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离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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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时候校医室都是开着门的，偷偷溜进去为自己配了副猛药，秋风兮蒙头大睡一觉醒来已经是当天傍晚。这日的天气很不好，还不到掌灯时分竟然已经是天色全暗，一副随时都可能打雷闪电山雨欲来的模样。
这样的天气，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禁不住五脏庙的抗议，秋风兮决定先去找找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填补一下自己空虚的肠胃。因为厨房已经被烧成了空架子，秋风兮只好调转方向去找孙大山。话说那日采茶之后，孙家大嫂也带着儿子小山来了弘文学院，正好顶替那个因为不满于刘一守吝啬而离职的厨房大婶的职位。
路过学监办公室的时候，路云菲双眸含泪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她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般颤颤巍巍的朝前走，眼神空洞。路云菲仿佛是没有看到秋风兮似的，满脸憔悴神色苍凉。
“路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情？”
抬头，却见屋子里柳傲天双手环胸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聂文星也是满脸憔悴站在中间看着路云菲的背影眼含不忍，刘一守更是难得的，露出了在看到钱财之外的东西被流失的失落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要去哪儿？”擦身之际，秋风兮极其自然的攥住了路云菲冰凉的手。
比起自己大病未愈的苍凉、阴冷，路云菲手上的温度竟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是一种，由内而外自心底散发出来的凉意。那是一种，她从来不曾感受过的——绝望的温度。
“我一直都很努力，很努力的，用自己最大的热情去做个好先生……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里，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却总是会惹出莫名其妙的麻烦来。”仿佛是找到了宣泄的开口，路云菲一直隐忍的泪水瞬间决堤，她就那么努力的直视着漆黑的庭院，任凭秋风兮拽了自己的手心也不反应，“是我的失误导致厨房大火，烧毁了圣上御笔，我还差点儿害死了元芳……”
“他不会有危险的……”她想跟路云菲保证，却被路云菲越加汹涌的眼泪砸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本就难受的厉害的嗓子眼，仿佛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我为什么就那么笨那么傻，我以为用最大的努力和热情就可以让学生们明白，我想要成为他们的好先生的决心，可是……”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换成是她，恐怕做不到路云菲这样的任劳任怨吧！
如果，换成是她来面对这一切本不应该由路云菲独自承担的压力，这时候的局面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我来到学校之后出了不少岔子，这一次更是可能牵连大家受到朝廷的责难，所以……”
“你要引咎辞职，保全大家？”这似乎，是目前所能想到，最好的解决方法。
可是，这些真的是路云菲应该承受的吗？进校这么些日子以来，秋风兮看得出路云菲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当好这个女先生，和自己比起来她更有资格胜任这开天辟地以来的史上第一。如今要她这样的离开，真的是最好的方法吗？
路云菲惨然苦笑，轻轻甩开秋风兮的手缓缓朝门外走去。屋里的三个男人皆是面露不舍，却又都不说话。
“路先生！”
猛然回身，秋风兮看见路云菲踉跄的身形微微的停顿了片刻，却再次头也不回的走了。天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小道旁明明灭灭的灯笼散发出凄然的荧火，让人看了心生烦闷、憋噪之感。
路云菲，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的压力，却在关键的时候还是没有办法站出来帮你！
对不起！
路云菲离开了弘文学院，这对于学生们来说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影响。可是却给了秋风兮更多的思考，她一直觉得路云菲虽说头脑简单，却有着一种近乎愚蠢的执着，不管是捣蛋三人组的处处刁难，还是学院女生们的蔑视与鄙夷，路云菲都会鼓起满腔的热情迎面而上。诚如她自己所言，她是用尽了所有的热忱和努力，去向学生们表达自己想要成为他们最好先生的心愿。对于路云菲而言，弘文学院就是她的一切。
与之比起来，秋风兮觉得自己实在是狭隘的无地自容。这样的自己，老妖怪为什么会要嘱咐她来弘文学院当先生呢？知徒莫若师，老妖怪明明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个耐性与意愿。
或许和她之前猜测的一样，老妖怪其实是想让自己在查询身世的时候明白世间的人情世故！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她不就在路云菲和宋文文的身上学到了坚毅和执着了吗？
下课的钟声最后一响之后，聂文星捏着书本从教室里走出来，稍稍抬眸便看见庭院对面池塘边，那个一袭玄色衣裳的瘦弱身影正懒洋洋的靠座在假山旁。不时地便有股股凉风袭过，将少年耳际松散的发丝吹的左右摇摆。
不自已的抿了抿唇聂文星忽然觉得有些燥热，那晚在校医室发生的意外已经让他整整两夜难以入眠。那晚仓皇而逃，聂文星在冷静下来之后却不放心秋风兮一个人呆在校医室，正想着要不要再回去看看却看到秋风兮竟然跌跌撞撞自己跑回了房间倒头大睡。
简单的查探过后确定秋风兮的体温渐渐平缓，聂文星这才放心的留秋风兮一个人在房间。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聂文星也没有时间去考虑别的，而他也发现秋风兮似乎将那晚的事情早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
暗自松气的同时聂文星竟然觉得有些失望，那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会感到惊讶的、始料未及的情绪。
当聂文星准备假装没有看到那个盯着水面发呆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装忧郁的少年绕道而行时，却看见早已经没了大碍的元芳带着张龙、赵虎气势汹汹的朝秋风兮的方向走去。聂文星只觉得心口一紧，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他们的身影而去。
“臭小子，你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是啊，放着那么多活儿不干，竟然在这里赏花喂鱼，小心学监扣你的工钱！”
懒洋洋的掀了眼皮，秋风兮凉凉的看了眼面前气焰嚣张的张龙、赵虎，话说她为毛总是觉得这两个二货根本就不配这么个霸气侧漏的名字呢？还有……
看了脸色明显有些尴尬却仍旧默不作声站在自己左膀右臂后面的元芳，秋风兮无声的扯了扯唇角。这货现在的表情，他确定自己是来找茬不是来认亲的？
“小子，跟你说话呢，你耳聋啊！”见秋风兮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中的样子，张龙赵虎对视一眼后齐刷刷的伸手来抓秋风兮的胳膊，却被她扬手狠狠地拍掉了。
总是在她心情特别差的时候，就有人前来撞枪口。
“小子！在茶园的时候你放青蛙咬，咬了我们老大的屁股，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呢！现在竟然敢不把我们……我们老大放在眼里，简直就是太不像话了！”张龙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元芳，再一次揪住了秋风兮的衣领子威胁，“信不信本公子把你丢进池塘里喂鱼，嗯，怕不怕？”
“对，教训教训他！”
“对啊，你们这种屡教不改的渣滓就只配剁吧剁吧，扔进池塘里喂鱼！” 一根一根扯开张龙的手指，秋风兮皮笑肉不笑的对上元芳的目光，“我真是不明白路先生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们机会，为了让你们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做尽了所有的努力。甚至为了救你，甘愿帮你吸毒……”
早知道这帮小子那么的不知好歹，她当时就应该让七彩锦蛙多咬上几口，索性毒瞎这个有眼无珠的家伙算了！反正他们家有钱，养个瞎子一辈子也该不成问题。
现在路云菲走了，秋风兮连跟人斗嘴的兴趣都仿佛被她一起带走了似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不过就是个身份卑贱的小杂役而已，你懂什么！”赵虎看了看明显动容的元芳，连忙拽了拽他的胳膊后对秋风兮低吼。
“是啊，我不过就是个卑微的小杂役，怎么能玷污了各位公子、少爷的‘纤纤玉指’？”嫌弃的再一次推开赵虎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指头，秋风兮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转身就想走。
她怕自己要是再这么和三人呆在一起，迟早会出手丢他们下水喂鱼。她秋风兮可没有路云菲那么善良，要是踩到了她的底线，可不会有很好的下场。
“秋风兮你站住！”
“你们在干什么！”元芳的手还没来得急碰到秋风兮的肩头，聂文星已经匆匆的赶了过来。
之前相隔太远，聂文星根本就没办法听清楚他们几个人的对话，看到眼中的除了秋风兮被三个人欺负，就是秋风兮的一忍再忍步步退让。
“聂先生……”秋风兮眸光放亮，自从茶园事件之后聂文星一直在躲着她，像这种面对面的机会对于秋风兮来说简直是弥足珍贵。
刹那间，因为路云菲离职带来的郁闷与烦躁瞬间消失的无踪无影。
“聂先生！”见来人是聂文星，张龙、赵虎三人连忙收敛了气焰乖乖的站在一边。
“你们在做什么？”神色凝重的扫了眼捣蛋三人组，聂文星的目光状似不经意的瞥向秋风兮，发现原本来憔悴无神的秋风兮仿佛打了鸡血般立马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不由得无奈又好笑，他本悬着的心这才稍稍的放松了些。
“我们，没干什么……对吧，我们没干什么！”
“还狡辩，刚才的事情我都看到了，虽然小秋不是你们的同窗学弟，但是大家都同在弘文就应该相互帮助，你们怎么可以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他年纪小？”神色微沉，聂文星没了往日的温润，素来都是半开轻摇的折扇此时也被他捏紧，“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离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