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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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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机场。
机场大厅中间,温言戴着一副超大的墨镜,加上棒球帽的遮挡,只露出了小巧的鼻子、粉红的双唇,以及尖细的下巴。
上身着一件白色T恤,紧身的九分牛仔裤勾勒出匀称的腿型,微微露出纤细性感的脚踝,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球鞋,虽只是简单的衣着,却散发出一种冷淡疏离的气质。
将右手随意地搭在旁边的大号皮箱的拖杆上。温言就这样,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流,一动不动地,站着。
良久,接收到行人好奇的目光,温言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左手微微地托了托眼镜,终于迈开步子,拖着行李箱,慢慢地向机场门口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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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早上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
在床头摸到手机,按了接听键,正暗自抱怨着是哪个不识相的大清早就扰人清梦时,耳边就传来了轻柔的女声。
“姐。”
“……”这声音?困意瞬间消失。温言不可置信地将手机挪到面前,睁大了妩媚的丹凤眼,双目直直地盯着来电显示,以确认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
屏幕显示的是国际长途,中国,A市。
“我是温净。”许是久久听不到有人应答,电话那端的女子又自报了姓名。
“嗯。”温言的心思百转千回。我知道你是谁,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称呼我的只有这么一个人。
“你怎么有我的号码?”温言明明记得自己从不曾将手机号码告知过在那个城市的人。
“文誉帮的忙。”温净回到。
“哦。”想想也是。温言觉得自己刚才问得有点多余了,查一个电话号码这种事对那个男人来说简直毫无难度。
“有事吗?”温言不认为她们之间有什么需要交流的。况且,这三年来自己与他们并没有任何的联系。
“爸爸生病了。”温净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哽咽,停顿了一会儿,温言猜她可能是在调整情绪。“胃癌,晚期。你可以回来看看他吗?”
“……”温言怔怔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脑子一片空白:她刚才说了什么?胃癌?晚期?
“姐?”温净的声音再次透过手机传进耳朵,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许久之后,温言开口:“好。”
挂掉电话,手顺势搭在床沿,手指一颤,手机掉落在地板上发出“碰”的一声响,直直地砸在了温言的心上。
温言双手抱膝侧躺在床上,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四个字:胃癌。晚期。
那个人,病得很严重。
爸爸?温言试着从双唇间吐出这两个字,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这两个音节。最后只得作罢。
不知又愣愣地躺了多久,等到温言回过神的时候,王思雨的催命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女人,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想干了就跟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太阳都晒到屁股了!”王思雨的声音似乎永远都这么充满活力。
“是吗?抱歉,我不知道。我拉窗帘睡觉的。”温言习惯性的开口答道。
“靠!”王思雨的小宇宙瞬间爆发,“温言,老娘要炒了你。我就不相信杂志社缺了你就能倒了。告诉你,老娘我不伺候了!”
“……”温言无力地撇撇嘴。王思雨这妞,生起气来常常用解雇这个词来威胁。温言早就习以为常了。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对方的声调又提高了一个分贝。
“思思,我要请假。”时隔5年,温言决定还是回去看看。
“请假?请什么假?”王思雨的声音透着不可置信,“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女人不是向来都是说不来上班就不来上班的吗?从没见你请过假,怎么今天要请假了?哎,不是我说要炒了你,你就知道请假啦?看来以后我得多多地威胁你!哼哼……!”
听着耳边传来的声音,温言完全可以凭着那一连串的“哼”声想象到王思雨现在那副得意得活像偷了腥的猫的样子。
“哎?不对不对不对,”对方立马又推翻了自己的结论,“你今天不对劲。我以前也老说这话,没见你这么明事理啊?”
“……”温言沉默,脑海中尽力地想组织语言回答她这问题。
“哎,你别不说话行吗?你这样我瘆的慌。”
习惯了平时两人的互相顶嘴,温言也不适应这样的沉默。“我父亲,他生病了。我想回国看看他。”
“啊?……那、那、那你就回去吧!”王思雨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答道,舌头有点不受控制地打结。
“嗯,多谢。”
跟王思雨足足5年时间的相处,两人之间早已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对于以前的事情,温言不想多说。
刚开始王思雨也会问起,温言却总是简单地说几句就停止了话题。后来,渐渐地她也就不问了,而且还会自觉的避免跟自己谈论往事。
温言想,其实王思雨应该已经或多或少的知道了一些事情。
也许是记忆太过悲伤,悲伤得让人一旦想起就连呼吸都带着轻微的疼痛,所以温言不愿提起过去。
只有不去回忆,把它牢牢地埋在心底的最深处,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只有这样,温言才能在人前微笑着伪装自己。
“什么时候走啊?”王思雨的声音再次传来。
“尽快吧。”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确实不知道,不知道回去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见了那些人后自己该怎么办?温言现在脑中一片混乱。
“哦。那你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去送你。”
“嗯。”
与王思雨挂了电话后,温言马上在网上买了第二天晚上的飞机票,之后便匆匆忙忙地收拾行李。
走的时候温言犹豫再三还是没有通知王思雨,登机的时候温言心想等到她知道的时候怕是自己早就回到A市了。到时候,免不了又要接受她一番暴跳如雷的电话轰击,可怜自己的耳朵将再次遭受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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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还真是个好天气啊!”温言在出租车后座悠悠地低喃。右手肘支在车窗上,手掌轻轻地托着脸颊,纤细的手指随意地在脸上敲击着。
司机是个40岁左右的中年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从后视镜中看了看后座美丽的女子,带着歉意说道:
“小姐,不好意思啊!这段时间是堵车的高峰期,估计到酒店还得再等一小时呢!”
本来想快点将这客人送到目的地的,谁知摊上这时间,车辆在公路上排起了长龙,向前望不到头,向后望不到尾。
“哦,那您慢慢开!我不急。”温言微笑着盯着司机的后脑勺说道。真的,不是很急。
“小姐,您这是刚从国外回来吧?”许是为了缓和车上沉闷的气氛,司机寻找着话题。
“嗯。”
“哎,我就知道。”语气中透出得意,“现在的年轻人啊,就爱往国外跑。都说国外好,好像不出趟国就赶不上时代的潮流一般。您这是去的哪个国家啊?”
“美国。”
“是吧,您看我又猜对了。这年头,出国的里面十个有九个去的是美国。”声音里明显带着兴奋,就像学生考试时猜中了题目一般。“您去了几年啊?”
“五年。”温言的心里突然莫名的烦躁起来,心想这个话题可以终止了。
“五年?嗯,这时间不长也不短嘛。”
是啊,不长也不短。
司机依然在不停地说着什么,温言早已将目光移向窗外,怔怔地看着公路上慢慢爬行的车辆。
“周易,我回来了!”
温言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