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十三令》诺莎卡双子

6、章六

　　宋文禄的一句开始，话音刚落地，台下立刻响起了一片欢呼。立刻便有心急的小辈跳了上去，虎虎生风地打了起来。
　　一开始的比斗自然不会有多精彩，可台下仍有不少人看得津津有味。台上有人在打，台下有人在叫。台上台下两边都热闹，这便是武林大会。即使这次武林大会许多武林知名高手皆因各种原因没能到场，武林大会也依然是武林大会。

　　众人兴奋地往台前涌，冷凝霜却是逆着人流，试图远离擂台。他轻身功夫虽是一流，但在这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似乎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他走下特座时特地往自己先前站着的地方望去，但已经不见了小黑的踪影。此时被人流阻断了视线，更是寻不到小黑，心中不免有些焦虑。
　　倒不是怕他走散或是被撞伤，他实在很怕那孩子在他不在时又惹出什么事来。
　　冷凝霜正在心急，忽然听到人群里传来脆生生的呼唤。
　　“爹爹~~小白爹爹~~~你~在~哪~儿？”
　　他闻声一喜，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几个灵敏的闪身踏步，总算是循声找到了小黑。
　　他竟然仍是站在台边上的，不过却是靠角落些的位置。然位置虽是偏了点，台上的一切却看得很是清楚。而且比起擂台正面的那些位置，这里显然要清静许多。
　　小黑嘻嘻一笑，道：
　　“怎么样，不错吧，这位置。荷姐姐刚刚给我推荐的。”
　　冷凝霜光是找到他便已松了口气。此时见他笑得开心，心情也是愉快，却还是敲了敲小黑的脑袋。
　　“……别到处乱跑。”
　　“痛……痛。爹爹你下手好重！”
　　小黑装模作样地连连呼痛，冷凝霜不理会他，凝眸往擂台上望去。

　　此时最先上台的那两人已然双双落败。立在台上的是一名强壮的青年，手抱一对长棍，威风凛凛地立在台中央。
　　“肌肉…又是肌肉……”
　　小黑盯着青年手臂上鼓起的肌肉念道。他每次看到这样发达的肌肉就会想起烤肉啊熏肉之类的菜肴，所以实在很不能理解这样的东西怎么会长在活生生的人的身上。
　　此时，又有一名男子跳上擂台。这名男子身躯异常高大，直有九尺多高。那半丈多的擂台，他用大刀撑着跳上去，擂台立刻轻晃了晃。待他站稳了踏步走出，众人才发现，地上竟已印上了两痕浅浅的脚印。
　　台下立刻一阵哗然，小黑也是嘘声阵阵，不过他感叹的却是别的东西。
　　——“哇！这位大叔更强诶！竟然连脸上都生满了肌肉！”
　　“…………”
　　冷凝霜默默无语，只能庆幸这里的位置够偏。偏到没人能听见小黑的发言。

　　一连串说不上雅观的拳打脚踢之下，这场让小黑食欲大增的比武也算是告了一段落。
　　肌肉男对肌肉男，更加肌肉的肌肉男取得胜利。小黑连连叹气，感叹道：这世界上难道就没有不肌肉的习武之人了吗？
　　他正这么感叹着，立刻便有一位劲装男子走了出来。走到台前五尺的距离，纵身一跃，便稳稳地立在了台上。
　　这位男子自然不是肌肉男。相反，或者还该说是长身玉立风度翩翩。
　　小黑拍拍胸口，松了口气。台上的大汉却是寒了脸。
　　“阁下可是六合双杰之一的陆迅？”
　　“正是。”
　　大汉表情严肃起来，点点头，他横起大刀，正是一个起手式。陆迅也拉开步子，摆出架式。
　　一声长喝，大汉先攻。只见大刀横冲直扫，瞄准之处尽是陆迅的要害，陆迅却只是轻轻绕开，并没有还击。
　　这非是陆迅在礼让大汉，而是六合门一贯的攻击方式。六合门以习掌为主。掌者，既没有刀剑的锐利，也没有枪矛的跨度。习掌者，须灵活多变，一击致命。——这也是六合门的武术信条。
　　陆迅作为六合门第三代弟子中最杰出的弟子之一，显然是深深地掌握了本门精髓。只见他身法灵活地避开大汉的攻击，时不时瞅准大汉的空门，便一掌打去。
　　再看大汉，虽然中了陆迅数掌。但他皮肉坚厚，虽然吃痛倒也没什么影响。一把大刀还是舞得虎虎生风。
　　战得略有些久了，陆迅有些心焦起来。他留意着大汉的攻击动作，终于在一个侧身躲避后发现了大汉腋下的一个空门，当下毫不迟疑地一掌推去，大汉应声倒地。
　　陆迅长吁了一口气，站在台中央抱拳道：“承让了。”
　　陆迅那一掌显然不轻，大汉哼哼唧唧地爬起来，按着痛处。却没有闹事，也向陆迅抱拳道谢。
　　“阁下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败在你手下，俺也认了。”
　　这场比试显然比之前那几场要精彩许多，台下轰然一阵叫好，陆迅站在台中央向众人致意，六合门的三当家丁人昌也呵呵直笑。

　　胜后，陆迅站在台上等待下一个挑战者，不一会儿，便有一位壮汉走了出来。
　　不是别人，正是霹雳门的刘堂主。
　　小黑惊异地道：“啊啊…没想到这堂主竟然还敢爬上擂台呢。不知道他腿上的伤好了没。”
　　台上的陆迅也是一样的反应，他轻蔑地勾了勾嘴角，问候道：“刘堂主，你腿上的伤怎样了？这擂台有些高了，你可要小心啊。”
　　刘堂主刘成哼了一声，走到台边跳上去。虽然身法没有陆迅上来时好看，却也是稳稳站住了脚跟。
　　没想到这大汉壮是壮了些，轻功竟然也算不错。
　　陆迅收起了几分轻敌之意，拉开架式，凝神待敌。
　　刘成却不做作，呼啦啦一拳便已打了过去。陆迅还在准备，这一拳过来他来不及挡住，只好侧身一滚，一身洁净的衣衫立刻沾了不少灰。
　　刘成先招得胜，抢到上风，手上的拳路却依然不歇。他打的拳很死很平，一招一式就是按着套路来的。可是每一拳都夹着劲风，实在是威力不凡。
　　陆迅身法灵活，刘成的拳连他的衣角都没沾到。打了一会儿后，陆迅在心中暗笑，看来这个野蛮的蠢汉子也不过如此。他暗暗筹划着要怎么瞅空反击，却忽然感到胸口重重一痛。
　　原来，刘成的拳夹有暗劲，即使没有直接命中，擦过的劲风却仍有一定的杀伤力。陆迅在躲避刘成的拳头的过程中，已好几次被他的拳风扫中，虽然伤得不重，却仍是有影响。
　　他心中暗暗吃惊，心知再这样拖久下去对自己十分不利。无奈刘成的招术死是死，却是滴水不漏密不透风。他观察了半天，竟然找不到什么空隙。
　　小黑站在角落里观战，也是啧啧称赞，“没想到这霹雳门的肌肉男，还有两下子嘛。”
　　冷凝霜点头。他那日对付霹雳门的众人，乃是以快致胜，若真让那些汉子们打起拳来，他虽是仍然能取胜，却怕是要花费一些时间了。
　　小黑又看了一会儿，道：“爹爹，我对霹雳门改变看法了，原来力气大还有这样的好处。”
　　“……那本就是五大门派之一。”
　　“是啊是啊。可是啊……我果然还是看肌肉很不爽，真的不能割下来烤着吃吗？”
　　“…………”
　　说话期间，台上的陆迅已然落败。青年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抱了抱拳，便退下去了。
　　下一个挑战者很快便飞上了擂台，却是六合双杰的另一人——周捷。
　　他那袭青衣只是一个飘摇，便已在擂台上站定，向刘成抱拳一礼，赞道：“前辈，好功夫。”
　　刘成嘴角微微一搐，敷衍一般向他点了点头。可立即就别开了头开始往围观的人群观望，像是在找什么人。周捷的脸色不禁变得有点难看，咬着牙根低哼了一声。
　　“在下不才，向前辈领教了！”
　　话音刚落，周捷抽出长剑，飞身扑了上去。

　　“…………”
　　小黑难得安静了下来，专心致志地看着台上的比武。冷凝霜负着剑静静站在角落里，一双冷潋的清眸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上过招的两人。
　　只见青衣周捷身形轻盈，一边躲避刘成稍显僵硬的出掌，一边来回跃在其左右。适才同门好友的败仗让他深刻明白到刘成的掌风犀利，不可硬接亦不宜取巧，且这老头武功路数虽然老套，根基确实扎得老老实实，不见半丝半毫的缝隙。因此更是万不可贸然出招，否则只会像陆迅一般自取灭亡。
　　周捷苦思取胜之法，恼到了极点。可台下小黑轻松地笑开，取笑道：
　　“那个笨蛋还急呢，眼看着肌肉就要输了。”
　　冷凝霜默默不语，只是轻轻颔首。
　　“几日前爹爹踢他的那一脚，实在是踢得太妙了。”
　　小黑才刚说完，便见台上刘堂主竟然一个不稳，就半跪在了台上。他的面色已是青到了极点，多年锻炼起的一身豪迈筋肉也因为疼痛而激烈地起伏颤动。尤其左小腿更是抖得厉害，虽然刘成大喝一声立刻重新站起，但台下小黑仍是呵呵一笑，讽刺起来。
　　“哼，只怕他小腿的肌肉还要多肌肉几天呢。可惜本黑不通医理，倒是不知足三里是否能让人的肌肉长得更厚些。”
　　原来，那日冷凝霜一脚横劈，不但打伤了他们的筋骨，而且正中他们小腿上的足三里穴。虽说本就有手下留情之意，可那一下也还是重重点在穴道上。只怕当日被踢中的所有弟子，除了小腿发肿筋骨微伤，整副腿脚都还要发麻好几日吧。看来这刘堂主是因为多年扎实的修养，内力较深，才能在擂台上勉强了这么久的时间。
　　——却也快到极限了。
　　可那周捷见刘成一倒一起，且面色骤变，不免心中一惊，疑是有什么变故，连忙跳开了几步。显是江湖历练不足，不明其身上已受过伤。然纸怎么也是包不住火的，两人又过了几招，周捷便有些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敏捷地躲过了刘成的一掌横劈，周捷低声问道。
　　“前辈你…身上有伤？”
　　“废话少说！”
　　刘前辈脸上青红交接，很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哗然又是一下凌厉的掌式。
　　可脚下却是不稳，抖了一下，偏了目标。
　　周捷虽然是犹豫了一刹，但还是下了决心，立即趁机闪到刘成身后，出剑抵在了他的脖际。刘堂主发觉颈上发凉，定住了身形，沉默半会，站直身子大声宣布：“我输了！”
　　周捷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连台下那些夹带着赞赏的视线都刺得他心中一阵纳闷。
　　“晚辈胜之不武，让前辈见笑了。”
　　“不不不，该说我让周少侠蒙羞了才是。”
　　输了比赛，刘成反倒似已释怀，明朗地哈哈笑着，一歪身便跃下了擂台。台下数名早已在此等候的霹雳门弟子立即迎了上去，扶住了已经站不稳脚的堂主，簇拥着离开了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