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妖之道》金碧辉

16、第十五章

　　“喂......”坐在地上的荼蘼捂着胸口，有些吃力的想要站起身，然而一动，便觉心口剧痛：“我好难受，这身体，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苏白俯身查看荼蘼的情况，见她一直捂着胸口，便伸手轻轻按了按她的背，谁料又引来荼蘼一阵杀猪似的尖叫：“痛！”

　　“谁叫你刚才逞能！”苏白按着的女人背部已经有些塌陷，背部骨头竟然碎了，她的胸骨估计也同样遭此厄运，竟是刚才强行运用妖力为苏白挡了一记巨石，他暗中下在荼蘼身上封印的反噬伤到这具身体。

　　“苏白，你到底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我刚救了你一命，也算是合格的妖宠了对吧，你能不能给我解掉封印？最起码，我这么难得妖宠，总不能跟这身体一起同归于尽吧！”荼蘼抬起头，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苏白。

　　“放你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可是长公主这身份你也就保不住了，以后如何行走人界你想好了吗？”苏白蹲在荼蘼身前伸出一只手指抵住她的眉心：“你可是真想出来？”

　　荼蘼忙点点头。

　　“那好，闭眼！”苏白双眉微蹙，运起灵力注入女人眉心。

　　其实将荼蘼的妖灵从司空月的身体里抽出，本就是苏白早已打算做的事情，不过他本意是准备在下月初五皇室大典之上，让长公主当众昏迷不醒，这样便无须远嫁。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长公主这身体破碎不堪用，继续让荼蘼待在这具身体里，只怕随时会跟这身体一起玩完，这也是苏白不愿意看到的。

　　一缕凉意顺着女人的眉心进入，随后马上充盈了荼蘼的四肢百骸，一阵血肉撕裂的痛楚袭来，荼蘼咬牙忍着，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一轻，已变为半透明的灵体，她一扭头，便看到长公主司空月的身体斜斜歪倒在地。

　　没有妖灵支撑的司空月的□□，早该在数月前就死去，此时荼蘼的灵体一离开，那身体所有的血肉便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迅速失去生机。

　　黑色的死气弥漫开来，裹着一身脏兮兮的绫罗，躺在一个不知名的石窟里，那躯体竟就地迅速化成了一具干尸。

　　“终于出来了！”荼蘼几乎忍不住要一声长啸，她轻轻走动两步，便化作一道流光，身影如风，果然灵族身体就是有十分的好处，虽然没有虹翼，可灵族的速度又回来了，只要稍微动两步，便是一步抵普通人十步，苏白的视线都跟不上她的速度。

　　荼蘼不过略动了两步便站定，在石壁之上明珠的照耀下，苏白终于看清了她本来的样子，这灵妖约莫半透明，整个身体都很娇小，隐隐绰绰的一张巴掌小脸上，一双大大的琥珀色眼睛就似乎占了半张脸去。

　　苏白微愣，没想到这只妖竟然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

　　“你目前约莫在想，出了这石窟之后，跟我分道扬镳，无拘无束了是吗？”不过愣神也只一瞬，他很快回过神，因为眼前的小妖一脸得意莫名，似乎十分兴奋于可以离开那具肉身。

　　荼蘼闻言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珠子一转：“难道不行吗？”她两步逼近苏白面前,一只手指点着他的鼻子：“我的侍卫，为了给我们断后此刻可能已经送了命，而我刚才为你挡开巨石，也是救了你一命，人类总说知恩图报，难道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就不能换回我自己的自由之身吗？”她到现在为止依然不知苏白到底在契约中做了什么手脚，因此也并没有贸然行动，只是先以话怼住他，希望这人良心发现。

　　不过很明显，苏白跟她在一起时，并没有带上所谓“良心”这个东西。

　　男人挡开一只差点点到他鼻尖的透明手指，不动声色道：“首先，龙腾自愿断后，他既然有把握留在那处断后，而且他能从白芷手上救下你，都说明了他并不普通，我是很承龙兄的情。不过他是公主的护卫，不是你荼蘼的护卫，既然他护卫的不是你荼蘼，我也不欠你什么，这点你要搞清楚。其次！刚才我有让你帮我挡那大石吗？没有吧，你自己要逞能，受了伤，却非要我还你这份人情，这可就没道理了，你所谓的救我一命，不过是你自己的臆想，没有你刚才那一挡，我苏白也死不了。最后，你不要以为没有这肉身我便无法拘住你，妖宠契约不是白签的，我确实在那份契约中对你用了一种封印之术，或者你想试试封印的效果，若是不怕受伤，你现在就可以逃了！”

　　说罢他背过身去：“给你一炷香的时间逃走，但你逃走之前我要提醒你，这处可是莫测之地，若是在此地乱跑，很有可能再也出不去了！”

　　苏白站了片刻，回过身，荼蘼仍旧在原地，只一双大眼睛有些幽怨的盯着他。

　　“怎么不逃！”他有些挑衅的问道。

　　“主人，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出去，再说！既然你我已经签订妖宠契约，我作为你的妖宠，自然只想跟在你身边吃香喝辣，逃跑这种煞风景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做来干嘛？我又不傻！”荼蘼换了一副谄媚的模样，配上那双水汪汪的琥珀色的大眼，若是不知道她的为人，只会觉得这妖简直十二分的诚恳。

　　“这个鬼地方，究竟是哪里，为何跟八卦阵一样，这么多条路？”荼蘼一边瞪着一双大眼睛观察周围情况一边喃喃抱怨道。

　　苏白对着这样一张娃娃脸，猛然就想起了小时候曾经养过的一只小白猫，那猫也是这般，萌萌的十分可爱，村里的家猫一般都关在家里，只有苏白不忍，任那猫漫山遍野的跑，因为他知道，从小养大的宠物，是懂得回家的，可是最后，那猫还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村子里的其他野猫给勾跑，再也没有回来。

　　“关在家里养的才是家猫，放任自流的，早晚有一天成野猫！”他想起村口那个老人说的话，原本因为看到荼蘼一双眼睛有些柔软的心情瞬间消失不见。

　　“记住自己的本分，你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妖宠，做妖宠，就要老实！”

　　“是是是，我们现在赶紧想办法出去吧，这里路这么多！”荼蘼点头，撅着嘴看向石窟：“我总觉得这里不安全，心里毛毛的！龙腾他，不知能不能活着出来。”

　　“龙腾是大炎的暗卫首领，没有那么容易死，那两只妖若是斗得两败俱伤，也许他反倒还能有不小的收获！”苏白答道。

　　“既然主人你也这样看，刚才为什么不进去那处石窟，若是真有好处，你现在不也便宜了别人？”荼蘼翻了个白眼，十分不齿苏白这得了便宜卖乖的话：“龙腾忠于职守，为了长公主安危尽忠，我倒是十分佩服他。主人你也无须惭愧，毕竟人都只有一条命，还是珍惜着一点才对。”

　　苏白不是没有听出荼蘼话中的揶揄，刚想反驳自己并不是怕了那两妖，只是君子不立危墙，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什么时候他苏白竟然沦落到要跟自己的妖宠去斗嘴，想想也是生气，他还有很多大事要做，可没功夫跟她在这里分辨。

　　苏白默默从怀里取出一个紫金小葫芦，本来是不想用的，可是不拘着这妖精，一直在耳边呱噪，时不时说两句刺心的话，也是很让人不爽。

　　正要将荼蘼收入葫芦，身后的甬道竟然又传来凌乱的脚步之声，二人同时一惊，转身看时，竟然是一个浑身血葫芦一样的龙腾执着剑走进了他们所在的石窟。

　　“龙腾！”荼蘼惊喜的大叫一声，随后身影一闪，便来到那人身畔：“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你怎么找来的？你打败了那两只妖兽？谢天谢地，你活着出来了！”荼蘼连珠炮似的发问，根本就忘了此刻她已不是公主之身。

　　“小心，闪开！”身后的苏白朝荼蘼一张五指，空中仿佛有条无形的线，将荼蘼整个人扯得往后飞快一闪，一道血色银光闪过，就擦着荼蘼的鼻尖，龙腾的幻日剑在地上劈出了一条长长的裂口，若是荼蘼刚才没有及时闪开，只怕此刻她已经被劈成两截。

　　“龙兄，我可以解释！”苏白将惊魂未定的荼蘼拉倒身后，他看到龙腾的视线已经落在了不远处那具公主的干尸之上。
　　“解释？”龙腾望着那具干尸，随后看向苏白的眼神渐渐变得愈来愈冷：“你们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对面的那个人，虽然日日见到，但这一刻，无论语调还是眼神，都是如此陌生。龙腾往前走，和他对立的苏白微微一凛却是梗着脖子站在原地并没退让，荼蘼躲在苏白背后，透过他的肩头疑惑而震惊的看向龙腾，此刻对面的人满身煞气，仿佛一尊杀神，他剑尖上每走一步都在往下滴着鲜血，一滴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流到他眼角处，许是觉得那血滴碍眼，龙腾眨了眨眼睛，便在这片刻眨眼的功夫，他原本满头满身的红色鲜血竟然都蒸发一般消失不见。

　　“那两只妖兽，杀的我手都软了，很久没有这般费力，还要亲自动手！”龙腾说这话时，浑身上下已经干净如昔，便连原本周遭的血腥之气也瞬间消弭。

　　“龙兄到底是什么人？”刚才龙腾的净身法术，便是苏白都不会，若他仅仅只是一个皇宫暗卫，怎会这等法术？

　　龙腾眨眼之间，已经进入了这石窟的中心。

　　他并未马上回答苏白的话，而是抬头看了一圈整个石窟，自嘲一笑：“狡兔尚且三窟，可这千窟洞却连几个妖界小辈都挡不住，还得我亲自出手，当真是过时了！”说完这句，龙腾随即看向了苏白荼蘼二人:“荼蘼，事到如今，还未认出本尊吗？”

　　“妖......妖......妖主！”荼蘼睁大了眼睛，突然福至心灵想起那夜诡异的一梦，果然自己所有的梦境都不是空穴来风。梦中白梓幻的脸和龙腾一模一样，这两人分明就是一人，只是之前龙腾身上烟火气太足，让她虽然疑心却无法肯定。

　　而此刻眼前的白梓幻，早已抛却伪装凡人时的神态，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强烈的上位者才有的威势。毕竟是一界之主，白梓幻的威压，让荼蘼都不由自主的垂下眼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原来龙兄竟是妖主！”苏白听到荼蘼那一声心中震惊莫名，然而常年在玄天派修炼，呆的久了自有一番泰山蹦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底气。虽然面上没有太大波澜，苏白心中却瞬间动了很多念头。

　　看不出白梓幻修为深浅，苏白随即便朝白梓幻深深一揖：“玄天派第十八代弟子苏白，见过妖主大人！”说罢扯过身后还在惊疑不定的荼蘼，将她的头往下一按：“这位可是你们妖界之主，你这小妖见了长辈，还不赶紧行礼！”

　　荼蘼被苏白按着头行礼，边行礼脑海中边闪过这段时间和龙腾相处的点滴，以前都是龙腾天天向她这个假公主行礼，如今颠倒了个儿，龙腾竟然是真妖主白梓幻变得，她平日见了族长也不曾行礼，如今却要向白梓幻低头，果然人界不好混，世事难料，还是琼山好，在妖界也算偏安一隅，一辈子也碰不上一个大人物。

　　夜明珠朦胧的光芒中，白梓幻那双眼睛仿若七彩琉璃一般竟透出诡异的彩虹之色，两人行完礼刚直起腰，苏白便心知不妙，然而此刻铺天盖地的七彩炫光袭来，想要闭上眼睛已晚，他的头越来越晕，神情竟渐渐开始恍惚。

　　同样恍惚的还有荼蘼，她妖力不足，很快便受白梓幻幻术的影响，入了幻境。

作者有话说

　　大家猜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