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畏的无谓的以及无味的-[短篇集]》hakko

5、归处

　　“你能看得见我吗？”
　　“那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自从六岁的川崎随着父母搬到这座城市之后，她便每天都能在家附近的公园里看到一个男人。那人总是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头发则是温和的亚麻色，他经常在公园的秋千架附近坐在地上发呆，却从来都不会坐在秋千上。

　　川崎觉得这个人多少有些古怪，从来不敢靠近，总是躲得远远地在公园的另一端玩。她巴望着想坐秋千，可那男人却永远呆在秋千架旁边不挪地方。这样过了好多天，川崎终于忍不住，怯怯地和那个男人搭了话。

　　“请问……大哥哥，我可以坐这里的秋千吗？”
　　那人有些讶异地盯着她，半晌才说“你看得见我吗？”

　　“当然看得到啊。”果然是个怪人。川崎心想。
　　“你坐吧，不用问我。”男人朝她笑了笑。

　　川崎欢天喜地地道了谢便坐下，荡了一会儿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偏过头看着那人。

　　“我叫川崎，你呢？”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岛尾。”
　　“你为什么每天都呆在这里啊？”
　　“我去不了别的地方。”
　　“为什么？”
　　“这里曾经是一家花店。女店长在三年前结了婚，搬走了。再后来这儿就被改建成了公园。我偶尔也能看到她从这条路上经过，我想过去和她一起走，可是我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川崎没听太懂，不过没关系，大人说的话总是很难懂。反正他们只会说“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了”这种奇奇怪怪的话。她专心致志地继续荡秋千，对面街道上偶尔走过三三两两的行人，穿着灰色西装，刚刚下班的上班族，或者是裙子短到大腿根的女高中生。然后她看见一家杂货店里走出了一个带着奇怪帽子的中年女子，手上提着装满东西的塑料袋，朝着公园的方向走来。

　　“小川崎？”
　　“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情吗？”

　　她回过头看着名为岛尾的男人。对方则冲她笑笑，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花坛。

　　“帮我摘一朵花，送给那边那个戴着帽子的阿姨好吗？”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啊？”川崎撅起嘴，她还不想从秋千上下去。
　　“乖，你去了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川崎晃了晃她的小脑袋，最终还是起身到花坛摘了一朵花。

　　那中年女子在看到花的时候显然很惊讶。
　　“这是……给我的？”

　　川崎突然发现这阿姨的瞳孔是海蓝色的，特别好看。

　　“一个这样的大哥哥让我给你的。”

　　她比划了一下那个男人的个头和长相，她觉得那个男人挺好看的，不止是好看，比好看更多一点儿。可她不知道那一点儿是什么，憋了半天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词去形容他。对面的女人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缓缓攥紧了手里的花。

　　“就在那里。”
　　川崎拉着女人，一手指着岛尾所在的方向。
　　——那儿空空如也。

　　“明明刚刚还在的……”川崎懊恼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身旁的女人拍了拍她的头，轻声说“你一定是看错了，早些回家吧。”

　　秋千，还没有玩够呢。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