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桥》君子无良

6、爱

　　白九桥记得尺青曾经问过他两个问题，让他直到现在也找不到答案。

　　一个是脱胎换骨之日。
　　他问：
　　你是要千年妖身，还是要修道成仙。

　　一个是见到桑华之后。
　　他问：
　　你是要杀了他，还是要吃了他。

　　问这两个问题时的尺青，神态表情，连看向他的那个眼神，都是一模一样。
　　半问半笑，半惑半真。

　　白九桥却答不上来。
　　任白尺青用匪夷所思的目光来来回回的打量着他。

　　白九桥知道，他是在怀疑。
　　十几年蹉跎对他们来说不过似一个晨昏，消遣些什么并无所谓。
　　可若是五十年，一百年……

　　白九桥赶忙甩去脑海中浮现出的诡异想法。
　　他竟然能想到自己要跟那个男人纠结那么久。
　　真是疯了。

　　那日桑华蓦然出现在洞府门口。
　　他把尺青踢到人前，自己则盘在梁上冷眼旁观。

　　那个人的眉变粗了，声音变厚了。
　　垂髫换成了青布束发，身量快到自己眉骨的地方。
　　一双眼睛……

　　一双眼睛，好像会笑。

　　他说：
　　乔公子，你看那儿。
　　跌断腿的青年便顺着他的视线抬头望去。

　　白九桥一惊，白尺青一愣。
　　以为桑华发现了青蛇的存在。

　　谁知桑华看着那处木梁，眼睛突然弯成了月牙儿，唇边带笑：

　　那儿长着一株凌霄花。

　　白九桥回头，发现自己尾巴上不知何时绕上一蔓凌霄藤。
　　他一动也不动，安静的看着下面的桑华。
　　那温暖而善良的笑容，仿佛是在看着自己一般。

　　可惜。

　　他白九桥最讨厌的就是温暖。

　　不要笑了。
　　不要，再笑了！

　　从那日开始，白九桥的执念，从找到桑华变成了打击桑华。

　　这个想法，听到白尺青耳朵里，当下便让他笑的乐不可支。
　　让一个人死很容易，让他不会笑那就难了。
　　可偏偏白九桥是个偏执狂，认定一件事就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白尺青说你要不吃了他娘，白九桥说他不随便杀生。
　　白尺青说你要不咬断他的双腿，白九桥说他不喜见血。
　　白尺青说你要不威胁他，如果他要是再笑，你就吃他全家。

　　白九桥睇了他一眼，问：
　　如果他笑了，我真吃还是假吃。

　　白尺青一拍桌子，吼道：怕他啊，当然真吃！

　　白九桥青扇一摇：我不随便杀生。

　　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白尺青彻底无语了。

　　片刻，有人传话，说之前那位乔姓青年又开始踹门了。
　　白尺青脸上一黄，转身就要走。
　　白九桥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好奇的问：

　　怎么了，怕成这个样子。

　　白尺青一面往回扯袖子，一面骂骂咧咧：

　　我算是碰到瘟神了。
　　那个男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整天爱呀爱的，烦不烦啊。
　　我他娘就算是条蛇，也是个汉子啊，汉子！

　　白九桥眉一挑，眼一瞟：

　　那个人说，爱你……

　　袖子终于扯回来了，白尺青有些生气他耽误自己逃跑的功夫：

　　废话，难不成还爱你！
　　我走了，十天半个月别找我。

　　白九桥被呛了，却罕见的没有发火。
　　他看着义弟气急败坏而离去的模样，若有所思。

　　原来。
　　爱，是一样如此厉害的法宝。
　　那么。
　　桑华公子，白九桥就爱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