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决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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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茜的请假流程走的很顺利。假期一批下来，林茜就跟普通的霸图粉丝一样，直奔S市，去观看霸图跟轮回的比赛去了。
韩文清对林茜的这种做法并没有多加干涉，开始他只以为林茜会请假在观看在Q市的比赛以及有可能打到的最后决胜局。但林茜的举动远远超过他的想象：这次她铁了心地要从头看到尾。把以往调在夏休的年假拆开，腾出一连八天的休息时间，就为了能全程跟进季后赛决赛。
其实，林茜如此重视倒也真是不无道理的。最开始她对荣耀理解那就是那么回事，对于霸图对阵轮回客场的胜负她虽然也挂心但绝对没有现在那么在意。
可是林瑞航一个电话打进来，告诉她了霸图的危机。她开始不安。
等她原模原样把林瑞航提醒转述给韩文清。韩文清的应对又让林茜心揪肝颤。
她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泰然安定。她比她想象的还要迫切，迫切地希望霸图胜利。那支队伍从头到尾都凝聚着她爱人的精力和心血，一举一动都已让她牵肠挂肚。
从坐上观众席，灯光一暗，林茜手心就开始捏着一把汗。哪怕是她从来不研究荣耀，她也还是清楚：身处决赛，主场优势对于一支队伍来说是多么有利的一个条件。
而现在，帷幕拉开，拥有这个有利条件的，不是她寄托希望的霸图，而是针尖麦芒的对手——轮回。
一场高水平荣耀比赛，对于林茜这种不懂得电竞韵味的人来说，就恍如是一个足球文盲去耐着性子看一场世界杯。技巧、门道、伎俩、战术对她来说统统是白纸一张，她只是很无力地看着霸图和轮回在整场比赛里都以一种高强度快节奏的力度迅速强攻。哪怕是在团队赛，也是甫一开局，就已全力冲出。
所有人都在欢呼，所有人都在助威。为自己支持的两支队伍！甚至连解说都震惊非常，磕磕巴巴说：“哇，这个……这个，双方好像都很急切啊！！”只有林茜，靠坐在椅子上，沉默又目不转睛盯着屏幕。那上头，百花缭乱的冲锋悍不畏死，冷暗雷的辅攻一如初时，零下九度跑位出人意料，连大漠孤烟都已声东击西，机滑巧狡。
短兵相接，火光四溅。
霸图配合出的节奏哪里是一支客场队伍作战应有的谨慎，那分明就是一往无前，拼杀到底的勇悍。这就是韩文清说的强攻。生猛直接，雳若雷霆，重如万钧。
4分17秒，轮回治疗阵亡。5分46秒，刺客静默残酷离开。7分……
当团队赛落下帷幕时，霸图已经完成了一次逆转，团赛6:2胜出，客场拿下一城。
林茜望着大屏幕出现的比分，愣了愣，才猛然无力瘫软地靠在椅上：终于，赢了啊。
林茜轻轻地舒出一口气，低下头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她手心已被冷汗湿透：强攻奏效。那么只要再下一场，三天以后，于主场只要克一次轮回，那么这个揪心的赛季就可以结束了。总冠军那个让林茜爱恨交织的字眼儿，就可以被霸图诸位收入囊中了。
只是，世事无常。天，总是那么不随人愿。
三天以后，就在霸图的主场，林茜眼睁睁看着轮回经过两个小时鏖战，硬生生搬回一局，拿下客场。与霸图在决赛次数上，打了个1:1。按照新赛制，两支队伍，三天以后，进入正式的决胜局。
一队孤勇，背水之战。
“亲爱的，加油！”在临比赛前，林茜没问韩文清状态如何，没问他霸图心态如何，体力如何，只是掐着时间，在他进场之前，发了一条简单的短信。然后就状若无事地回到了观众席。
这里是霸图的主场。她决赛过程里，第三次坐到观众席。身边是为了这场赛事，从T大专门赶来验证自己模型结论正确性的林瑞航。
“姐，没有跟姐夫说说话吗？”林瑞航看着她面色如常地坐回座位，很是惊讶地问出。他以为时至今日，林茜心里应该已经知道这个比赛的结果了。
“说什么？”林茜回过头，望着自己弟弟，声音平静而安详。仿佛已经完全超脱，无所谓这场比赛成败与否。
真的是这样吗？
林瑞航手撑着额头，怀疑地瞧着林茜：“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你想我明白什么？又想我告诉你姐夫什么？难道是跟他讲：‘别打了。打了也未必能赢，还是放弃吧，反正已经是亚军，咱们完全可以回家休息去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瑞航噎了噎，坐直身争辩说，“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太过平静，让我觉得不踏实。”
“胜负未分，你是让我高兴还是让我沮丧？”林茜微微偏头，眨眼望着林瑞航。
林瑞航桃花眼眯起：“至少你应该在乎和紧张。”
林茜轻笑了下，半真半假回答：“我是在在乎和紧张。但我未必非要表现出来。”你不知道，我从刚才进场开始心就一直揪着。灯光未灭，我就已然是在抗拒这场比赛的到来。可是，这些都没必要告诉别人。恐惧、消沉、危机，害怕，我体会的比你只多不少。可是这些没用。在最终结果出来前，这些软弱，统统都是乌七八糟的情绪。除了能让我失去支撑，剩下的，一点益处也没有。
林瑞航侧着身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林茜，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安静地转过头，等待比赛的开始。
灯光暗下，大屏亮起。
林茜投注到场上十二万分的注意力，全神贯注盯向屏幕。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个人赛结束。林瑞航眉头紧锁，十指微扣。林茜沉默泰然，不动如山。
二十分钟，三十分钟，四十分钟。擂台赛终结。林瑞航拳头握起，眼神轻移，低声判断：“看来轮回已经回过味儿了。”
“什么？”林茜只是下意识随口一问，并未在乎林瑞航到底会如何答复。
“他们要避其锋芒，扰其精力，与霸图打持久战，消耗战。”
林茜微垂了眼睛。再抬头，团赛大幕已经拉开，而此时，霸图比分落后，轮回赛场领先。
主队急于扳回一城，客队已是优势在握。一方气势汹汹，意图速战速决。一方悠然迂回，极力拖延节奏。
消耗、骚扰、突袭、轮回的战术仿佛游击。一张丝丝入扣的网，悄无声息撒在霸图这些老将们的身上，任其千种提防，万般抵触，都脱不了江河日下，局势败北的命运。
林茜，这个从来不曾搞明白荣耀战略问题的女人，竟然在赛程进行到第九十七分钟的时候，在椅子上轻轻地晃了晃身子，指着屏幕倒下的大漠孤烟和罗塔，缓缓说道：“二战时，德军赢了一次又一次的战役，最终却还是输掉了战争。但是，纵观二战史，没有一支军队会否认德军的骁勇和顽强。”
“姐，你想说什么？”林瑞航担忧地看着林茜：屏幕上，大大的“荣耀”二字后，是一个残酷的比分，11:4.。霸图，输了。在自己的主场，输给轮回。无缘总冠军。
全场默然，落针可辨。
“姐，你心里不好受的话不用这么绷着。战队失利，粉丝痛哭的……”
林瑞航还想说什么，却诧异地发现，自己已经什么也不用说了。林茜就在他的视线中，撑着椅子扶手，慢慢地站起身，脊背挺直，手臂展开，击掌，合十，继而重复。
一串零落的掌声，自她这里首先响起。在霸图队员们有一个短暂交流时，在韩文清带着人利落转身时，在霸图步伐稳健，昂首阔步朝比赛场下走时。第一个起身鼓掌的林茜，竟然是微笑着带动周遭一群粉丝。
一个掌声，一片掌声，一场掌声。
气氛在这里，林瑞航随之起身，给这六位送上尊敬和祝福。在看到自家姐夫向台下挥手示意的时候，林瑞航忽然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感概：哎哟，原来这就是迷倒了他姐的霸图队长啊。
林瑞航轻轻地转过了身，望着林茜问道：“你要等他们待会儿的新闻发布会吗？”
“不用。我去一下洗手间，然后直接回去。”
“我不陪你了。我得马上回学校。明早上还有导师的课。”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电话。”
林茜说完，就已经摇手转过身，步伐迅速地消失在林瑞航视野里。
林瑞航轻轻地偏了偏头，一语不发，在大灯亮起后只跟着人潮退却。
而原本被他认为要去洗手间的林茜却是直接奔了停车场，取车后一路风驰电掣到了家里。丢掉钥匙和手包，直冲浴室，“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只片刻，浴室内就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和女子压抑难掩的呜咽声。以及透过热蒸汽和水流那含混的通话声。
像个孩子，软弱无依，跟长辈委屈撒娇。
“外婆，我觉得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
“我没我想的那么坚强，也没我想的那么勇敢。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会心疼自己丈夫。外婆，我现在就在心疼，很痛，很难过。”
“……”
“为什么要他退役？他要继续在荣耀赛场，如果像您说的那样离开，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
“因为……我是他妻子。”
“……”
“我明白了，外婆。这个夏休我们回J市，去看您。嗯，再见。”
一次决赛，三场围观。
第九赛季的荣耀联赛，教给她最多的，竟然是婚姻里的成长：诸般困局，应直面相待。学会坚强柔韧，以微笑自立。便是有软弱，亦不轻易示人。
一通电话结束，水声再次响起。
林茜把自己泡在浴缸里，狠狠地发泄了一通。等到情绪调整完毕，才起身裹好浴巾，晃晃悠悠走到镜子前。粉妆略施，遮掩了泛红桃花泪眼。拉门，出去。刚把电视打开，韩文清大踏步从门外走来。
林茜有些发傻地看着韩文清，完全不明白他到底是如何从新闻发布会脱身后，那么迅速到达家中的。
“你……没回俱乐部？”林茜仰着脸，抽抽鼻子问道。
韩文清低下头，俯身看着林茜，伸出拇指往妻子眼角擦了擦：“哭了？”
“嗯。”林茜点点头，伸手一指电视上那缠绵悱恻的偶像剧，闷声说：“你看这剧情，太感人了。都到白血病晚期，也依旧不离不弃。我要是女主，我肯定……”
“胡说八道。”韩文清不等林茜说完，就已经把人搂进怀里，揉了揉林茜的头发，问她：“夏休开始，你假期还剩三天，想去哪里？”
“回家。回J市。”林茜把脸埋在他怀里，她觉得他识破她刚才那拙劣的借口了，只是没有拆穿计较而已。
“好。我陪你。”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决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