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浮云》kellieya

3、姬岚·汐弦

　　翟浮和胭慈一直向北走，但是广阔的苹芮似乎没有尽头，他们的食物快要尽了。
　　“吃吧。”翟浮拿出半个馒头递给胭慈。胭慈忍耐着饥饿，摇摇头：“还不饿，留着吧。”翟浮犹豫了一下，收起来。他遥望远方，看到的只有景色一尘不变的苹芮和地平线。母亲说的北边究竟有多远？
　　夜色逐渐侵蚀了苍白的天空，变成完全的黑色。
　　他们找了干枯的树庄，准备在这里过夜。
　　今晚的月静静的，弯弯的，似是窈窕女子温柔的微笑，又似浓妆艳抹的艺妓嘴角轻轻勾勒出的嘲笑。翟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咕噜……”胭慈的肚子叫起来，她假装睡着却憋红了脸。“小慈？”翟浮试探地叫了几声，“唉，想忍我也不阻止你，如果真的很饿了，要吃东西哦。”胭慈的脸更红了，还是不说话。
　　苹芮荒原的夜晚尤其安静，因为很少有生命会停留在苹芮，可今夜却有悉悉索索的微响。翟浮均匀地呼吸着，睁开眼睛，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这个季节，只有为了躲避北方寒冷的冬天的魍魉兽鸟们才会穿越苹芮荒原，到达温暖的南边。魍魉兽鸟是不亚于狼鬼族的凶残一族，它们有着人的形态，鸟儿的翅膀，鬼魅一般的行踪，以及贪食的嗜好。它们为数很少，但确实地存在着。在广大的苹芮荒原上飞行那么久，他们定是饿得发慌，看到2个弱小的孩子，必然不会放过食用的大好机会吧！翟浮暗自祈祷千万不要碰上魍魉兽鸟们。不过他的祈祷没有用，那细碎的声响来自天空，有数个黑影正在逼近。
　　年幼的翟浮害怕地要命，但他还是保持着均匀的呼吸，想着对策。他和胭慈都只是孩子，他所懂得的那些肤浅的法术根本杀不了那么多的魍魉兽鸟。胭慈是个女孩，即便用母亲的匕首与它们想拼，最终也只有死路一条。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难道他就要死在这个苹芮荒原上？作为魍魉兽鸟的一顿美味而终结自己的生命？
　　不，翟浮不会允许自己死在这个地方。
　　他跃起身，飞快地用石块画了一个阵法，把他和胭慈包围起来。“怎么……”胭慈抬起睡意朦胧的眼睛，却看到一只巨大的魍魉兽鸟向自己飞扑而来，嘴里的话惊在喉边。但是兽鸟没有扑到自己，而是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阻挡了。一旁的翟浮正在集中注意力地做着一个手势，努力维持着什么。“不要跑出这个阵法。”翟浮说，以他的能力要维持这样的结界需要很强的精神力，他在努力撑着，希望能撑到兽鸟们离开，但是他完全没有把握。“我能帮什么忙吗？”胭慈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却不知该做些什么，焦急地看着翟浮。“手，贴住我的手！然后想象把自己血液输入我的体内。”翟浮想借用胭慈的精神力，这样维持结界的时间或多或少能延长些。胭慈立刻把手贴紧翟浮的手，集中精力地想象着把血液输入翟浮的体内。此刻，就算要她献出她的灵魂她都愿意。翟浮感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开始灌输进他的身体，就像绚烂的天光，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带着强大的不可估计的能量，融入他的血液，几乎就要沸腾起来。这是胭慈的灵力吗？居然会那么强大！翟浮压制住自己的惊异，松了一口气，有这样的力量支持，这个结界能够维持至少3天3夜，兽鸟们为了赶往南方，不会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一定会离开。他向胭慈微微扯都嘴角：“谢谢你，就这样不要动。我们会活下去的。”
　　兽鸟开始成群结对地攻击结界，翟浮没想到他们的数量有那么多。震动越来越厉害，一只异常巨大的兽鸟俯冲过来的时候产生了最强的一次震动，胭慈的手脱离了翟浮的手，翟浮心一惊，失去了集中力，结界消失了！
　　兽鸟们一齐俯冲过来，翟浮的鬓发边淌下汗，血管突突地狂跳，已经来不及重新做一个结界了，怎么办？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死亡。
　　就在兽鸟的尖嘴就要刺到翟浮的眉心时，一切似乎突然静止了。兽鸟们就这样停留在空中，苹芮又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安静，除了那隐隐约约浮现着的琴声。悠扬，缓慢，带有妖娆与诱惑的声音响彻苹芮荒原。魍魉兽鸟们的时间被冻结了，它们停止在空中一动不动的，就像一座座雕像，生动而可怖。
　　那奇异的琴声慢慢近了，死里逃生的两个孩子把目光投向琴声传来的地方，他们看到了一个纯黑色的少女，披散着头发，手里拿着金色的竖琴幽幽地弹奏着，很慢很慢地走向他们。等走到眼前，似乎已经经流逝了一千年的光阴。她淡淡对他们说：“还呆在那里做什么？”翟浮愣了一下，马上拉起胭慈跑向少女。他们站在少女的身后，看到细细的月撒下破碎的光，少女奏出沉重的死亡之音，那些兽鸟们就在这死亡之音下纷纷碎裂，没有痛苦的嘶叫，没有血溅大地的惨像，只见天空飘满黑色的羽毛。
　　少女转身：“你们为什么会在苹芮荒原上？”
　　“我是被云国放逐的。而她，是被狼鬼族屠村后的幸存者。”
　　少女点点头。
　　她把手放在翟浮的面前，闭着眼睛：“原来是浮云……”
　　她又走近胭慈，伸手点中她的眉心。胭慈只觉得一阵冰冷，体内涌起大量的热流，想将寒冷驱散。少女的手被无形的力量弹了回去，胭慈的额头隐隐出现一个类似图腾的记号，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少女将手里的竖琴搁在地上，单膝下跪：“属下冒犯了，请少主责罚。”“什么？”胭慈莫名地看着少女奇怪的举动。
　　少女抬起头，一双深邃得看不到底的墨色眼眸闪着微弱的光：“属下汐弦，请少主和浮云殿下跟随属下回姬岚宫，就会明白一切了。”
　　姬岚宫？在这苹芮荒原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