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个王爷！》衡非

27、月下交心

　　第二十七章

　　柯颜午一曲歌尽，气氛微凝，戎族素不通诗词，兴许还有些疑惑歌里的意思，只觉得唱的还不错。可场上那些官员可都是文坛打滚出生，哪有不明白之理，尤其是陆掌天，一腔热血都被这一曲调动起来，豪气冲天，幸而有罗信在一旁提醒，还勉强坐镇得住。

　　柯颜午一看情况就知道不好。完了，是不是太过了？！赶紧告了罪说要出去溜达一下醒酒。

　　陆流深知道这丫头是自己自己闯祸了，赶紧遁走了逃避去了，便也随她。

　　柯颜午在一个小宫女掌灯扶持下，一路呼吸着夜间清凉舒爽的空气。千年以前的空气是那么清新，柯颜午觉得自己惨遭现代毒气蹂躏的肺都轻松了很多。夜风习习，平洲的夏天并不算难熬，尤其是夜里，夜风带着些许凉意，还算舒服。

　　柯颜午沿着观花回廊一路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园子，园子里开满夏花，在月色下缱绻娇羞。园子里有一方石桌，两方石凳，桌凳上各自散落着几片落红，颇具一份美感。

　　“这里可以进吗？”

　　宫女低头答道：“这里是沁桂园，现在没有人住，郡主自然进得。”

　　柯颜午一听便不肯走了，推开院门，好奇地走了进去，倚在了一株梧桐树下。柯颜午独自找了石凳坐下，突然觉得肚子饿了，刚刚在殿里哪里能吃饭，细嚼慢咽还不能够远处的菜，柯颜午根本没吃上几口。

　　“能给我找点东西吃吗？”

　　那宫女应下了，问要不要把宫灯留下，柯颜午看了看月色，便让那宫女把宫灯提着。一来今也月光璀璨，华光铺地，并不太黑，二来那宫女没有宫灯，万一绊倒摔伤就不好了，她还饿着肚子呢。

　　“再带一壶小酒来。”这良辰美景，不对月自饮自酌一番，是在是虚度良辰。

　　“是。”宫女退下去给柯颜午找食物去了。

　　柯颜午趴在石桌上，冰凉的触感从石桌传到肌肤，再丝丝扣入心底。

　　远处宴会的喧哗之声慢慢散去，看来宴会已经结束了。宫女也把几样精致的糕点并小菜端到了柯颜午的面前。

　　虽然散了席，可美食在前，柯颜午还是决定先吃饱喝足再出宫。

　　就着小菜糕点，柯颜午饮着小酒很是惬意。

　　脚步轻踱，有人月下推门。

　　柯颜午眯着眼睛，辨认了一番，一下子惊叫出声：“王爷！”

　　陆流深也是一愣，他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柯颜午。

　　“怪不得叶青找了一阵都没找到你，居然在这里享受起来了。”陆流深瞥见桌上的酒菜，无奈地叹道。

　　柯颜午不以为意，挑挑眉头，“你还说我，手上拿着什么？”

　　陆流深轻笑：“准你月下独酌，不让我对酒饮风？”

　　柯颜午欢欢喜喜跑过去，把陆流深的酒坛子抱了过来，“你的酒看起来比较好的样子！”

　　陆流深笑得温柔：“那是自然。”这酒虽不错，可比不上这院子里深埋了十年的女儿红。陆流深想起当年他亲手埋下女儿红时的情景，怀念里带着忧愁。

　　今夜的柯颜午也异常敏感，竟然察觉到了陆流深的不同。往日的陆流深是冰冷的，偶尔带着温柔潇洒的面具，但内心是桀骜的。但今天的陆流深是温柔的，带着悲伤和怀念，从眸子里透出悲悯的神色。

　　“你怎么了？”

　　陆流深笑着，没有说话，只是把酒坛子从柯颜午手里拿回来，揭开封口，撒了小半坛子酒在梧桐树下，好似在祭奠着些什么。

　　想起陆流深的身份，柯颜午也大约能知道这院子是谁的了。

　　“这里，是你曾经居住的院子吧。”

　　陆流深轻轻应声，好似怕惊了什么一般，轻柔而温顺。

　　“那我也应该跟伯母问个好才是。”斟满两杯酒，一杯洒在了梧桐树下，一杯自己一饮而尽。柯颜午知道陆流深母妃过世已久，想来，陆流深是在怀念她罢。

　　今夜的路流深极为温顺，柯颜午便也能借着酒意和他交交心思。

　　“喂。对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柯颜午把陆流深手里的酒坛子扒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再还给他。

　　陆流深接过酒坛子，有些好笑地望着柯颜午伸过来要碰杯的手，无奈地举手和柯颜午碰了碰，“在回答你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能告诉你的，我定然不会瞒你。”出了来自异世，柯颜午没有任何秘密。

　　陆流深望着月光下柯颜午真挚的眸子，心神荡漾。这双眼，好似能镌刻进他的心里。怔怔半响，陆流深回过神来，“你皇上怎么认识的？”

　　“皇上？”柯颜午愣神，“不就是那日在殿上才认识的么？”

　　陆流深不相信地望着柯颜午。柯颜午口水，月光下白色锦缎飘然，加上今天陆流深异常温顺，简直就是一副谪仙的如玉面貌！

　　“嗯？”陆流深出声提示，你确定你没说谎？我可不信陆掌天会随口封一个见过两面的女子为郡主。

　　“说起来……”柯颜午仔细想了想，“罗信罗公公我倒是认识，还有那个侍卫胡闵，我都是见过的，如果我的料想的不错，我应该救过皇上一命。”

　　“救过皇上？就你？”

　　柯颜午再斟一杯酒，“就在瑾州城外，那时我要进城，途径一个破庙就打算去休息一下，谁知道，遇上几个人，把我给劫持了。”柯颜午把那天救陆掌天一事告诉了陆流深。

　　“原来是你。”陆流深闭眼，他和外祖算计了那么多，最后毁在了这个小女子的手里。

　　也怪自己太心软，没要陆掌天的命，才让他撑到了瑾州。

　　天意弄人。

　　“我说完了，你该回答我了吧！”柯颜午期待地望着陆流深，颇有些可爱的味道，像极了陆流深记忆里的那一双乌亮亮眼眸的主人。若是她还活着，也该有十三岁了。

　　“一句话：你是我的灾星。”若不是你，我大仇已然得报，若不是你，我已独揽天下，若不是你，我便可早一步处置掉那些外戚贪官，若不是你，我便可以让更多人得以安生。更可以，抚慰那两条因我而逝的性命。

　　“灾星？”柯颜午已经半醉，脑袋不太好使了，“我怎么可能是灾星，你没看到我帮你搞定了赣州的事么！”柯颜午理直气壮，带着七分不服。

　　陆流深倒也不反对，“也是。”

　　柯颜午被陆流深今天的态度宠坏了，开始撒娇打滚：“你会轻功吗？我想去屋顶吹风！”酒气上涌，柯颜午觉得有些热。

　　今日的陆流深注定倍显温柔，拉过举着酒杯的柯颜午，环上柯颜午的腰，一提气，便跃上了屋顶。

　　两人就着屋脊坐下，屋顶的景色果然更为宜人，月光洒下，远处的池塘像铺了一层银子，闪耀着银光。树影微摇，柯颜午觉得眼更花了，便靠着陆流深的臂膀看天。都说是月明星稀，可今日的月明，却星光不减，都挂在黑幕布上煜煜生辉。

　　陆流深一口一口喝着酒，心底默默祭奠着埋在梧桐树下的女孩。

　　瑾儿，哥哥一定给你报仇。

　　母亲，我一定为你正名。

　　叶青在宫门口等了一宿，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才见陆流深抱着柯颜午出了宫门。

　　“柯姑娘竟是和王爷在一起，我还找了半天。”叶青轻声道，小心不会吵醒了柯颜午。

　　陆流深没说话，抱了柯颜午放进马车。

　　叶青有些担心。今日，毕竟是个特别的日子。

　　“王爷，小公主知道你去看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叶青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陆流深，只能如此说道。

　　“沁桂园树下的女儿红，会成为我的庆功酒。”出了沁桂园，陆流深就不复温柔和伤怀，恢复到平日里冷漠中带着桀骜的状态。

　　叶青暗自松了口气，一切都还好。

　　到了府里，高云天已经在院子里练剑了，和他对招的是流乐，一见他们回府，便都收了剑，过来见礼。

　　流乐眉头一皱，王爷抱着那个女人。

　　“围脖儿，送你园西姐姐回房休息。”陆流深淡淡开口。

　　“是。”新浪很嗨皮地接了柯颜午，送柯颜午回房去了。

　　“高堂主，你随意，本王先去休息一下。”陆流深朝着高云天点头示意。

　　高云天抱拳，昨日随着陆流深去宫里谢恩，皇帝见他脸色奇差血迹斑斓，已经下了诏，免去了他宁义堂其他人的罪责。

　　陆流深回了房，流乐也抛了剑，跟了进去。

　　“王爷……”

　　“什么事？”陆流深脱下被酒味浸染的外袍，有些意外流乐的到来。

　　流乐咬了咬下唇，“我听说皇上封了柯姑娘郡主。”

　　“嗯……”

　　“为何皇上会作如此的旨意……”流乐面色犹豫，“若是如此，便是坐实了王爷和柯姑娘的兄妹关系，岂不是断了你们之间的可能？”

　　“可能？”陆流深轻笑：“本就没什么可能。”

　　“真的吗？”流乐试探地看着陆流深。

　　“流乐，”陆流深开始怀疑自己把她叫回来是不是正确，“不要做多余的事，我不会和柯颜午有什么。”

　　流乐默默退下了。

　　说不会有什么，却还是在担心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