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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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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三月有着不一般的浮躁。月上柳梢，倚香楼门口便突兀地出现了许多文人雅客。风度
翩翩的仪度，内心却充斥着丑恶的思想。明月枕着窗，垂眼看着。没错，倚香楼是一家青楼，只
不过楼里的姑娘都卖艺不卖身，卖笑罢了。不是这青楼的妈妈又多么的好心，而是她早就摸清了
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女子永远是最美好的。
明月也不知道自己来这倚香楼多久了，一闭上眼，便仍是刀光剑影，鲜血四溅。在这的每一
分每一秒都如同一年又一年，可这么久的时间，明月甚至还能记得挥剑杀死自己名义上父亲的那
个男人右眼角下的一颗泪痣。
“明月，明月，快点！要到你了！”敲门声只响了两声，便有“咚咚”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这般风风火火的女子只能是红药了。红药容貌明艳，有着似火的热情，总爱着一袭红衫，挂一抹
明丽的笑。好一位佳人，好一个倚香楼四美之一。
明月闭上眼苦笑。不，过了今晚，就该是五美了。
今夜就是明月初次登台了。自一年前妈妈第一眼见到明月时，便定下为第五位头牌，更是不
惜代价教导明月。不论是卖笑卖艺，还是送了贵人，妈妈都不亏。这般才貌姣好，出身卑贱的女
子正是合了贵人心意的玩物。
“明月姐姐，抚烟姐姐已经上台了，妈妈让您赶快地过去！”门外清悦的声音响起，不过说
话的只是个明月不曾知道的小丫鬟。
“好的，麻烦转告妈妈说，明月马上就过去。”明月轻轻关上了窗子，隔绝了楼外的喧嚣，
深吸一口气，挂上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转身，迎接未知的命运。
推开门，抚烟缠绵婉转的歌声在空中回响，众人还沉浸在抚烟唱出的纸醉金迷中，便听到突
兀地一声铃铛响，回过神，满眼都是台上那舞动的妙人儿。艳红色的裙摆一浪浪地在空中绽放出
一朵娇艳的玫瑰，修长的腿若隐若现，只手可掌的柳腰，一朵开在雪肤上的红药半隐半现，一双
美目似笑似嗔。没有人伴奏，单单是那铃响就足以蛊惑人心了。
明月看着台下眼中充满肮脏欲望的人，皱了柳眉，心中不由叹了一口气，如此娇艳热情的红
药真不该长在这种地方，可自己不也沦落在这儿吗？
“哟，我的明月啊，快去准备吧。等会儿妈妈我一定让你红遍这京城。”妈妈媚笑着，替明
月又理了理衣裳，一副关切的模样。
可明月却分明看清了她眼角一闪而过的精光，“嗯，明月知道的，谢谢妈妈了。”
妈妈轻拍了明月的肩，眼在客人中飞快地掠过，摇了摇团扇，轻声道：“等会你就选三号或
五号包厢的客人。”
明月抬头看去，三号和五号包厢的客人都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而且能坐在头几号包厢的都
是些有权有势的人，“嗯。”
台上红药的表演已经接近尾声了，只见她朱唇微启，一串比金铃更为清悦的笑声就唤醒了众
人的心神。红药喜欢这样，让人不能沉醉她的世界，只能无限回想。临下台时，红药突然对着明
月眨了眨眼，嘴角的笑意虽依旧带着娇媚，却也多了几分这个年纪的俏皮。
红药是这倚香楼唯一对明月好的人了。其实红药很单纯，她被妈妈买来时还是不懂事的孩
子，在成为头牌以前，她一直都只以为自己会是那跳舞助兴的伶人，而这倚香楼便是戏台子。小
小的红药还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人，叫妓。艺妓也只能是妓。而倚香楼的艺妓最后也都只能
落到醉香楼，成为真正的，妓。
明月看着台上的侃侃而谈的妈妈，出了神，这是在推销了啊。身后的小丫鬟推了她一把，她
才反应过来，挂上一抹笑，缓步登台。
“这位啊，就是我们的明月姑娘了，今晚可是她的初场啊。”妈妈摇着扇笑着，眼角处落下
了一些粉尘，“哟，瞧我这张嘴，耽搁了明月姑娘的表演了，呵，下面就让明月为诸位献了。”
明月坐在纱帘之后，似隐若现，两位身着碧衣，容貌俏丽的女子上前拉开了莲子。巴掌大的
脸上两弯柳眉淡淡地舒展着，黑的有些朦胧的眼底是看不清道不明的温情缱绻，小巧的琼鼻下是
恰到好处的唇，不够小巧，不够艳丽，可却浅浅地勾着一抹令人舒心的笑。这淡极了的容貌配上
如水的气质，好一位雅人。
明月行云流水般摆弄着面前的茶具，碧衣的女子在一旁弹着琴，焚着香，一时间，这画面静
极了，也美极了，连呼吸都怕重了以至于惊扰这份美好。终于，明月抬起了低垂的眼帘，长长的
睫毛如同欲飞的蝶。碧衣女子上前将明月的茶放在托盘之上，随明月走到台前。妈妈已经在那儿
站了很久了。
“诸位啊，我们明月沏一杯茶也是不易……”妈妈的还未说完，台下便有人叫道：“我出十
两银子，买下明月姑娘的茶。”
“我出十五两银子，明月姑娘人美，茶自然也香。”
“二十五两……”
明月看着台下的众人，暗暗地叹一口气，马上自己也会像这茶一样，被人肆意竞价了。
“呵呵，大家这么肯定明月的茶艺还真是我们明月的荣幸啊。”妈妈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
应，“不过，过了这么久了，这茶啊，也该凉了。不若，依我看呐，还是让明月单独为在座中的
一位沏一次茶吧。”
众人一听，哪还不懂，刚想出价，就被人打断了。
“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连妈妈脸上从未停止的笑都僵了一下。
虽然并不想以色卖人，但明月还是忍不住望了一眼。
一眼凝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