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子归》醉饮西风

30、道目的

　　酒足饭饱，展昭和白玉堂坐在一边，一个神色肃然，一个兴致勃勃，身边是被展昭硬拉过来的白簪，对面是目光不离白簪半刻的风云起，冷冽的脸庞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眉宇间似乎透着一股郁结。

　　如此架势，俨然是一次三堂会审。

　　白玉堂眯着眼睛，餍足的神情似一只偷到腥的耗子：“风兄，方才我们的话想必你也听清楚了，若是不回答我等，为了……包大人的安危，这开封府，怕是要将风兄拒之门外了。”

　　见风云起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白玉堂扯了扯嘴角，掰动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狞笑着朝风云起走去。展昭眉宇轻蹙，神色间表现出对白玉堂的不赞同，但却没有阻止他，而是安稳的坐在原地，拉着明显有些担忧的白簪的手，不让她过去。

　　白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致展昭他们对风云起如此戒备，她看着就要打起来的两人，蛾眉轻蹙，忧虑道：“哥哥，这……”

　　展昭安抚的朝她一笑，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白簪得不到哥哥的帮助，担忧的抬头，那两人已经打上了，白玉堂步步紧逼，身法凌厉，下手毫不留情，反观风云起，不知是在顾虑着什么，并不对白玉堂进行反击，只是一昧的后退逃离。

　　白玉堂打的很憋屈，本想着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结果对方却不领情，压根就没有打斗的意愿，他心里窝着一团火，猛地收了攻势，停下来将画影收入鞘中，恹恹的说道：“不打了，爷不跟没斗志的人比试。”

　　说完就走到一边自顾自的喝酒去了。白簪见他们停下，便挣脱展昭的束缚，径直走到风云起的身边，关切的问道：“可有伤着？”

　　风云起摇头，目光柔和。白簪仔细的打量着他，确定他确实没有受伤后松了口气，眉宇舒展，看着他们之间僵硬的氛围，眉眼低垂，放缓了语调，轻声道：“云起……可否将事情告知哥哥他们？白簪不愿……再见你们起争执。”

　　风云起想都没想，点头应允：“好。”

　　白玉堂和展昭诧异的看着轻易松口的风云起，突然觉得之前做的那么多事简直是……蠢透了。

　　风云起应白簪的请求，将他的目的一一道来。

　　原来他便是那晚在安乐侯府拦截展昭二人的护卫，在展昭他们走后没多久，府上来了一群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他们趁着不备，悄无声息的将侯府众人全部杀害，风云起仗着武艺高深，百般艰难才逃了出来，躲进深山老林里养伤。

　　伤好之后，他疑心那些刺客是与安乐侯合作的神秘人派来灭口，想到展昭二人已发现侯府的秘密，恐会招来杀身之祸，便急忙赶赴开封，好暗中护援一二。

　　他本是位杀手，会到安乐侯的府上当护卫纯粹是当时盘缠用尽，没钱吃住，所以找了份工作聊以生计。

　　不想在去开封的时候因着各种原因，不幸将钱银散尽，恰逢遇上班师回朝的庞统，便自荐成了庞统的贴身护卫。

　　展昭听罢，方知觉得风云起熟悉之故，原来是那日与他缠斗的袭击者，得知风云起曾在安乐侯府做过护卫，不由大喜过望，原以为所有的线索都随着庞昱的死亡而终结，没想到还有一个知情人，真真是意外之喜。

　　白玉堂却没有展昭这么乐观，他抿着唇，锐利的目光直视着风云起的眼睛，像是要从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风兄既然是从那些刺客手里逃脱，为什么，那些人没有再来找过风兄？”

　　风云起没有回答，白玉堂撇了撇嘴，用眼神示意白簪，白簪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风云起的手臂，道：“云起……”

　　风云起身体顿了顿，抿紧的双唇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庞统。”

　　展昭二人沉默了。

　　风云起是庞昱一案幸存的证人，而他又阴差阳错的到了其兄长的身边当职，这其中，有多少是天意，又有多少是人为，而庞统，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几人顿时陷入沉郁的氛围中，展昭定了定心神，看了下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白簪的风云起，暗自下了决心，顿了顿，诚恳的对风云起道：“风兄……虽然这样有点为人所难，但可否请风兄随我等前往陈州一趟，找出个中线索，破了这桩疑案，找出幕后真凶，将其绳之以法。”

　　对于展昭的话，风云起不为所动，白玉堂瞄了眼白簪，了然笑道：“守的了一时，守不了一世，若是不彻底解决这件案子，白簪的安危……你能保证自己绝对能护她一辈子吗？”

　　风云起眼神起了波澜，似是心有所动，他终于肯移开视线看向展昭他们，静如古潭的眼睛里隐隐透出一丝纠结，眉宇轻蹙，几经挣扎，最终归于平静，他想了想，平静回答。

　　“不。”

　　白玉堂觉得自己的笑容有点裂。他诧异的看着风云起，不敢置信他居然会置白簪的安危于不顾。

　　风云起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只是想到什么，深深的盯着白簪的眼睛，郑重的，一字一顿的说道：“不是，不管你。”

　　白簪被他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有些愣，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嘴角笑意微醺，伸出一只手轻柔的摩挲着风云起的手臂，安抚的朝他笑笑，眉眼温润如水。

　　“白簪知道，云起是在担心白簪。”

　　风云起的眉眼柔和了下来，嗯了一声，沉声道：“我离开，没人保护你。”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沉思。的确，虽然开封府在天子脚下，且守卫众多，一般宵小不敢轻易妄为，但以那人的行事来看，无意中得知他们秘密的展昭二人，以及侥幸逃脱的风云起必定会被那人赶尽杀绝。

　　展昭和风云起还好说，毕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高手，武力高深，足以自保，但白簪不同，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旦有什么意外，她一个人不足以应付那些杀手刺客。

　　展昭皱眉沉思，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但他却不舍得让白簪如此受苦，只是……

　　展昭抿了抿唇，抬头看向白玉堂，恰好他也看了过来，展昭愣了一下，从他的眼神中发现了与自己相同的想法，白玉堂几不可察的朝他轻轻一颔首，展昭暗自叹了口气，对白簪温言道：“既然如此，不如让簪儿随我们一同前往，也好就近照顾。”

　　白簪自是温言称诺，风云起的眉宇舒展开来，极其少见的对展昭和颜悦色：“我会保护她。”

　　虽然行程已定，但展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略带歉意的看着白簪道：“此次外出路途艰险，行程仓促，簪儿……”

　　白簪垂眉敛目，盈盈的福了一礼，眨了眨眼睛，缓缓笑开：“兄当勇，妹，必不辱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