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语笑邪阳》Kinsen

2、第 2 章

　　米宇飞面无表情地斜靠在长廊的红木栏杆上，手里捧着一本《龙阳十八式》。看到书上各种奇怪的姿势时，嘴里啧啧了一声，然后平淡地翻了一页。
　　奶娘从走廊的另外一头急匆匆地向这边走，嘴里出于仆人教养没有大声叫嚷。
　　看上去她很急。
　　米宇飞唤了一声奶娘，顺手把《龙阳》塞进了衣袖里。
　　你爹回来啦！宇飞！你爹回来了！
　　知道了。
　　米宇飞顺了顺奶娘额前的白发，然后缓步踱开去；奶娘欢喜地在后面指手画脚，不知道该摆出多大弧度的笑容才好，仿佛是她的爹回来一样。
　　初春的天很容易让人犯困，米宇飞打了个呵欠，刚准备推开可爱的卧室房门。
　　你是我干爹的儿子么？
　　米宇飞回头，看到了发出声音的那个混小子——黑黑的、瘦瘦的、霸道的或者是傲气的——很不好惹、很欠扁的样子。
　　“不是啊。”米宇飞面无表情继续推门。
　　下一秒，不好惹的黑小子就挡住了他推门的手，然后以一种很奇怪额姿势擒住了他。
　　你分明就是。黑小子恶狠狠地说。
　　米宇飞没搭话，哎了一声。
　　知道你还问我，他心想。
　　干爹说他儿子会很白！
　　米宇飞好笑地挑挑眉，和你比是挺白的。
　　不好惹的小子，黑脸一红，放开了手。
　　干爹让你去见他呐。
　　哪啊？
　　书房，西厢那个。
　　啊？
　　米宇飞神色终于有了较大变动，他就这样留下意为不明的一声“啊”后，向西厢飞奔而去。
　　他门都没敲，一把推开那红木门，分明就看到一个玄衣男子在书桌前看着他那精心临摹的《龙阳十八式》。
　　米宇飞想，哎，我的画完了。亏我还别有心致地在身下人眉心点了朱砂。
　　崔玄渊望向来人，一下愣住了。他原本准备好的台词被这一本临摹作品撞了个稀巴烂。
　　半晌，他问，我儿你是断袖？
　　宇飞心想，你虽不在家，家里却也不是衣服都买不起的。便答，不是。
　　倘若《龙阳十八式》不叫《龙阳十八十》，而叫《断袖十八式》，米宇飞是绝对不会回答得这么干脆而利落的。
　　然后，崔老爷开始谈正事了。
　　你这些年只跟着教书老师在家中学习，却从没出门看看大千世界。
　　米宇飞一躬身，很虔诚地道，自然是比不上父亲的。
　　崔老爷的嘴角动了动，坚韧不拔地继续他的谈话。
　　好男儿应志在四方，见识要广，也得习武保身。
　　米宇飞本来想回一句其实他看书已经学会不少东西了，通过看书。不过他瞥见书桌角上的那本临摹画册，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崔老爷等儿子回话不见其果，愉快地略过这个环节，然后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桌子——
　　为父决心送你去山中习武！
　　米宇飞露出一个痞痞的笑，问，山中便是大千世界？
　　崔老爷面不改色，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山不览何以览山河。
　　米宇飞抹去那个牵强的笑容，道，父亲十年不回来，却是一回来就要送走我。
　　崔老爷终于有些不安，松口说，那下月走吧。
　　好。
　　米宇飞拱手，然后从书房退出来。
　　天真冷啊。
　　米宇飞抬头望望天，正午的太阳高高地正悬着。
　　黑小子在一旁插手看着他，那嘲讽的笑意简直可以以斤两计算。
　　你比我年长一岁，却不会武功？
　　米宇飞不明显地白了对方一眼，随后准备绕开他。
　　你怎么如此这般不识好歹？
　　米宇飞道，可能因为我比较有教养吧。
　　黑小子一愣然后那黑里透红的脸啊就皱皱挤在一起——
　　哇——
　　黑小子哭了。
　　诶，你别哭啊。
　　米宇飞手忙脚乱地弹了一下黑小子的额头。
　　我、要跟你比试！
　　黑小子含糊不清地叫喊，然后说，我重重倾崖要跟你比试!
　　米宇飞收回多此一举的手指，在衣袖中握紧了，然后转身就走。
　　重倾崖看着米宇飞越走越远，一股委屈的心情渐渐涌上心头。任凭是在山上生活了十几年的他，从没被师父和师兄们这样对待过!
　　第一次，他开始怀疑跟着干爹下山来是不是正确的。
　　然而，这个短暂的顾虑被闻声而来的崔老爷给打断了。
　　崔玄渊一向是疼爱他的，无可置否。
　　所以，师父和山上那些他爱吃的蘑菇，都去见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