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妖之道》金碧辉

12、第十一章

　　未央宫的宫人们都被荼蘼调.教的十分乖觉，她几乎黎明之前才由龙腾偷偷护送回宫，整个公主府，却没有丝毫口风泄露出去。

　　荼蘼一回宫，便将来到人界后每晚修炼冥想时攒下的全部灵砂用玉匣装好，命人送去了紫宸宫，孝敬苏白这个“主人”。

　　随后，她便悄悄换了一身宫监装，带着龙腾又溜出了宫，直奔越人驿馆而去。

　　想要脱离苏白的魔掌，说不得只能先把脸皮放在一边，请锦书出面解决。苏白并不知莫长渊的真正身份，如今正好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

　　不过荼蘼刚到驿馆，便被那些驿馆的侍卫告知，大皇子今晨去拜见国师，仍未回驿馆。

　　“什么，大皇子去了国师府？”那岂非她前脚走，锦书后脚就去了紫宸宫，他们就只错开了一会儿，便没有见上。

　　“他去国师府干什么？”荼蘼紧接着追问。

　　“这......”那越人侍卫看她一身宫监的装束，神情渐渐有些怀疑：“你是哪个宫里的太监，来找我们大皇子有何事？”
　　铿的一声，却是身后的龙腾一拇指将腰间佩剑弹出，怒目对那侍卫道：“不得无礼！”

　　荼蘼忙一把将龙腾的手按住，一边对那侍卫笑道：“我们是公主府的宫人，特奉公主懿旨前来给大皇子带个口信，既然大皇子去了国师府，那我们就去国师府外面等他吧！”说罢也不再跟那侍卫多做纠缠，便领着龙腾转身再次去了紫宸宫。

　　紫宸宫他们可谓熟门熟路，不过如今荼蘼乔装成宫监，更不便以公主身份拜访，况且大白天的，翻墙入院之事也不好做，两人只好在紫宸宫山脚下的大树旁等着。

　　“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龙腾，你身手好，可否潜入紫宸宫，听听那两人说些什么？”荼蘼也觉得这个要求十分有难度，先不说紫宸宫自有数十名女官来回巡守，便是苏白和南无锦书，一个是人类凝脉期修者，一个是大妖上境，又如何能被人偷听了谈话去？

　　“龙腾领命！”一向寡言少语的龙腾总是这般干脆，只要是公主的命令，他便立刻去执行，这就是一个大内最高级别暗卫的个人修养。

　　话音刚落，龙腾已然几个飞跃翻越高高的宫墙消失不见，身手矫若游龙，虽然知道龙腾乃人类武技之翘楚，然而这一手轻功，仍旧让荼蘼十分受震动。

　　妖族天生便有天赋妖术，除非是修炼到大妖境以上，才能够去修习一些本不属于自己天赋妖术的法术，而人类却不同，他们没有任何天赋，就算是有修炼的灵根，不经历苦修也很难激发自身潜能，但人类的厉害之处便在这里，他们能够对自己狠，能够创造出各种修炼之法以及术法武技，并刻苦锻炼自己直至大成。

　　荼蘼不禁想起了数千年前传说中的三族混战，以妖族与魔族之天赋强大，整个青云大陆最好的地盘却依然被单体寿命短暂的人类牢牢盘踞，如今思量起来，人类，还真是一种虽然表面孱弱短寿，但本质上却是复杂可怕的生物......

　　日头高悬，荼蘼在树下站了一会儿，便觉得十分炎热,汗如雨下，好在龙腾并没有让她等多久，不多时他就出来了，不过这次他是走的正门。

　　紫宸宫正门大开，龙腾身后跟了几个素衣女官。那些女官们将他直接送到大门口，数条视线凝在龙腾的后背，那目光含情脉脉，炙热的仿佛要在他衣服后面看出几个洞来。

　　荼蘼躲在树后，看到那些女官的眼神，再看看龙腾的脸，不由得哑口，倒竟然忘了，身边这个侍卫其实也是一个剑眉星目的美男子，只不过龙腾的神色一向很淡，而且善于隐藏自身气息，让她老是忽略了他的样貌。

　　“怎么回事？”

　　她的专属侍卫难得露出一丝羞恼的表情：“不巧的很，属下还没接近国师门口，便被发现了。国师认得我，命人将我送了出来，不过越国皇子拜见国师所谓何事，属下却都打听了清楚。”

　　“你没听到二人谈话，如何能清楚这其中之事？”荼蘼不禁疑惑。

　　然而她的侍卫却脸色一红：“刚才那几位女官其中之一正是寝宫的书侍，她刚才在里面伺候，我出来时，她便什么都跟我说了......”

　　“啊！”荼蘼心中暗叹，原来长的帅还有这般好处，不过转念一想，若非苏白授意，那女官恐怕也是不敢这般向外泄露国师与越国皇子的谈话。

　　荼蘼忽然有种步步都落在人后的感觉，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个棋子，被苏白不自觉得牵着鼻子走。

　　龙腾三言两语便说清了大皇子拜见国师的理由。

　　原来莫长渊此行是来求药的，一种人界罕见，只在玄天派的药圃中有种植的灵药--阡陌草。为求得此草，莫长渊愿意不惜任何代价来换，只要国师提要求。

　　“阡陌草？那是干嘛用的？”荼蘼想到锦书既是大妖上境，平常根本无须再用药草，何况这种阡陌草她从未听闻，想来应该不是他为自己求的。

　　“据说这阡陌草别的用处没有，却是一味专门针对女修容貌的保颜丹的药引，这保颜丹在人类女修中价值数十万灵石，乃是可以长久保持容颜不衰的一种灵药。”

　　龙腾解释完，荼蘼就沉下了脸。锦书是为谁求的药这便一目了然，女人用的保颜丹！呵！他倒是对他那个心上人情真意切的很，总算知道人类寿命短暂，容颜易老，偏硬要帮那个女人留住容颜不败。

　　以为这样便能长长久久么？爱上人类的妖，有几个好下场了？

　　就算容颜能如初，那人类寿命不过百年，百年过后，徒留一妖形单影只，到那时，锦书，你又该怎么办？这样的爱情，只是徒增日后思念的痛苦罢了！

　　“那国师有没有答应大皇子？”荼蘼追问道。

　　“国师说自己手中并无此灵草，借口阡陌草种植十分艰难，似乎有意在推脱。他也只能帮大皇子给门派写信求药，不过成功概率十分渺茫，因为玄天派自己内部的女修，已不够分那灵草，只有金丹期以上的前辈，才有享用的资格。”

　　听到莫长渊求药没有成功，荼蘼心中倒是有种出了口气的爽快。

　　“国师还让属下给公主带句话，您送他的礼物，他用着十分欢喜，叫您别忘了以后多多送来紫宸宫里。”龙腾探究的看着荼蘼：“公主，您早上送国师的那个匣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属下刚才进去是看到，那匣子被国师宝贝一样的揣在怀里，一刻都没有放手！”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荼蘼此刻心情一半开心，一半难过，开心的是南无锦书为他那个心上人求药碰壁，难过的是，知道了锦书竟然去为其他女人求一副保颜丹！

　　天哪，这还是她认识的南无锦书吗？

　　荼蘼本来鼓着的一口气一下泄了，之前还想着找南无锦书帮忙解决苏白，现在看来，南无锦书已经成了女人奴，眼里只有他那个心上人，还找他帮个屁的忙！

　　“走吧！回宫。”荼蘼情绪低落，转身便走，再不提找大皇子之事了。

　　回宫路上，那龙腾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以往少言寡语的龙腾，却似忽然变了个人，荼蘼越不想听哪样，他便一直在她耳边说哪样。

　　“据说那越国大皇子和皇妃相识于猎场，两人本是一同逐鹿，双箭齐发，竟然射中了同一头鹿，因此而结识。”

　　“那皇妃也是越国贵族之后，女扮男装出游打猎，这才遇上了皇子，二人结识后，发现志趣相投，遂引为知己，后来甚至差点结拜兄弟。”

　　......

　　“两人自婚后，恩爱有加，连越皇都打趣他们是模范夫妻，为所有大越人的楷模，可惜皇妃五年来尚无所出，若是能多生几个小皇子，那他们一家，可算是十分圆满了。”

　　“够了够了！”荼蘼捂住耳朵，愤怒的转头回瞪住龙腾：“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多话！”

　　“公主，我以为，你会想要听！”龙腾并不惧她公主身份，看她发怒，深咖色的眸中甚至含着淡淡的笑意。

　　荼蘼无话可说，她没想到龙腾揣摩心思竟然也是一把好手，他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但至于哪里不一样了，荼蘼又说不太出来。

　　但很快，荼蘼便不再有心思纠结龙腾的变化了，因为一回宫，她便听到了一个消息，德妃三日后将在宫外的云隐斋主持品艺会，几个世家贵族正当适龄婚配的女孩们都会参加，而莫长渊，则是评选魁首的嘉宾之一。
　　荼蘼招来几个宫人细细问了一番，心中便清楚了，这品艺会，乃是皇都大家闺阁之中的每三年一次的才艺比拼盛会，这是宫中借机想让莫长渊再挑一个侧妃回去。

　　以往几届盛会，那些大家女子都是各显其能，有凭一首诗天下闻，有凭一只舞惊艳皇都，还有凭一曲箫声觅得良婿的例子......

　　因此这自当今登基后，壬葵年开始，每三年一次的品艺会，便被炎国皇都闺阁们视为必争的扬名斗场，甚至各郡县一些才艺出众的达官贵胄家的女孩们，也会特意赶往皇都参会。

　　会后，由德高望重的评委评出前三甲艺魁，授御赐的珍宝。据说前几届的前三甲，基本都嫁的非常好，有一届奇女子名唤诗雨的，因才思卓绝，与评委新科状元郎旭方当场斗诗二十首，皇帝那年也在评委席，高兴之余，便当场赐婚二人，诗雨被封二品诰命，而方旭也由皇帝直接任命，进入了翰林院，传为一段佳话。

　　自那以后，皇都各大门阀的适龄男青年们，若是稍有才名或者功名在身的，则是挤破头也想要加入评委席。

　　“公主，娘娘心中一直最心疼您，为了让您日后在越国能有个说话的地方，这才特意提前召开了品艺会，替那越国大皇子也选一门侧妃。”之前德妃私下曾经透露过这意图，因此叶嬷嬷也便直接向荼蘼明言。

　　“娘娘真是有心了，若是有本国的姐妹能一同过去大越，我当然十分开心，就只怕那越国大皇子不领情呀！若是他拒绝呢？”

　　“这样的天降艳福，又是两国友好邦交，一般的男人怎么会拒绝！”叶嬷嬷笑道，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公主，您不知道，男人嘛，其实都是那偷腥的猫，家里捆着尚且要出门偷腥，何况是天上掉下来的饼子。哪有不喜欢的。再说，我们炎国的好女子，那可比大越的女子水灵温柔的多了。这男人若是接触了我国女子，自然分得清好坏！”

　　“但愿如此吧！”荼蘼倒是对南无锦书的死心眼十分了解，知道他必然不会接受所谓的侧妃，不过那品艺会他如何应对，她倒是有些好奇.但她三日后可不打算去看那什么品艺会，因为一想到今日南无锦书为别的女人求药之事，她就十分心凉，而且她自己现在可是受控于人，苏白这个大问题还没解决呢。

　　便在这种十分心凉，五分伤心，四分烦恼，三分担忧，两分愤怒，一分好奇的纠结状态中，又一天宫中生活过去了。

　　入夜十分，很少做梦的荼蘼，做了一个奇怪又清醒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