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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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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音是娇芳楼的姑娘,从小被阿娘细心教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过着如同大家小姐一般,娇芳楼的姑娘都不卖身,所以钰陵城的人说娇芳楼的姑娘很清高!
却又有谁知道,娇芳楼本就是个茶楼,不知怎么的就被人当成了风月场所。
也许是她一直太幸运了,上天看不下去了,让她遇到了张郎,那个人有才华,会哄人,骗得了她的心,她很懂得爱惜自己,不肯将自己的身子交给他,只盼洞房花烛之时,得到圆满!
毕竟,她是好人家的姑娘,不管外人怎么看,阿娘说过,她们都是好人家的女儿,别人说什么是别人的事!
然而,得到不她身子的张郎开始把目光转移到别的姑娘身上,在别人身上逍遥快活,她也想过将自己给他,却怎么也过不了心理这关,她不知道张郎到底是爱她,还是和那些外面的人一样,只把她当成娼,她想不明白,日夜难安,于是日见憔悴,她听人提起焉知楼,这里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于是,她就来到了这里,但,店主并没有给她她想要的。
龙玉静静的听完,给自己斟杯茶,吹着上面的水汽,一层水雾升起模糊了他的脸,随音看着他,感觉好像身处于云雾之中。
“你是想杀了他?是想让他回心转意?”龙玉淡淡的问。
她迷茫了,她想要的是什么,杀了他?回心转意?似乎都不是。
“还是,”龙玉勾起唇角,一双细长眼看着她似乎能看透她的内心,“想让他后悔。”
她脑子如同炸开一般,让他后悔!这四个字在脑海中回荡。
“我想让他后悔。”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只是很平淡的说出来,话说出时,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镇定。
“可以,但,你拿什么换?”龙玉眯着眼睛问。
“我可以给的一切。”她直视龙玉,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笑,她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一切么?”龙玉勾着唇角,“嗯,我知道要什么了。”
“什……”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他的眼睛变的紫的发沉,好像乌云密布的天,压得她透不过气来,身子一歪倒到了地上,带落了手边的茶杯。
杯水泼溅在地上,发出了奇异的香味,她迷离的眼睛,只看到龙玉眯起的眼睛,他的嘴一张一合,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眼睛越来越沉,最终,闭上了。
娇芳楼,音熙阁。
随娘气急败坏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头上的步摇都甩乱了,一边走一边骂。
“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死心呢?他一个张郎算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不就是商贾的公子么!闺女你要才有才,要艺有艺!只要你愿意,你开口!娘给你找门好亲!何必为了个张郎糟蹋自己呢!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让娘怎么活?让娘死后有什么脸去见你那命薄的亲娘啊!闺女你怎么就这么傻呢?”随娘说着说着也哭了起来。
床上躺着面色发白的随音,脖子上有一道淤青,床边上一众姐妹直抹眼泪,要不是随音身边的小丫坏发现的早,她早就步了黄泉,众姐妹想不明白,随音怎么就死脑筋的想寻死了!为了一个张郎?值得么?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一身火红如辣椒一般的海妍站了起来,她爱红衣性格也泼辣,“那小子把咱姐儿逼成这样!可不能放过他!”
“海姐儿你说吧!咱怎么着?”皇华抹着眼泪下定决心一般看着海妍。
“报官!”海妍牙一咬。
“海姐儿这报官怎么说?”茉莉看着她。
“这……”她也为难了。
“拐骗我女儿!”随娘开口了,众姑娘点头,随娘看了一眼,“映红,瑞香,你们留下照顾音儿,海妍、皇华、茉莉!你们和我走!今儿个我就撕破这张脸也要给我闺女讨个说法!”
“是!女儿听娘的!一定给给音姐儿讨个说法!”
随娘带着三个姐儿,后面跟着一群小丫环,浩浩荡荡往衙门走去,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娇芳楼的随娘么?”
“这是怎么了?这么气势汹汹的?”
“我听说是随音姑娘喜欢上个公子,那公子好像骗了她,她一想不开就寻了短见。”
“看样子这随娘是要上衙门!”
“可不!随妈娘把随音当亲闺女疼,如珠如宝的,这么个宝贝没了,能不生气么!”
“是呀!是呀!”
众人寻思着有热闹可看纷纷跟在后面,一起前往衙门。
衙门前,随娘撩起胳膊上前拿起鼓捶,双手用力把鸣冤鼓敲的震天响,她这厢敲着,三个姑娘十来个小丫环一起喊。
“冤枉哪!大人!给我家姐姐做主啊!”
这姑娘小丫环从小在楼里长大,自然知道怎么喊,这声音听上去冤屈的很,十几人一起喊,说不出的整齐,惊了围观百姓不说,连在后堂正陪宗亲王和世子喝茶的县官都吓了一跳。
“外面何事?”宗亲王眉一皱。
“这,下官问问。”县官不敢乱说,叫来衙役一问,才知是娇芳楼的随娘带着楼里的姑娘小丫环来告状。
“王爷,下官……”县官不知如何是好,寻问宗亲王。
“本王还到没见过审案。”宗亲王不知为何来了兴趣,“阿游陪父亲去听听。”
“是父王。”游世子点头,难得见父王有感兴趣的事,也就应了。
“那下官……”县官暗中擦汗。
“你审你的,我们在后面听就是了。”宗亲王说道。
“是。”县官心下打鼓。
公堂之上,县官一拍惊堂木,看向下面跪的一众女子。
“何人是苦主?”
“民妇是。”随娘应声。
“所告何人?”
“民妇所告张绅家大公子张郎!”
“告他什么?”
“民妇告他拐骗民妇女儿!”
“来人!带张郎!”
这厢衙役去带人,公堂后面,宗亲王父子听着,游世子皱着眉,“父王,儿子听这妇人的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本王听着也有些熟悉。”宗亲王也觉得耳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堂前,张郎带到。
县官惊堂木一拍,“张郎,本官问你,这妇人告你拐骗她女儿,可属实?”
“大人,休要听她胡说!”张郎反驳,“她那女儿是娼门女子,是那女子先勾搭张某的,张某何来拐骗一说!”
随娘听他这么说,立刻睁大眼睛,指着他鼻子骂,“你放屁!我家音儿清清白白的一姑娘!岂容你如些诬蔑!”
“妈妈做的是娼门中的生意!哪里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张郎鄙夷。
“你!”随娘气急,指着他的手只发抖。
“我能证明!”海妍跪爬两步,“我们楼里的姑娘都是完碧之身,大人若是不信可找稳婆来验,一验就知,再者我们家开的是茶楼,不是做娼门生意!大人明鉴!”
“是呀大人!”茉莉叩头说道,“谁不知道我们娇芳楼向来品茶听琴,不做那种事,阿娘从来都没有逼过我们,把我们当亲生女儿一样养!”
“大人!”皇华也叩头,“我们都是阿娘救下来的,音姐儿更是阿娘一手带大的,如今音姐儿生死不明,这张郎却在这里血口喷人,毁我家姐儿的清白!还请大人做主!”
“随娘原来还是善人哪!”张郎嘲讽的笑了。
后堂一盏茶杯打翻,一声脆响,宗亲王冲了出来,一把揪起随娘。
“你是随玉兰!”
随娘愣在那片刻,猛的认出来人是谁,顿时痛哭流涕,“老爷!你是老爷!老爷!”
“夫人呢?我的夫人呢!”宗亲王急切的问。
“夫人去世了!”随玉兰痛哭,“夫人被捅了三刀,又落了水,没挨过去!”
“夫人!”宗亲王有些站不稳,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姐呢?囡囡呢?我的囡囡!还活着么?还活着么?”
“小姐……”她听到小姐,眦目欲裂,手指向张郎,“就是他!就是他!逼得小姐寻了短见!”
张郎愣在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别说他了,在场的众人围观的百姓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游世子的一巴掌煽在了张郎的脸上。
“本世子家囡囡有个好歹,本世子要你全家陪葬!”
音熙阁内,昏迷了三天三夜的随音睁开了眼。
“醒了,可醒了!”随玉兰看着她醒了,眼泪又落了下来,宗亲王游世子的心放下了,却紧张的看着她,她离开家时还不到三岁,这一分别就是十几年,不知她还记得多少。
她侧头看着随玉兰,皱起了眉,“阿娘,你怎么哭了?”
“还不是你被你吓的。”随玉兰抹眼泪。
“阿娘不哭。”随音轻笑,“阿娘,我想起家了,想起娘亲了……”她看着床顶慢慢的说,“家里有一颗大榕树,哥哥从树上摔了下来,摔折了胳膊,娘亲哭了好几天,父亲要罚哥哥,我抱着父亲的腿说,‘爹爹……’”
“哥哥的胳膊已经断了,父亲就别罚哥哥了,囡囡愿意一个月不吃糖,替哥哥受罚。”游世子的眼泪下来了,“囡囡,我是哥哥。”
她侧过头,看他,“哥哥长大了原来是这个样子。”她有些迷糊的说。
“囡囡,我是爹爹,还记得么?”宗亲王看着床上那眉眼这前肖像妻子的女子,一点也不怀疑,这个就是他的女儿。
“爹爹老了。”她皱起眉。
“是因为囡囡长大了。”宗亲王笑了。
门猛然打开,张郎冲了进来,跪在随音的床前痛哭,“音儿,音儿,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原谅我!”他要是早知道随音是宗亲王一直在找的女儿就不会那样对她了。
“你……”她皱紧眉看他,在众人要赶他出去的时候,随音开口了,“你是谁?我没见过你。”
张郎愣住,想说,你别装了。可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他知道,她是真的不认识他了。
随音把他给忘了,不!应该说,他就像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一样。
她没了关于他的所有记忆。
那些对于她等同于恶梦的记忆。
焉夜离看着手中完全消失的线,眼中满是乌云。
是谁毁了我的恶梦!
随意茶肆,靠在窗边的龙玉手中把玩着枚圆润的青玉石,嘴上勾出艳丽的笑。
好戏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