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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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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水从崔逸的头一直顺落在浴室地板上,颀长精壮的身躯非常性感。粗而坚毅的眉,深邃霸气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薄而妖娆的嘴唇,傲气的下颌。
这样一张比葛劭澎更英俊的脸,这样一份独特而厚重的爱,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抗拒,俯首称臣。偏偏蔚夕不肯接受他,他给予的爱越多,她越是抗拒。
阳台的栏杆上,寒星冷眸望向黑幕般的夜空。
微风吹拂着崔逸湿淋淋的黑发,在黑夜里,崔逸的俊美更是惊天动地,他似一颗耀眼夜明珠张狂地放射光芒,唯我独尊的气势更令人觉得他是统治黑夜世界的王。
崔逸深锁的眉一刻也未曾松过,他的心几乎没有一刻是愉悦的。没见蔚夕如此,见到蔚夕也是如此。
夕儿,夕儿,夕儿......
崔逸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这个令他又爱又恨的名字。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那夜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徐叔叔带着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瘦弱得如同一只可怜的小鸟的她进门。
“她叫蔚夕,以后就住在我们家里。逸,你和瑄儿要把她当成亲妹妹来疼,知道吗?”
他用力点头,眼神炽热地盯着她,然而她却恐惧地躲在徐叔叔的身后。她那双充满恐慌的眼睛惹起他无限的爱怜,内心积蓄已久的保护欲轰然爆发。那一刻,十五岁就一百八十多公分的他就爱上了十三岁一百五十多厘米的她。
徐阿姨带她洗完澡换好衣服后,就将她交给崔逸。徐阿姨以为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会比较容易沟通,这个小女孩实在是太害怕生人。
他握着她纤细的手走向二楼的一个房间,他疼爱地俯身对她说:“这里本来是瑄的房间,以后你就睡这。瑄去参加了夏令营,明天才回来。以后我和瑄就住在隔壁的房间,有什么事情可以叫我们。你安心地住下,我们都会照顾你的。说完,他温柔地抚摸她顺滑的长发,他的心也因手中的触感而莫名地乱跳。
她颤抖着往后退,她慌恐地看着他,怯懦地说:“我想休息。”
“好。”他轻轻地为她关好了门。
躺在床上,他怎么也睡不着。她惹人怜爱的模样,尤其是那双似小鹿受伤般的眼睛,在脑海中怎么也挥不去。闭上眼睛,除了她的脸便是只听到自己打鼓的心。之前在城市不是没见过女孩,那些美丽的女孩子总是主动送上门,却叫他如何也无法动心。她的容貌比不上那些女孩子精致绝伦,但是她那楚楚可怜却又不至于弱不禁风的样子拨动了他的心弦。更准确地说,是她那双恐慌的眼睛摄取了他的魂魄。
他翻来覆去还是睡不下,便坐起,走到隔壁房间,把耳朵贴到门上,听听她的动静。
门里隐约传出微弱的哭泣声,他的心没来由地被鞭子抽打,马上推开门,开灯进去。他看见她双手抱膝,听见声响,惊慌地抬头。
她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揪得他的心更疼。他缓缓坐在床沿,伸出修长的双手捧住她苍白的小脸。
她推开他的手,往后缩得更紧,她垂下头,身子发抖。
他再一次捧起她的脸,温柔地问:“告诉逸哥,你怎么了?”
她抿唇不开口。
一个响雷吓得她把头深埋在双臂里,她瘦弱的身子抖动更甚。
他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她挣扎却被抱得更紧。
“原来夕儿害怕打雷,别怕,有逸哥在,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他轻柔地抚摸她的背,怀中柔软发抖的身子使他的头脑一片混乱,心脏弹跳着一曲《欢乐颂》。
许久许久,她不再流泪,她退出崔逸的怀抱,仍旧心存警惕地看着他。
他很想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于是轻缓地捋着她的秀发,看向她的目光饱含一江柔情。
“逸哥会永远爱护夕儿,不会让夕儿受到任何伤害!”
她眼底的防备并未因此而消失,她始终惊惧地看着他。他坐上前一点,她就往后缩一步。他再靠前一点,她继续后退,直至缩至墙角。
他很心痛,为什么她会那么害怕他?他深知自己长相俊美,任何一个女孩都会被迷住,可她偏偏害怕他。他不希望她躲避自己,他要让她爱上他,而今晚是个绝佳的机会。
屋外的雨“噼啦噼啦”地下,夜很深了,凉气很重。他全身都是冰凉,但心里面的火焰“哧哧”燃烧。他靠近了瑟缩在墙角里发抖的她,指尖轻轻滑过她没有血色的脸。刚触到她的脸,他就感到一股强大的电流窜过他全身的血管,于是他慢慢靠近她的脸。她的眼睛折射出更甚的害怕,仿佛他是一只鹰,而她是一只瘦弱的鸟儿。她屏气凝息,不敢露出一丝违逆之意。
他冰凉的唇贴上了她同样也冰凉的唇瓣。她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不动,唯独神情复杂地睁大眼睛。
浅尝到她嘴唇的芳泽未遭到抗拒之后,他便深深陷进去。缓缓闭上眼,陶醉缠绵地吻着她的唇。
她的嘴唇很清凉,就像山间的泉水;她的嘴唇很柔软,好似小鸟新生的羽毛。
他温柔地胶着着她的唇,他的心“咚咚咚”地跳,他感到身体如同泡在滚烫沸腾着的水中。
吻了许久,他也无法说服自己脱离她的唇。他怀着一个想法,他要用意乱情迷的吻来消除她对他的恐惧。
当看到她眸中的惧意并未因他的柔吻而有丝毫减少时,他不禁产生怒意,于是他不顾一切地吻着她。他抱紧她,闭上眼睛,霸道地压烙她的唇。他的呼吸愈来愈沉重,他的吻越来越浓烈,侵略占有地厮磨她的唇片,恨不得吞噬她的全部。当他终于觉察到怀中人儿要窒息,才不舍地放开她。此时他的脸升起了红酒般的颜色,他粗喘着气热烈凝视着被他吻得殷红得似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的唇。
看到的她还是一脸呆滞,他让她躺下,帮她盖好被子。
“睡吧。”他声音宛若竖琴般温存而神秘。
见她依旧眼神复杂,他以为她是一时消化不了他对她的情感。微叹一声,轻轻吻了她额头一下,她终于闭上眼睛。他高兴极了,以为她默许他对她的喜欢,喜上眉梢的他又吻上她,辗转反复,才眷恋不已地放开她。凝视着闭着眼睛的她良久,他说:“夕儿,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再一次,他俯身深吻着她好一会,终于抱着一颗颤动不已的心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一夜,他无眠。嘴里残存她的气息使他激动了一整夜。
他以为,他拿走的是她的初吻,她的唇上有他的烙印,她从此便是他的人。
第二天,她却处处避着他,他的心阵阵绞痛。
难道是他会错意?
可是她明明没有拒绝他。
当十三岁散发着旭日光芒的瑄向她伸出欢迎的双手时,她只是犹豫一下就扑进了瑄的怀抱。瑄抱起她转了几圈,她终于露出笑容。这是她进入这个家时第一次笑,他的心升起强烈的妒火,尽管他知道,瑄只把她当妹妹,她也只把他当哥哥。
但是自那以后,她由最初对瑄的六分信任,渐渐变得依赖瑄。在瑄的多次劝说之下,她也终于不再防范他,他与她的关系却怎么也达不到她和瑄那样亲密的程度。每日见到她和瑄快乐的场景,他的心就疼痛难耐。
可是,他无意中瞧见瑄的日记,上面写道瑄一开始也喜欢她,只不过为了不吓着她,瑄一直将感情藏着。发现瑄的秘密后,他顿觉有种被欺骗和背叛夺去本来属于自己心爱之物的痛楚。唯一令他欣慰的是,她与瑄只是亲密的兄妹关系。
就连这一点欣慰最后也被打碎。当他渐渐发现她看瑄的眼神不再是妹妹看着兄长,他忍不住了。十八岁的他向十六岁的她表白。她当断拒绝了他,他不依,将她锁在怀里,任凭她怎样哀求挣扎也不松开,哪怕她眼睛闪现泪花也不动容,他坚信她一定会接受他的爱。然而瑄轻易地把她从自己的怀抱里拉走,面对瑄,他无法霸道。瑄就像四月的太阳,明亮和煦,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孩落入瑄的怀抱。
为什么?明明是他先遇到她,明明是他先在她身上烙下印记,为什么她还是不属于他?
他比瑄更俊美,他比瑄更有钱,他更比瑄爱她,为什么她就是不选择他?
她吃橘子的时候,他细心地为她剥皮,亲自把果瓣送到她的嘴里,但是瑄却孩子气地指使她剥橘子喂他;她在雨中摔倒的时候,他飞奔过去抱起她,可瑄却冷酷地命令她独自站起来;他向她许诺他会一辈子保护她,而瑄却说他不能时刻保护她,要她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他真的不明白,他对她的付出比瑄对她的付出多出一万倍、一亿倍,不,是无数倍,她为什么还要选择瑄?
他恼怒极了,负气答应父亲的要求出国留学。一出国他就后悔了,他无时无刻地思念着她,受完一个月相思的煎熬,他回到刘叔叔的家。物是人非,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一个人,只有三个孤零零的灵牌。他听镇上的人说,瑄掉下山谷死了,徐阿姨因悲痛丧子导致心脏病复发病逝,徐叔叔被一连串的打击诱发高血压导致脑出血,随后也去世。徐奶奶和她无法面对残忍的事实,离开了镇上,没有人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从那以后,他就陷入失去她的悲痛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多少个白天,他刻苦学习,试图忘记她。
无效。
多少个夜晚,他灌醉自身,试图忘记她。
也无效。
六年来,他的外表更加冷酷,气势更加霸道,内心更加寒冻。他没有放弃寻找她,既然瑄死了,他就应该夺回她。现在他终于找着她,失忆的她意识深处竟然还有瑄的存在。瑄和葛劭澎样貌不同,性格相异,她却只是因为葛劭澎穿了和瑄一件一样颜色和号码的球衣,对她做出与瑄相似的动作就对葛劭澎露出跟看瑄一样的眼神。如果她只是单纯地对葛劭澎有好感他还不至于这样绞心,偏偏她宁愿笑对外表花心的葛劭澎,却不愿多看对她一心一意的他。究竟瑄在她的意识中长了多长的根!
崔逸冷兀的眼睛倏地盯住桌上的一个精美相框,照片上从左到右是他、她和瑄。她笑容纯真灿烂,他冷俊无敌,瑄逸朗耀眼。他左手搭在她的左肩,下巴抵在她的右肩,看向她的深眸蓄满温柔霸气,仿佛向人宣告她属于他。瑄即使比不上他的俊美,但他的笑容如同四月般的太阳温暖和煦。照片的背景是深秋苍凉的天空,可在瑄的笑容下,令人如沐春风。任何一个人看到这张照片,都会羡慕记恨她,因为无论是英酷的他,还是阳光的瑄,看向她的眼神都充满了爱恋。
突然,崔逸冲到桌前,拿起相框狠狠地扔到了地上。相框“哐当”一下,玻璃碎了一地。
崔逸手上青筋暴起,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
“你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缠着她?你为什么就不能把她还给我?”崔逸跌跪在地,歇斯底里地吼。
门被急急打开,付管家看见地面上坏了的相框,立马明白了一切。
自从少爷找到了初恋,脾气更加暴戾了,经常怒摔东西,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少爷会摔那个相框。多少个日夜,他见到少爷情真意切地凝视照片中的女孩,少爷是那么珍爱那张照片以至于不许任何人碰那个相框。今天,少爷摔坏了它,看来那个女孩真是伤透了少爷的心。六年前,少爷因为性格叛逆被老爷送到小学数学老师家管教,因为老夫人担心在镇上住的徐老师家境不如自己家优越会苦了少爷,偷偷派了他过去在暗中照顾少爷。在镇上的三年里,他几乎清楚发生在少爷、瑄和那个女孩的事情。平心而论,他觉得瑄和女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少爷占有欲太强,不适合崇尚自由的她。现在,瑄死了,而她也失去了记忆,自私一点,他还是希望少爷能够和她在一起。
付管家小心翼翼地捡着玻璃碎片,对崔逸说:“少爷,追女孩要多花心思的。蔚夕小姐喜欢自由,您不要逼她太紧。”
“我就是无法忍受别人靠近她!”崔逸非常执拗。
付管家悄悄叹口气。
少爷占有欲极强,连女孩子靠近蔚夕小姐他都要吃醋,难免蔚夕小姐躲避他。
“少爷,您这样只会又吓跑蔚夕小姐的。”
“她都忘了瑄,为什么还不肯接纳我?”
“蔚夕小姐也忘了您。”
“她本来就属于我,是瑄抢走了她!”
她听瑄的话顺从你,但她爱的一直都是瑄。
付管家叹崔逸当局者迷,他一直错把蔚夕对她顺从是爱他,所以瑄一死,他就要夺回她。
“少爷,蔚夕小姐的性格您也知道,她是吃软不吃硬。您只要不那么大男子主义,好好对她......”
“我对她还不够好吗?”崔逸怒视付管家。
付管家虽然惧惮崔逸,但崔逸毕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他早已把崔逸当成自己的孩子。崔逸对蔚夕霸占的态度他实在看不下去,生平第一次指责崔逸:“问题就出在你对她过度好。论力量,她根本敌不过你,所以她只能用逃避来反抗你。少爷,你想想蔚夕为什么会选择瑄而不是你,因为瑄给了她梦寐以求的自由,而少爷你却无时无刻地束缚着她,只想让她活在你的世界。”
“够了!”崔逸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影也令人窒息。
付管家还想劝说崔逸,但是被崔逸一个冷得结冰的眼神弄得噤声。他收拾完玻璃相框,沉重地走向房门口。
“重新打造一个和原来一样的相框!”
“是的,少爷。”
付管家带上门,崔逸捡起照片贴在心口上痛苦地躺在了床上。
难道我爱她的方式真的错了?
崔逸哥,夕儿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谁也别想独占她。
夕儿就像一只怀有理想的美丽风筝,我们不应该把她握在手心,而是要让她在蓝天上自由翱翔。只要手中的线不断,风筝就不会离我们而去。这根线就是我们对夕儿的感情,它应该放飞夕儿,而不是束缚夕儿。
瑄的话犹在耳边,崔逸关上灯,锁眉闭眼。
他以为,他拿走的是她的初吻,她的唇上有他的烙印,她从此便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