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综]酱油醋豆腐渣》竹幺

4、Chapter.04

　　“去拍个片子。”
　　“可是医生——”
　　“下一个！”
　　李真一瘸一拐地走出骨科门诊，对门外的越前龙马报以苦笑：“我们还是回去吧。”然后顺手，就把CT收费单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里。少年看了她肿成馒头的脚踝一眼，皱眉：
　　“还是去综合病院看一下比较好。”
　　“没事的，不严重。”李真实在是不喜欢医院。本来想稍微回家前先处理一下，让它看起来不那么严重，哪知道刚进门就被医生打发去拍片子。他连看都没看。那么李真也不想看见他。
　　谁也拗不过她。越前龙马只能让她架着自己的肩，一蹦一跳地走到路口，等待出租车。期间李真接了个电话，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谎话，看上去很伤脑筋的样子。
　　“啊我今天想在外面吃，嗯，正在吃……不用不用，你忙吧。嗯拜拜。”
　　她心里很清楚，李小狼不是那么好骗的家伙。这么一想就非常不想回家。她看看不远处的天桥，突然很有爬上去的冲动。
　　“咕……”
　　可是肚子饿了。
　　尴尬地被越前龙马架到马路对面的M记坐下，然而看见菜单板的刹那眼神变得贪婪且忘我。
　　“我要一个B套餐，外加一对辣翅，一份鸡柳，两串花枝丸，两份大薯条，还有新出的奶油旋风冰激凌，香草口味的！”
　　兴奋地抬起头，发现面对的不是服务员，而是有些诧异的越前龙马。他大概是不能理解三天没有吃饭的人有多么强烈的吞食欲望，对看起来不胖的女生的胃口产生了质疑。但就在李真犹豫着少点些的时候，他转身去排队。
　　“等一下。”
　　“好！”
　　李真的心情就像一只等待主人回家喂食的小金毛。安安分分地坐着，巴巴地望着门，小耳朵一抖一抖，尾巴不安地左右摇摆。越前龙马偶尔回头看她一眼，都能感受到那股真挚的渴望。总有买不回吃的，就对不起她的错觉。
　　排了半天终于轮到他点餐了，M记门外的十字路口，却因为摩托车擅闯红灯，出了两辆货车相撞的大型车祸。全餐厅的人都被那一声巨响吸引，有人立刻跑出餐厅去查看现场的状况。
　　警车和救护车很快将现场围了起来。李真呆呆地看着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现场，脸色越来越凝重。越前龙马把餐点拿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完全进食的胃口。但还是伸手拿起汉堡，一口咬下去三分之一，味同嚼蜡。
　　看她吃得那么艰涩，那一餐越前帮忙解决了一大半。
　　李真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消化车祸那天看见的景象。周一上学的时候脚也差不多好了。李小狼终于不再抱着药箱子对她摆臭脸了。不过他坚持骑车送她到学校。分别的时候，还特意叮嘱她要记得中午是最后一次换药。李真一瘸一拐地往教室走去，途中碰见桃城。后者一看她缠着纱布，就要放弃晨练背她回宿舍。
　　李真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总之她刚要拒绝，体育组的龙崎老师就带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向他们走来。
　　“桃城你怎么还不去晨练？”同为网球部教练的龙崎堇菜，双手叉腰教训道，“还想被手冢罚跑圈吗？”
　　“可是老太——教练，这里有个需要我帮助的——”
　　“这孩子就交给我，你快去集合。”
　　桃城武无奈只能挠着头奔向网球场。龙崎教练并没有带李真回教室，就站在窗边，询问有关礼拜五的那场车祸。听新闻说，两个货车的司机都是当场死亡，送到医院也救不回来。现在双方的家属联合起来，要求警方抓到那个闯红灯的摩托车驾驶者。他们调出当时的交通录像，看不出牌照，但认出了车上男人的校服。附近仍旧穿黑西装白衬衫这么老气的校服的，只有青春学园的孩子们。而青春学园里有摩托车的学生，只有一个人。
　　“认识淮铭良太吗？”
　　“不认识。”
　　李真扶着窗框，突然意识到他们周围再没有人经过。本该经过的孩子都绕路走了。穿着制服的警察先生不苟言笑，确实很有威慑力。
　　“啊对了，你这一周不能参加体育课，得把假条拿到我这儿来。”离开前龙崎老师这样说。
　　下午的时候，隔壁班门口一阵争执和骚动。后来她才知道被认作嫌疑人的淮铭良太一整天都没来上课。他的姐姐淮铭优子因为拒绝透露任何消息，被警察带走了。放学之前每个班主任都下达了学校的新规定。
　　“从今天起所有的社团活动都暂停。学生统一放学，不能在街上游荡。一旦被抓到穿着校服在外游荡，就视情况给予处分。轻则警告，重则退学。”
　　哀声四起。每个社团的部长都在第一时间找到了负责老师。大多数经过老师的劝诫，忿忿不平地作罢。李真送假条的路上，就碰见了三岛凉千。后者一脸阴郁地告诉她图书馆以后只在中午开放，还顺带把校长骂了一通。
　　“说带走就带走，也不知道保护一下学生！优子还是个未成年好不好？一条只知道保护自己利益，没有任何仁爱之心的教育部的走——”狗！
　　最后一个字被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按回了嘴里。三岛凉千不满地推开那只手，瞪着来着完成月牙的笑眼，气得直哼哼。
　　“不二君真多事！”
　　“瞧，你也知道我是为了你好。”栗色的发丝随着风轻轻摇曳，来人名叫不二周助，和三岛凉千同班，前后桌。他望向走廊的尽头，微笑有些冷，“校长室就在那儿呢，傻瓜。”
　　“我是觉得他们对优子太过分了！臭小子犯的错就让他自己承担好了，关优子什么事？”三岛说着，情绪开始低落，“在学校里不能讲的，去了警局就能讲了吗？真是一群猪脑子。”
　　淮铭优子和弟弟的感情并不深。因为她低调，良太高调；她本分，良太叛逆；她不受宠，良太占尽偏爱。打从良太一出生，优子就对他有防备心。父母本来就想要一个男性继承人，这个继承人一出生，她就从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彻底变成了多余。防备弟弟，但不伤害他，甚至对他有求必应，大概是她在家里舒舒服服过日子的最好方式。所以有些事儿她即便知道，也不能说。
　　但这些在外人看来，都是财阀玩偶般的姐姐，包庇典型无脑的富二代弟弟。只有三岛凉千懂得优子的苦，所以她难过。
　　“学姐要是担心的话，回家换了衣服去找淮铭同学怎么样？”李真对她突然的低落感到极度不适应，“如果有学姐陪在身边的话，就算突然变成了孤儿，也能很快从悲伤里走出来。”见三岛和学长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她补充道，“因为三岛学姐总是很搞笑。”
　　口误的后果，就是被当事人掐住脖子使劲地晃。好在三岛凉千没工夫和她瞎扯淡，她赶着回家，赶着去看看淮铭家的情况。
　　“那么，同学怎么称呼？”
　　“啊，学长好，我是一年B组的李真。”
　　不二周助愣了一下，笑了：“你好，我是三年F组的不二周助。你要去哪里？”
　　“体育组。”
　　“一起吧。”
　　他很自然地搀住她的胳膊，带着她往前走。
　　两个人敲门进去的时候，办公室里除了龙崎老师还有两个穿蓝白色运动服的人。一个戴着眼镜面色冷峻，一个长得很和善。不二和他俩打招呼，喊前者手冢，后者大石。而龙崎老师正义正词严地打电话。
　　“不用我再强调你也知道，网球部不可能停止活动！马上就是都大赛的第一场，你不让他们训练怎么比赛？”
　　李真这才意识到事态真的有点严重。她记得越前龙马也是网球部的，而且每天背着网球包上下学。一个包里，大概可以装下三四把拍子。虽然对网球比赛并不熟悉，但她很清楚比赛前不训练会有什么后果。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想冲上来，被龙崎老师挂断电话后拍桌的声音打断。
　　“死狐狸！”
　　“嘛嘛，堇菜一把年纪了不要动火气嘛。”不二周助笑眯眯地劝道，暗中又添了一把火。
　　“谁准你叫我堇菜的，不二！”龙崎老师深吸一口气，视线转移到李真身上，“李，你是来交假条的？”
　　“是的。”李真把假条放到她桌上，听见她问：
　　“图书馆下午也不开了吧？”
　　“是。”
　　“那就早点回去吧。你们四个都。”
　　大石秀一郎急了：“老师，网球部——”
　　“今天暂停一次，我会想出办法。”龙崎老师闭上眼睛倒在椅背上，左手揉着太阳穴，“回去吧，我想歇一会儿。”
　　看上去真的很苦恼。不二一行三人往门口走去，李真却仍站在龙崎堇菜面前，思考半晌，开口：
　　“老师。那辆闯红灯的摩托车，并不是淮铭君的。”
　　门口的三人停下脚步，同龙崎堇菜一起向黑色短发的少女投去莫名其妙的目光。
　　全校唯一的一辆摩托车，事发那天一直停在图书馆通向实验楼的小黑巷子里。准确来讲，从上个礼拜五开始它就一直停在那里没动过。今天下午她去看，座垫上积了一层灰，没有任何被人坐过的痕迹。
　　“还有，那两个人并不是当场死亡的。”
　　那天车祸发生的刹那，她看见两个灵魂被撞出身体，保持他们血流满面的惨不忍睹的样子，在半空中碰撞。但等惯性消失，他们找到自己的主动权时，还是能够慢慢钻进自己的身体。尽管灵魂随着心跳不安定地抖动，像要跳出身体一样。但李真知道，他们一定还有救。所以后来她奇怪，为什么新闻里出来的消息，是他们当场死亡。
　　她对医院一直没有好感。怕自己的偏见妨碍判断，一开始她没往别的地方想。
　　但现在，老师的身后出现了两个若隐若现的灵魂，他们已经是一生中看起来最精神的样子了，和蔼地冲她点头微笑。李真便确信了自己心里的猜想，一下子有了底气。
　　龙崎老师立刻站起来，对门口的几个喊道：“手冢，大石，不二，马上去那条小道守着那个摩托车。”
　　“是！”
　　“还有你，李……”她脸色严峻，“谢谢你。但，不管你是怎么发现后面那件事的，忘掉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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