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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二章:问归未有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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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问归未有期
展昭正被欧阳春的话搞得摸不着头脑,突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来,声音不大,但却盖过嘈杂,使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让诸位久等了,家父八十寿诞,劳各位远道而来,向某先在此谢过了。”此话一出,四下里便安静下来。
秦怀先踮起脚尖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文人打扮的中年人,一身青衫,戴着儒襟,与读书人一般无二,正向四周作揖。想来他便是向天涯的长子向宇文。此人素以文雅著称,一手潇湘剑灵动轻捷,据说可以刺穿风中的柳絮。
秦怀抿了抿嘴,悄悄靠向展昭,展昭本正抬头看着向宇文,此时又低下头来,拉住秦怀的手,冲她笑了笑,复又抬起头去。
只听得向宇文继续道:“敝庄已备下薄酒,诸位风尘仆仆,不如先到满宾堂稍作休息,如何?”
一个大嗓门回道:“向兄弟客气了,咱们能来这天下第一庄为向老爷子贺寿,那真是三生有幸,一切当然都听向兄弟吩咐。”
秦怀听得这人说什么“三生有幸”,不由得皱起眉头,想要和展昭说话又怕被别人听到给展昭惹麻烦,只能低下头去拽展昭的袖口,怕是没将展昭的袖口捻出个洞来。展昭伸手拽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别闹了,我们走。”
秦怀一抬头,发现众人果然正往园外涌去,终于忍不住低声道:“真麻烦,架子大的,比皇帝还厉害。”
展昭低头瞪了她一眼。
好不容易随着众人走进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堂,秦怀被展昭拉着,站在里门口不远处的地方,可以看到庄子里的下人正端着盘子碗碟进进出出。
向宇文扬声道:“诸位还请稍坐片刻,家父稍后便到,向某先行失陪了。”说罢一拱手,径自去了。
展昭也皱起眉来,隐隐觉得向宇文虽神态自若,行事却是怪异,宾客已到他却先自离开,庄中也不见其他人出来招呼宾客,莫不是庄中出了什么事?他不觉想起方才欧阳春之言来,究竟是什么事呢?为何欧阳春不肯言明?
正想着,忽然秦怀使劲儿拽他袖子:“展昭,我头晕。”
展昭低下头去,只见秦怀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全是汗水,正抬头看他,嘴唇蠕动着,又说了一句:“展昭,那里面有东西,有东西要出来了。”
展昭心中一惊,俯下身凑到秦怀耳边低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东西?”
秦怀猛地伸手拽住展昭的衣襟,身子同时也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走,走,展昭,那个东西要出来了,要出来了。”几乎就在秦怀话音刚落之时,堂中猛地一声巨响,连桌子上的碗碟都震得发出叮当之声,紧接着大门“嘭”的一声紧紧闭上。
堂中顿时一乱,一众宾客纷纷询问发生何事,为何紧闭大门、为何无主人出来主事。也有大嗓门不停喊着让大家安静下来,听候庄中主人安排云云。
而秦怀在大门关起的一瞬间就停止了痉挛,只是喘息声却越来越沉重。展昭扶着她,声音中有掩不住的担忧、急切:“秦怀,你怎么了?”
秦怀低声回答:“那个东西、那个东西来了。”
展昭看着秦怀的眼睛:“什么东西,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秦怀忽然抬起眼睛。
展昭顺着秦怀的目光看去,顿时一呆,整个大堂也顿时安静下来。
只见向宇文正站在大堂中央。谁也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他仍旧穿着方才穿着的衣裳,但是整个人都显得不一样了,只让人觉得诡异、邪气。
展昭忽然发现了诡异感的来源,只见向宇文微微低着的脸,整张脸上都布满了拿朱笔画的花纹,而他的眼睛竟然是血红色的,丝毫不见方才的冷静自持,而是溢满邪气。
秦怀忽然紧绷了身子,腮边的肌肉因为紧咬的牙关也绷得紧紧的,只听她咬牙切齿道:“是他回来了!”
大厅中甚是安静,秦怀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秦怀和展昭身上。
向宇文也转头看过来,良久,挑起嘴角低低笑了起来:“原来你还活着,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怕今天太寂寞呢,不如你一半我一半如何?”
秦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你疯了!”
向宇文悠悠道:“是啊,我也疯了,只不过比谢崇山晚了二十年而已。”
秦怀猛地爆发出一声怒吼:“原来是你!是你!”她像豹子一样跃起,猛地向向宇文扑去,速度之快,展昭根本来不及反应!
然而向宇文只是冷笑一声便动了起来,仿佛一道闪电,转瞬间已闪到秦怀身后。
展昭见秦怀背后受敌,直觉便要上前,身形甫动,便被一人拉住,却是欧阳春,只见他摇了摇头,低声道:“二十年前的事,咱们莫要搀和。”
只这一瞬间,秦怀和向宇文已过了百招,他们两人身形都快如闪电,甚至不像是人。堂中已让开一个圈子,此时只能见到两个影子飞快地旋转。
展昭掌心中不觉伸出汗水,他低声问道:“她不是秦怀,她是谁?”
欧阳春奇怪地看了展昭一眼,又看了看堂中的那个人,叹了口气:“看样子这就是谢家那个活下来的孩子,她和他爹一样,已经沦入魔道了。”
展昭猛地抬头看向欧阳春:“你说什么?”
欧阳春叹气道:“这些二十年前的旧事,我们本都希望它能够深埋地下,从此再无重见天日之时。没想到,唉,这就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吗?当年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却还是让那个该死的人逃了出来。”
展昭眼睛不敢离开秦怀和向宇文二人,生怕秦怀有个不测,他一字一句问欧阳春道:“你说该死的人,是什么意思?”
欧阳春看着展昭,堂中二人尚在生死相搏,而他却已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些被鲜血浸透的日子:“谢崇山沦入魔道,自此嗜血如狂,他在死前将这门邪功传给了一个谢家人。当年为了杀死这个谢家人,有几十口谢家人被活活烧死在谢家祠堂,然而,”他苦笑了一声,看向了大堂中央,“没有想到那个谢家人,仍旧活下来了。”
展昭深深皱起眉头:“沦入魔道?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是契拉族人的后裔?”
“契拉族人的后裔?这是什么意思?”欧阳春挑起眉头,“你是听谁说的?”
展昭顿了顿,低声答道:“肖执。”
欧阳春倒吸了一口冷气:“巧手肖执?他还活着?传闻他三十年前就已死了。”
展昭摇了摇头,不再回答。
欧阳春深深地看了展昭一眼,却不再问下去,只是转眼去看秦怀和向宇文。只见他二人身形丝毫未有一丝减慢,动静却是越来越大,四周桌子上的碗碟全都震得摔到地上成了粉碎。
突然“嘭”的一声,二人的身形猛地分开,向宇文猛地向后撞去,生生撞碎了三张桌子才稳住身形。秦怀仍在当地站着,沉重的喘息像是低沉的吼叫。
良久,秦怀缓缓道:“你赢了。”刚一开口,血就从她的嘴里涌出来。展昭自她身后不动声色的扶住了她,左手贴住她背心灵台穴,一股内力缓缓送了进去。
向宇文此刻已站了起来,掸了掸自己的衣衫,笑道:“看来,这些人只能我一个人享用了,真是枉费我一片苦心呢,只道你和这些个凡夫俗子不同,原来也是一样的货色。”
前来的宾客都是江湖中人,见向宇文身法诡异,早与他拉开了距离,此刻听他说这句话,更是远远地让出一个圈子。有些那稍知二十年前之事的人,早吓得手脚发软,待发现门已锁死,认识刀削斧砍都打不开之后,直接瘫在了地上。
秦怀喘着气,沉声道:“你要想他们动手,先得杀了我。”
向宇文笑了笑:“为什么?我和你爹当年做的事儿有什么不一样?你难道忘了当年是什么人杀了你全家?不就是你身后这些所谓的武林正道吗?”
秦怀摇头大声道:“是你害了我爹,是你害死了我全家!我要杀,也是先杀你!”
向宇文哈哈大笑:“你太天真了,我们都是魔王的属下,是他忠心的仆人,魔王要谁死,谁就活不过三更。”
秦怀讥笑了一声,冷冷道:“你说的那是阎王。”
向宇文沉下脸色来,赤红的双眼几乎发出光来:“你胆敢对魔王不敬!”他突然抬起左手来,嘴唇迅速闪动,像是极快地说着什么。
秦怀猛地发出一声惨呼,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