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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如果说闻名青学上下的天才不二周助用自己深不可测的微笑牢牢占据了那个人左边最近的位置的话,那么我想,我大概就是那个有幸站在右边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位置的女生了——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可以微笑着告诉任何一个人,我,白鸟晓音,有幸担任青学学生会副会长的这一职位,成为那个人——手冢国光的副手。
      手冢君是一个出色的领导者,关于这一点,在我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无比确定。真要说的话,那大概就是一种同类的辨别而已。
      是的,和直升的手冢君不同,我是从外校考进青学的,开学的第一天,坐在礼堂里的我,思考着的唯一疑问,也不过是——为什么新生代表的发言人不是我。
      然后,我看到了那名带着眼镜的少年。
      大会当众发言什么的,我也算是个中老手,看着一步步走向发言台的新生代表,我习惯性的评头论足起来。
      台风,气势,对方一连串的动作,让我没法相信这是一个新手。出于谨慎而拿了发言稿但实际却一次都没用上的事实,到底还是让我记住了这名新生代表的名字——手冢国光。
      发言篇幅不长,甚至可以用言简意赅来形容。即便内容本身或许没有太大新意,但我想,对于一个国中新生的入学仪式来说,这也足够优秀了。换做是我的话,即便可以做的更好,但为此而花去大量的时间和经历的话,反而显得水平有限了。
      和手冢君的第二次遇见是在社团招新的时候,我的骄傲和自信,让我不会在那些眼花缭乱的社团宣传上多停留一秒钟,我拿着填好的报名申请表,直直的往学生会办公室的所在地走去。在开门的瞬间,我看见了同样站在们的另一侧的手冢君,很显然,他正打算离开这件办公室。然后,他手上还拿着报名申请表的事实,微微刺激着我敏感的神经。
      “手冢君是打算加入学生会么?”维持着单手开门的动作,我晃了晃手里的报名表,“那还真是巧呢。”
      我相信,对方不是一个会为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一类的问题而开口询问的人。作为一个领导者,这是一种自觉,在面对来自不认识的人的时候的表现。
      手冢君显然也注意到了我刚才的动作,他用手推了去推自己的眼镜,如同预想中一样的开了口,“嗯,不过马上还要去网球部看看。”
      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我必须承认,那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不是新生欢迎仪式上发言人的事情,也不是手冢君打算加入学生会的事实,而是手冢君打算同时加入学生会和网球部的魄力。
      学校并未限制加入社团的数量,身兼数职也完全可以,但手冢君选择的这两个性质截然不同的社团,至少在当时的我看来,和同时担任班上的委员以及学生会的成员是完全不同的。
      这之后的无数次,我都为自己当时的想法而感到羞愧,不为其他的,就为自己的浅薄和不自信。
      “是这样的么?那么手冢君走好。我叫白鸟晓音,期待着和手冢君共事的那一天。”我不着痕迹的自我介绍的同时,还不忘提出邀请,句子中的意思,我想他会明白的。
      然后,这是第一次,他将我从头到脚的上下看了一边,对我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我顺利的成为了学生会的一员,并且在第一次的例会上,看到了同样是新成员的手冢君。他的左手打着石膏,右手写字的动作也怪怪的,隔得太远,我看不清他到底在写什么,不过看着他的动作,我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
      “手冢君,是左撇子吧。”散会之后,拿着会长分配的任务和文件,我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的咬了一下嘴唇。
      看着他的反应,我也不再多说,想也没想的就从他的右手里抽出了他的那份工作。
      “如果你不想向会长说明的话也没关系,但至少我不能让自己因为你的原因而拉低其他人对我的工作评价。”用手稍微整理了一下两人份的东西,我头也没抬的就说到。不仅如此,说罢便一点不给他机会的转身就走。
      我没想去刻意关注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等事情的大致经过和情况传到我的耳朵里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为什么手冢君没有对会长说起自己手臂受伤的事情。那大概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我突然想看看站在球场上的手冢君了。这个想法像是夜空中的流星一样,一闪而逝,我笑着对自己摇摇头,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懂网球。
      那一年的青学男子网球部,获得了关东大会第四的成绩,但我却听说,这样的成绩,还不足以让他和他的队友们,走向全国的舞台。
      第二学期开学后不久,就是学生会的换届选举了。和手冢君一样,那段时间,朋友们总会私下问我,有没有什么想法,而我却难得的打起了太极。想成为学生会的会长——这样的话,对于一个一年级的新生而言,到底还是太过自负了。私心里,我不愿意成为像手冢一样的牺牲者。
      报名的时候,我选了一个相对把握更大的委员长的位置,即将卸任的书记有些奇怪的看着我,“你真的要竞选这个么?”
      我点点头,“会长会是我的,但不是现在。”青学学生会的换届选举时间,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三年级生只能任职到第二学期开学,之后,便要为考试和升学准备了。
      书记叹了一口气,开口对我说到,“白鸟同学,你的确很聪明,在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这个问题上。”
      听到这话里有话的发言,我忍不住的反问到,“什么意思?”
      “没什么。”书记像是不愿再多说什么的样子,只是对我挥挥手说,“青学的学生会,就拜托你和手冢了。”
      “哦。”我随口应下,直到看到最后的换届名单才明白,依旧只是学生会普通成员的手冢君,这样的安排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深意。但即便这样,我也按捺不住内心中的窃喜,终于,站的比他高了。
      已经离任的会长工作做的相当仔细,新任的会长也心知肚明,看着面无表情接过我递去的文件的手冢君,我心情很好的开口问了一句,“手冢君原本是打算竞选会长的位置?”
      脸色平静的他点点头,随后又补充到,“但会长不同意。”
      我笑了笑,话锋一转,“提前通知手冢君一声好了,明年的话,那个位置一定会是我的哦。”
      他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我。
      这样说着的我,终于在樱花盛开的季节里,升上了二年级,看着新生或是小心翼翼或是昂首挺胸进入那间办公室的样子,我突然有些伤感。
      于是,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手冢君成了网球部的副部长;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带着他的队伍,再次站在了关东大赛的舞台上。
      手冢君不会将网球部的事情带进学生会,同样,也不会用网球部的事情来麻烦学生会,等我知道关东大赛再次第四的时候,已经是二年级第二学期开学之后了。
      我斗志昂然的看向他,“今年的选举,我不会手软的哦。”
      我猜中了事情的开始,到底没有预见事情的结果。应该说,连手冢君都没有想到吧,两届会长的联名推荐,刹那间让我的公平选举成了泡影,而手冢君也被推到了一个新的位置上。
      吃惊的还有手冢君,他专门找到我解释说,他对此毫不知情。我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的笑容不那么苦涩,“我想,我早该想到了的,毕竟,会长他,不会那么轻易托付什么的。”
      我没头没脑的话让手冢君有些慌张,他想开口问,但有不知道问什么好,“呐,手冢君你知道么?去年换届选举的时候,书记就曾对我说过‘学生会就拜托我和手冢君’一样的话了。我清楚当时会长不让手冢君你参选的原因,却不小心忘记了会长不会那么无情的……”我像是发泄一样的说了下去,事情并不复杂,不过,我也到底不如精明算计的前辈们。
      “白鸟同学……”手冢君叫住了我,“那么白鸟同学愿意出任副会长一职么?”他开口的时候,语气里有着强烈的不确定,不管如何,他大概也觉得是自己亏欠了我吧。
      这不是我收到的第一个任职邀请,但却是我最为不得不接受的一个,我扬起了脸上的笑容,“手冢君的意思是,如果自己做的不够好的话,我可以随时取而代之么?”
      我的问话再一次超出了手冢君的预计,他是个能干而优秀的领导人,但他却不会同人分担责任。我想,这大概就是留下如此安排的前辈们的意思吧。
      最后,他也只是微微对我鞠躬,开口说到,“拜托了。”
      人和人的关系,大概就是这么奇妙,不过眨眼的功夫,我和手冢君的位置便产生了180度的对调,他成了上司,我成了下属。
      现在想想,那还的确是一段愉快的经历,新一届的学生会游刃有余的处理着校内大大小小的事务,从修学旅行到文化祭再到期末典礼,我一次又一次的看着手冢君坐在那个位置上工作的样子,也一次又一次的从他手里接过为完成的文件或是签字生效的批复。
      我没有再提起过“篡位”的事情,那天的说辞,像是成了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一样,被时间所掩埋。等到手冢君终于成为网球部部长的时候,已经又是一年的春天了。那之后,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对我说起了网球和网球部的事情。
      他说,今年已经是最后一年了;他说,自己一定要带领青学重现当年的辉煌;他说,今年的一年级新生里面,有个相当不错的选手。
      那一次,他对我说了很多,有青春有汗水有梦想,唯独没有的,就是他那早已开始隐隐作疼的手臂。
      我笑着听完了所有,再一次的产生了想要去赛场上看看的冲动。“今年的比赛,手冢君什么时候会上场呢?”我到底还是问了出来,语气自然的完全出于我的意料。
      “说不准。”沉思了一会儿的手冢君也没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不过,他最后还是承诺说,真到他出场的时候,会临时通知我的。
      于是,我看到的,是一场完全超乎我想象的、残忍的比赛。漫长的赛程和炎热的天气交织在一起,让我产生了一种类似愧疚的心情,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看出来!白鸟晓音你的观察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靠了!
      我看不懂网球,但我也认识站在手冢君对面的那人,那是冰帝的学生会会长——迹部景吾。之前,姑且算是有过几面之缘。场上的两人,互相不让,为了能让自己的学校走得更远而战斗着。
      我最后还是提前离场了,用逃离来形容或许会更准确一点,看着陷入持久战中的手冢君,我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将这场比赛看完的勇气。
      走出公园之后,我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咬了咬牙,一封邮件还是发了出去,我恶狠狠的对还在比赛中的手冢君威胁到,“不拿到全国大赛的冠军的话,会长之位就是我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邮件起了作用,那之后,手冢君的确没有再在我面前出现过了。终于握有学生会全部实权的我,看着因为挂科而被迫进行暑期补课的学生们,一个人走在有些空旷的走廊上。
      听网球部的其他人说,他们的部长,在那场比赛之后,便飞去了德国,为了治疗当年手臂落下的旧伤。
      没有手冢君的网球部,艰难的行进在通往全国大赛总冠军的途中;而没有手冢君的学生会,在暑假和我的双重作用下,则显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手冢君是什么时候回国的,又是什么时候去的九州,关于这些,我都是在过了很久之后,才知道的。对于手冢君而言,代表三年全部努力的总决赛那天,对我而言,也不过是一个司空见惯的夏日而已。
      我是通过邮件知道青学获胜的消息的,发件人是手冢君,这是一个多月以来,他第一次给我发的邮件。我看着那简短的不能再简短的邮件,突然有了一种心安的感觉。
      再见手冢君的时候,是在9月开学之后,他站在我的面前,什么也没多说,只是极为认真的说了句“谢谢”。
      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提醒他说,再有不久,换届选举就要开始了,在此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而等所有交接工作都尘埃落定之后,我难得的有些不习惯,但这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我便一心埋头考试升学去了。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那天,我收到了一封陌生地址的邮件,以为是恶作剧的我,直到睡前躺在床上才点开了那封邮件,没有署名,也没有主题,有的只是一句话——
      “白鸟同学你知道么?他去德国了。”
      一瞬间,我知道了发件人的身份。我盯着几个小时前送达的邮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也不知过了有多久,在我的眼睛因为手机的荧光而发痛之前,我编辑好了回复——
      “我曾以为,你和我都是站得离他最近的人,不过现在看来,或许我们都错了。”
      我闭上眼睛,在后悔之前,将邮件发了出去。接着,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手机还抓在手里,新邮件送达的指示灯闪着微光。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看都不看便直接删除的想法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至少,你已经见过他前面的风景了,而我至始至终注视着的,不过是他的背影。
      那一刻,我想我应该是哭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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