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是个哑巴》向幻

65、怀疑与放手

　　七王子心急火燎的赶到了文国公府，翻身下马，不等门房小厮通报就一路熟门熟路的进了二公子住清渠院。
　　二公子正躺在廊下摇椅上小憩。和暖的阳光透过院中青青竹叶洒下来，斑驳的光斑随着摇椅的晃动在二公子的脸上游移，照耀出一片闲适时光，只有二公子微微拧起的长眉有些违和。
　　“公子……”在前“领路”的小厮看二公子左右没有留伺候的人，偏偏七王子一路不停的都已经走进院子了，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提醒他们家公子，刚开口就被七王子抬手打断了。
　　不过二公子本来也就是闭目养神，刚刚想事情没注意人进门，这会儿小厮一开口，他就睁开了眼睛。
　　“……七，七王子。”二公子眉头皱的更紧了，大概是有些渴了，嗓子有些发干发紧，他说话时竟然带着一些滞涩。
　　在七王子看来，倒成了被噩梦惊吓到的佐证了，他有些急切的大踏步靠近站了起来的二公子，用手托扶住他的手臂：“你还好吗？”
　　二公子被这没头没脑的问话问得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就扯开嘴角冲着七王子笑了笑：“没事儿，别听明轩乱说。”明轩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二公子轻轻地挣开七王子的手，笑着请七王子进屋用茶，姿态恭敬，笑容却有些僵硬了。
　　七王子看着他想要遮掩却还是明显的不得了的疏离冷淡，无奈的笑笑，握掌成拳隐在衣袖里。在二公子身上，他总能学会如何把握已经得到的温暖，然后想要得到更多。
　　清渠院的侍从虽然没在院子里打扰二公子清静，但是也是在不远处等着伺候的，七王子来得太急没来得及迎接，但是两人前脚刚进了屋，后脚就有丫鬟端来了茶点。
　　七王子当然无心这些，虽然二公子自己说了“没事”，但他到底放不下心，皱着眉问：“你做噩梦了？做了什么样的梦？我看你脸色还是有些发白，还是叫来院正一剂安神的药吧。”
　　什么噩梦？
　　二公子看着眼前目光关切神色温柔的七王子，不期然的和梦中那付冷冽威严的样子重合，心里蓦然一阵揪疼。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只是做个噩梦罢了，不用这么草木皆兵的。”二公子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冲七王子抱怨，“你不知道，我娘刚灌了我一大碗黑乎乎的药，还压着我喝了一碗牛乳。”他吐了吐舌头做出一副“好难喝”的表情。
　　七王子被他的表情逗笑，心里却长长叹了一口气。谂儿的哑疾治好了，反而很多话不会说出来了，回答他的时候虽然也很是亲近，但是却学会了隐瞒和顾左右而言他。
　　“我最近有些忙，没能亲自带你在京城转转，你没生我的气吧？”七王子斜挑着眉问二公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行止皆是风流雅致，目光流转间竟让二公子觉得有些魅惑。
　　二公子摸着鼻子低下了头，又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看七王子。
　　他现在就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呼吸时闻到的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而不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怎么不说话？我没陪你你生气了？嗯？”七王子探头看二公子的脸，觉得二公子不可能会因为这件事生气却又隐隐有些期待，如果谂儿会因为他没时间陪他而生气，该有多好！
　　七王子热乎乎的气息都快喷到二公子脸上了，二公子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的涨红了脸，头往后仰了仰，抿着嘴窘迫的解释：“没有，没有生气，你……”
　　七王子却并不想听他的解释，原本盯着他眼睛的视线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他一开一合的嘴唇上……
　　“七王子殿下，公子，大小姐来了。”
　　丫鬟的声音突然打破了一室的紧绷，二公子回过神，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视线都有些飘忽起来：“姐姐，姐姐来了？快请进来。”觉得有些怪怪的，就顺势向门口走了两步，正好迎接一下沈泱。
　　七王子也慢慢坐直了身子，整肃一下衣服，脸上虽然还带着笑，眼中却沉淀了下来，意味不明的看了二公子的背影一眼。
　　沈泱已经进了院子，看到迎在门外的二公子时，复杂的情绪在眼中一闪即逝，走近时就只剩下温柔笑意和不容错辨的担忧关切了。
　　“小弟身体还好吗？我听母亲和大嫂说你受了惊吓了，给你炖了五福安神汤。”沈泱个子比二公子矮，微扬起头看二公子时，圆圆的杏眼更显真诚无违，让人心生好感。
　　虽然因为昨天的梦境，二公子面对沈泱时还有些别扭，还有些不自觉的防备和敌意，但是沈泱却关切着他的身体，还亲自给他炖了汤……二公子有些愧疚，回到国公府这几天，沈泱对他很好，送了他许多绣件，做了什么小点都要拿过来给他尝，可是即便这样，他还是和她亲近不起来，甚至现在怀疑渐起挥之不去。
　　沈泱已经看见了安稳的坐在客厅的七王子了，脸上闪过惊讶的神色，又迅速的镇定下来，对着七王子行礼：“见过七王子殿下。不知殿下在此，泱儿贸然前来打扰殿下了。殿下也是来看我弟弟的吗？泱儿替弟弟多谢殿下的关心。”举止端庄有礼，甚至未踏进门一步，只是面上的薄红和充满感激的话语无端的让人觉得怪异。
　　七王子神色淡漠的点了下头，去看二公子的反应，却见二公子正盯着沈泱，有些失神。
　　沈泱似乎真的只是给二公子过来送个汤而已，又姐姐般叮咛了二公子几句话，才向七王子施礼告退。
　　如果沈泱真的是文国公的女儿，如果一开始七王子就和她订了婚，如果七王子还是如同小时候一般身娇体弱被呵护在温室中长大，如果不是七王子喜欢上了二公子……清渠院的这场戏就会自然多了，而不是如今这样总有些诡异的违和感。
　　七王子想了想，还是打消了立马就把二公子接走的念头。先不说，谂儿愿不愿意，会不会更疏远他？或许更应该让谂儿自己去发现某些事，而不是一味的将他紧紧的抓在手里，像小时候被束缚住的自己，也被遮蔽了看清世界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