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轮（利艾）》鱼先森

2、1.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自743年出现巨人之后人类人类曾一度因被巨人捕食而崩溃。幸存下来的人们建造了三面巨大的防护墙来阻止了巨人的入侵。曾经有人说过当出现比人类还要强大的生物之时人类就会停止斗争，联合起来一致对外。其实这么说也是不全面的，就好像这三道墙，严格的将人类分为了三等，但总有那么些的例外。首都地下街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聚集了全国各地的混混，还纷纷成立了帮派，这其中也不乏天赋异禀的高人。

　　利威尔，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实际上并未有多少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就好像是活在神话里面的人物一样神秘莫测，当然这是混混们的神话。据说他十岁就已经能够团灭一个帮派但却始终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帮派，而其行踪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最近和宪兵团联合对抗的活动中也没有出现。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过了，就算你的能力再强终归还是会淡出人们的视线。所以当这么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站在男人面前的时候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知道利威尔在哪吗？”多么纯净的童声，没有半点杂质。但竟然是这么一个乞丐一样的孩子发出来的，不过四五岁的模样却只身一人出现在治安最烂的地下街。他的发育确实不怎么好，整个孱弱的身躯被裹在绿色的斗篷里，翡翠一般绿色的双眼里闪烁着这个年纪不还有的漠然与坚毅。有那么一瞬间男人以为他是一个狠角色。

　　男孩没有停驻太久，看他没有回答便说了一句谢谢转身离开了。一整天了，每个人都是这个表情，但又怎么样呢，他一定会找到兵长的。

　　“那个，西街的酒坊晚上会召开讨伐会议，说不定他会在那里出现。”男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叫住那个孩子，只是他被刚刚的眼神完全折服了，没有一丝犹豫之色，究竟是多强的执念，看他的样子至少连着走了四五天还没有进食。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孩子。就算那里有危险他也一定会平安的，这或许只是之后编造出的理由，但那时的选择确实是在一瞬间决定的。

　　艾伦拖着疲乏的身子艰难的前进着，他已经忘了自己走了多少天，几里路，甚至连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不记得了。记忆并没有消失，格斗的能力也还在，只不过醒来就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倒在一片废墟之中。尽管很难以相信艾伦还是迅速的适应了这个身体，并且打听清楚了这里的情况。

　　并不是他的身体突然缩小而是他回到了十五年前，840年的希娜之墙。而他本身除了体能等方面的弱化以外还保留着855年的一切。但是记忆中好像缺失了什么，比如说来这里的原因，最后他找了个相对合理的解释：不会是韩吉的实验失败了吧！

　　先不管其他能生存下来才是关键，艾伦没想到自己第一天露宿街头就会遇上帮派大战，好在他还有自保的能力在受伤前逃离了现场，但对方的一句话却给他提了个醒：利威尔。

　　记得曾经听说过兵长在进调查兵团之前是首都地下街的混混，艾伦总算找到了一丝动力，就好像他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寻找兵长一样。人一旦有了目的就会变得十分强大，所以他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没有钱他也没有东西吃，一路上更是没有合过眼，身体变小之后体力成了最大的问题，作为一个孩子他要付出太多的辛苦。

　　地下街不同于别处，夜幕的降临意味着一天生活的开始，这里的人们都处在社会最阴暗的底层，没有人比他们更喜欢纸醉金迷的夜晚。妓院、赌场，人来人往的喧闹街道上随处可见浓妆艳抹的红尘女子，刚刚还勾肩搭背的男人转眼就掏出了怀中手枪。这几天艾伦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只是这样真的好吗？明明随时可能会因巨人的出现而溃如蚁穴，明明被囚禁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度过着虚假而屈辱的生活，为什么你们都还可以忘乎所以的生活着？人类，真的需要自由吗？调查兵团里死去的同伴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来艾伦突然有一种被现实击溃的心情。

　　要是那个男人在的话……

　　我一直以来都弄不明白，为什么不管做了多么明智合理的选择，在结果出来之前，谁都无法知道它的对错。到头来我们被允许做的，只是坚信那个选择，尽量不留下后悔而已。

　　不后悔。和巨人的战斗应该是有意义的吧，兵长。

　　艾伦缩了缩身子，深秋的夜晚还真是冷啊，不知道三笠他们怎么样了。他想，一定会找到办法恢复正常的吧，回到大家身旁并肩作战，有点想念兵长不露痕迹的温柔了。

　　这个想法把艾伦吓了一跳，他摇了摇头加快了步伐。马上就到酒坊了。

　　出乎意料的作为街上最悠久的建筑酒坊并没有其他建筑的华丽，像是陈旧的古茶令人回味无穷。这才是沉稳吧，艾伦想着推开了朱红色的大门。

　　由于宪兵团的围剿各大帮派统一战线，现在正是他们准备反攻的前奏。酒坊里早已人满为患，挤在最外面的都只是一些小弟，真正的高手都在人群的中心进行激烈的讨论。

　　兵长应该在里面。艾伦穿梭于人群之间，以他的身材但也不容易被人发现，只要慢慢的移动到前面就好了。

　　虽然艾伦是这么认为的，但上天总是喜欢开玩笑，他只不过是踩到了别人就引起了会场的大乱。明明也说了对不起对方却不肯放过他，艾伦自然不会等着被打，轻松的将对方击倒在地，其他人见状便不由分说的一哄而上，就算艾伦有超强的格斗技巧也不会是四五十个强壮大汉的对手，要看就要被人按在地上打死了身上不断落下的拳头却停止了。

　　“你们几个猪猡在干什么？”艾伦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眼前一片血雾以至于他还没有看清眼前的人就二话不说举着小小的拳头冲了上去，但身体却被提到了半空中，“小鬼，胆子不小啊。”

　　兵长！

　　艾伦努力睁开迷糊的双眼，再次听到这个声音是多么的感动，眼前的男人尽管还是万年不变的冰山面瘫，眼神还是如此充满着敌意，利威尔兵长。真的是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重逢，他把艾伦提到了自己的眼前两人就这样对望着，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艾伦的眼里只剩下这个让他朝思暮想的男人。

　　他第一次相信有人是天生死鱼眼的，十五年后的利威尔兵长几乎和眼前的没什么两样，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有那么一瞬间艾伦想起了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兵长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回头俯瞰着他们，披风上的自由之翼迎风飘扬，他发誓那一定是他这辈子见到最美的场景了。而现在兵长依旧用那种俯瞰全世界的姿态望着他。

　　千言万语，千辛万苦都化作了决堤的泪水。兵长，我是那么的想念你。

　　“小鬼，听说你大闹了会场啊？”艾伦还没有将想说的话说出口便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就发现周围喧闹的环境变成了简陋整洁的小木屋。而兵长正坐在他的对面喝着茶。

　　真的是兵长！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小鬼，你叫什么？”

　　利威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个看起来弱的要死还很肮脏的小孩带回自己的家。他只是想去看看酒坊老板，他的旧友。却发现了那场骚动，而骚动的中心竟然是这个小鬼，在他们对视的那个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这种熟悉的眼神，就好像他们上辈子见过一样，不自觉的心疼起他，连利威尔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他早就抛却了所有感情，但这个小鬼却激起了一丝涟漪。

　　“我……我叫……叫……艾伦。”艾伦已经紧张的连话也说不清了，而对方略带怒火的眼神更让他不知所措。

　　“那艾伦你已经可以滚出去了。”虽然还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不过既然这个小鬼已经醒了就没有必要再让他留在这里了。

　　“可是……”天堂掉入地狱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吧，才刚刚找到兵长却被他下了逐客令，“利威尔先生可不可以收留我一段时间。”

　　艾伦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情说的，以他对利威尔兵长的了解才不会允许现在废物一样的他出现在他家里。但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

　　“可以。不过，你刚刚路上一直喊的兵长是谁？我记得你刚刚见到我的时候好像也叫了这个名字。”利威尔看了看眼前浑身是伤的艾伦皱了皱眉头，竟然受了这么多伤却还跟个没事人似的。四目相接，他竟然脱口而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没错的，这种熟悉的眼神他是不会弄错的。兵长，他记得曾经有人这么叫过他。

　　同样是眼神碰撞，艾伦的脑海里也闪过一段画面，有些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好了。脑海里有个声音不断的重复着，艾伦，如果有机会重新来过，我希望我不是兵长，你不是巨人，我们最好永世不再相见。

　　兵长，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让兵长改变之后的命运，不再为人类的自由厮杀，只为了自己好好的生活着，有血有肉能哭能笑的度过一生。知道这些就够了，现在轮到他做选择了。

　　“没有。”艾伦心虚的避开了利威尔的视线，因为对方凌利的目光下他可能会马上臣服于他。

　　利威尔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脚把艾伦踹出了房门，“去林子里面的水池洗干净，没有洗掉一身皮和你身上猪的味道之前不要回来。”利威尔还在为自己刚刚的失态懊恼，怎么会答应他呢，就当是收了个徒弟，反正那小鬼的底子不错。

　　艾伦回想起利威尔刚刚的表情不禁唏嘘，兵长还是老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爽，就和当初在调查兵团让他一遍又一遍打扫卫生的表情一模一样。可是对待一个五岁的小孩子他还真是苛刻啊。

　　没想到兵长的住处是如此偏僻，本来还以为像他那样的大人物会穿金戴银住在豪华的大宅子里，可事实上他却隐居于山林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身后简陋却温暖的小木屋逐渐被高大的树木遮盖住，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投掷下斑驳陆离的影子，沐浴着月光艾伦不觉有些沉醉了。兵长也一定渴望着壁外的生活吧，想是这样的令人心迷神往。他突然觉得那个人并没有离他那么遥远，他们是如此的相似。

　　利威尔口中的水池其实是森林中心的自然温泉，艾伦一路靠着满天飞舞的萤火虫找到了那里。林间一片氤氲，水汽朦胧，光是看着艾伦就觉得身上的疲劳减了大半，没有什么比在深秋的夜晚泡温泉来的更幸福了。

　　少年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瘦弱的身板在迷离的夜晚若隐若现。卸下故作强大的面具艾伦脸上露出了这个年龄应该有的笑容，整个人沉在了水里，温和的池水舔舐着他的伤口，他突然可以明白兵长的好意。这流动的水不仅带走了他一身的伤痛还洗尽了他心头的疲乏，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