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青丝》南绣

8、忘我痴心

　　付君华赶到幽冥谷时，谷内的雾瘴仍在凭着记忆中的路线走了进去。

　　幽冥居一如往常。

　　他轻轻叩了三下门，“吱呀”一声，门被打开，露出一张稚嫩的脸，白衣墨发，眉眼与挽清极其相像。不同的是他眼下那如泪似泣的泪痣。

　　付君华愣了半刻，心中备好的词措一时忘了该怎么开口。那白衣少年看了他半晌，低声道：“师父云游去了，不在谷内。”说完，目光变得冰冷锐利，付君华神色一顿，心底浮起一股浓烈的不安，却又找不到不安的源头。

　　点头道了一声多谢，转身离去。

　　少年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身影淹没在雾瘴中，抿紧嘴唇，转身进了屋。

　　仍是素青的隔帐，不同的，纱帐后安置了一张软榻，上面平躺了一名女子，广袖白衣，及踝青丝，搭在榻边的手垂着，血珠成线，顺着指尖滴入柔软的絮毯。

　　少年俯身握住她的手，掀开已被染红的袖子，原本细嫩的肌肤只露出一截血肉模糊的森森白骨，他的睫毛一颤，轻轻叫了一声：“师父”

　　榻上的人闭着双眼，面色苍白。

　　他又轻轻叫了一声，声音颤抖，目光一闪，泪水滴落。却再也没有人抬手摸摸他的头，叹一声：“狸儿”

　　付君华在浮离园门口停驻了许久，里面有人，他心思一动，紧走几步。软榻旁的人一身白衣，目光柔和地抚摸着已有些枯萎的紫藤花，青丝微动，隐住她半张脸。

　　真的很相像。

　　涫涫站好身子，转头望了他一眼，柔软的声音：“君华，你回来了”付俊华垂眸走近，问道：“你怎么在这，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

　　她菀而一笑，双眼弯成了月牙，半晌，开口道：“你不想知道这是怎样一回事吗？挽清她为何与我这般相像，你却从未发觉过？”如意的看到他眸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这才接着说：“挽清，本就是我体内的一缕精魄，我死她生，你见到的挽清模样清秀但不甚清明，我生她死，你自然会明了，也会察觉出她与我的相像。”

　　付君华踉跄着退后两步，却是为她的那句“我生她死”

　　转身欲走，涫涫在身后叫住他，淡淡道：“君华，待我告知你所有，我陪你去。”风拂过她的衣摆，有几只萤火飞出，欲靠近又隐入藤叶。

　　眼前的幽冥谷，一片火海。

　　付君华一袭青衫，身侧站着白衣曳地的涫涫。

　　他突然想起那日挽清唇角带笑说的那句：“我本就是来救夫人，方法纵然是狠了些”以性命换她命，何其狠心残忍。

　　记忆突然明朗起来，那夜她任他欢愉，第一次落了眼泪。他是醉着的，看不明她的表情，她颤着声音在她耳边一遍遍说着：“君华，你不要忘了我吗”

　　如今想起，没由来的呼吸一滞。

　　她说：君华，你不要忘了我吗？

　　她说：君华，你不要忘了我。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终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