沉寂中有嗒嗒的踩水声。
清水夏纪逃出来的时候一身狼狈。身上是条纹的白色病号服,舌苔下还压着今天的药。一口吐出还带着丝丝甜味的药。赤着一双裂迹斑斑的脚,没了命的往前跑。转过大院的几条街就是自己租的房子。
——
警铃大作。
“谁逃出去了?”
院里的医生们看着门洞不知所措。在扫落叶的墙角,掩着十几层落叶的地方旁是个半身大小的满是鲜血的痕迹的洞眼。
“三号床的病人。”护士看了看三号床旁边的小沙发上窝着的笑的漂亮的姑娘,“你是?”
“四号床,0918.”金头发的姑娘从沙发上直起身,“三号床逃跑的病人是织本泉,和我一起入院的。”
“织本泉?”医生转身拿来病历档案,对于这个病院的管理并不严格。毕竟只要进了这里便从来没有人出去过。这两个人入院的时候是一起的,资料也混在一起。分不出来三号床四号床哪个是织本泉哪个是清水夏纪。唯一可以称呼他们的只有各自的编号。0911和0918。
如今逃了一个0911,0918则仍被关在重症病房里。
“0918,0911会逃到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医生,我的药呢?我还没吃药呢。”0918伸了伸脚,在一众人戒备的目光下推开门,向着小花园走,“有空把药给我送来吧。”
“哦,好的。”
“嗯。”
0918入院的原因很复杂,似乎从人格分裂到科塔尔综合症都占了个遍。到有一点可以欣慰的是这个人自入院以来都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几乎,没有人觉得她是,神经病。
0918走到院里的时候院里的一群人在放风。
“啊,你看你看,乌鸦过来了!”
“说什么呢,那不是乌鸦,那分明就是一只糖饼!”
“我的手,别过来,你别过来。”
0918神色茫然地走过各色众人之间,再往前走是一片落叶地。落叶地旁边是浅浅的池子。
0918卷了卷裤管,赤脚踏进了池子,一边含住一片烂了一半的落叶。金色的头发被留到腰际,又重又长,上面还染了各色泥土。
“0918,起来,你想寻死吗?”护工马上吓得跑过来一把拽起0918拖到了旁边。
“你认为呢?你觉得这种连我脚踝都不及的雨池子可以闷死我一个一米六的活人?”
“0918,听我的,起来。”
“。。。。。。”0918顿顿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间,临走前略带遗憾地看了一眼池子,“真是可惜呢。”
门口又是一声闷闷雷鸣。
只听见在几里开外的地方传来几声长唤。
“归——夕——”
0918没有回头,任由风雨飘渺,而后打开房门,轻轻地掩上,房内没有任何的物品,连一张床也没有,只有软软的墙壁和软软的地板。
0918敲了敲墙,一声回音也没有。
“。。。。。。”
“吃药了,0918?”房门被推开,医生进来的时候没有敲门,只是把药端送在门前,半日也不见有人,再进来的时候吓得连出去的力气也没有。
房间里全都是白色的人像,在一片黑色的柔软的墙上不知道被0918用了什么颜料涂上了几十副甚至是几千副的抹去了五官的人像。医生从没进过0918的房间,如今也是觉得长了见识。
0918窝在墙角,又睡着了。说起来像她这么安静的神经病的确挺少的。
医生松松袍子,将药盘子放在墙旁,径直离去。
窝在墙角的0918张开眼,慢吞吞的爬过去将药盘子拿过来,用指甲把白色的药碾成粉末,咬了一口指尖。浓稠的血滴在药上化开来。
0918拿着药盘子继续在墙角涂抹起来。涂抹了半晌,估计是累了,也没有在说什么,放下盘子,喝光了杯子里的水。
“血比水,还是要粘稠很多呢。恩恩。真臭。”
墙角写着一行小字。
我是,织本泉。
I’m in h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