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江湖[剑三]》玉师师

22、洗手作羹汤

　　看到陈词进门的一瞬间，夏侯敦猛地一矮身缩进了收银台后，小妹惊愕，“你干嘛？”
　　“快快快，你的小镜子借我用用，”夏侯敦蹲在底下扯小妹的裙子，“我昨晚没睡好，今天形象有点邋遢……”
　　“矮油，别拽我裙子，色狼！”小妹踢他一脚，从化妆包里摸出镜子丢给他，夏侯敦抚镜自怜一番，确定虽然眼睛里有点红血丝，但并不怎么明显，才仪态端庄地站了起来。
　　目光在店里扫视一圈，“啊嘞，词哥呢？”
　　小妹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一眼，手指朝上戳了戳，“二楼。”
　　夏侯敦舒出一口气，原地转两圈，突然啊的一声激动起来，“我要亲自下厨！小妹，快看看他们点了什么？”
　　说着一路狂奔进厨房，飞快地套上厨师装，把正在做菜的大师傅挤到一边去，“来来，让个空儿，今晚我要大显身手！”
　　大师傅正在切鱼片，错愕地看着老板的抽风行为，转向旁边人，小声，“他这是怎么了？”
　　收银小妹从前面探头进来，对大师傅挤眉弄眼。
　　“嘿，这小丫头片子，”大师傅笑道，“你那是什么意思啊？”
　　小妹看一眼认真备菜的夏侯敦，大声道，“咱们快要有老板娘啦！”
　　“完了，口水要流下来了，”厨房里打下手的小学徒看着从烤箱拿出来的餐盘，吸溜一下口水，双目垂涎，“老大的厨艺真是绝了！”
　　夏侯敦手上动作不停，闻言一笑，“等有一天，你找到喜欢的女孩子，想为她做一桌大餐时，也会超常发挥。”
　　小学徒把新鲜蛤蜊拿过来，“想抓住女人的心，要先抓住女人的胃，是这样吗？”
　　“NONONO，”夏侯敦竖起食指摆了摆，“做这一顿饭，没有任何目的，可能直到离开这个店门，他都不知道菜是我做的，但那又怎样？我又不是要用这一顿饭抓住他的心，我只想要他吃好，吃得开心，这就够啦。”
　　小妹趴在取餐窗口上流口水，“老大，我能帮我词尝尝吗？”
　　“……”夏侯敦默默转过身来，手里拿着菜刀，阴森森地一笑，“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小妹迅速抱头蹿回收银台。
　　夏侯敦对着镜子认真整理好头顶的厨师帽，用力握拳，对着镜中的自己一笑，“帅裂苍穹！”
　　厨房所有人：“……”
　　陈词和朋友坐在二楼窗边，夏侯敦端着餐盘走上来，远远绽开一个笑容，“茄汁培根焗贝壳粉、蒜香吞拿鱼意面、奶油蛤蜊浓汤、香煎龙利鱼排和烤龙虾，希望两位用餐愉快。”
　　“我们没点鱼排和龙虾……”陈词一抬头，这才发现他，惊奇，“小夏？你在这里工作？”
　　“我是店长，”夏侯敦将餐具纸巾帮他们摆好，笑道，“龙利鱼排和烤龙虾是赠品，词哥，尝尝我的手艺。”
　　“这是你做的？”陈词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贝壳粉，尝一口，瞪大眼睛，“点赞。”
　　夏侯敦如同得到表扬的小孩子一样忍不住绽开笑容，“喜欢吃就经常过来哦，我有时不在店里，让小妹打电话给我，专程来给下厨！”
　　陈词捶他肩膀一拳，“没想到你小子厨艺这么棒，”说着抬头对着对面的年轻男人道，“阿镜，介绍一下，这位是当年我们龙骑战队的小刺客，夏斌，那时候才14岁，特别有潜力，不过后来还是读书去了，小夏，这位是后来龙骑战队的队长楚镜，现在已经退役。”
　　“楚队你好，”夏侯敦连忙寒暄，“我看过你的比赛，两届E联赛鬼王得主，厉害得一塌糊涂。”
　　楚镜目光在他们两人脸上转一圈，淡淡地笑了，“小夏厨艺好，人长得也帅，并且……”他低笑着问，“有男朋友了吗？”
　　夏侯敦：“Σ( ° △°|||)︴ ”
　　“喂喂，礼貌呢？”陈词敲着盘子道，“第一次来人家店里吃饭就调戏店长，你对得起人家送的龙虾吗？”
　　夏侯敦尴尬地哈哈笑，“那个……那个……”他挠挠头发，余光小心地瞥陈词一眼，发现他一派淡然，不由得有些心酸，讪笑道，“那个……其实楚队说的也没什么，事实嘛……哈哈……”
　　“傻小子，”陈词笑出嘴角的梨涡，“小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傻兮兮的。”
　　我又不是随时随地都傻，夏侯敦腹诽，贪婪地看了陈词一眼，笑道，“那你们慢慢吃，我先下去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就说哈，我改正！”
　　目送那个帅气的大厨走下楼梯，陈词一叉子叉走楚镜盘子里的吞拿鱼塞进嘴里，横他一眼，“又嘴贱了吧？你男人怎么就没咬烂这张破嘴？”
　　楚镜慢条细理地吃着意大利面，“他喜欢你，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满眼的迷恋，就差写在脸上了。”
　　“那你也不能那么直接的问出来啊，爹妈怎么教的呀，这么没礼貌，小学思想品德老师英年早逝了吧，”陈词道，“你啊，就被你男人宠傻了，人事不懂！”
　　楚镜抬起叉子按住陈词的叉子，盯着他的眼睛，“说句实话，对这小子没感觉？”
　　“我去！”陈词捂眼，“别这么犀利地看着我！”
　　“别给我扯别的！”
　　陈词双手停下来，看着他的眼睛，无奈，“阿镜，我跟他十五年没见了，这是十五年后的第二次见面，你觉得我是有多饥/渴？第二次见面就对他有感觉？真受不了你了，这么急着给我拉郎配。”
　　“唉，”楚镜叹气，“我是看你都三十多岁了，再不找个人嫁出去都快变回处男了。”
　　陈词满脸黑线，“除智散吃多了吧，哥们儿。”
　　楚镜像个中年妇女一样热衷于牵红线，“我看这小子挺好，帅得人畜无害，厨艺又好，脾气感觉也不错，应该不会介意你一把年纪还又馋又懒，没事过来吃个饭，联络一下感情，别总窝在宿舍里玩游戏……”
　　话音未落，陈词淡定地插起一叉子培根塞进他的嘴里，“闭嘴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啰嗦？该不是到更年期了吧？我对小夏没那方面的意思，说到游戏……我在游戏里遇到一个小丐帮，调戏起来还挺顺手……”
　　“就是那夏侯敦？”楚镜皱眉，“你想跟他玩儿真的？”
　　陈词若有所思，片刻之后，自嘲地笑道，“还别说，我觉得自己还挺喜欢他的。”
　　“你疯了，要为游戏里一个是扁是圆都不知道的夏侯敦，而放弃现实里这么好的小夏？”楚镜道，“你喜欢他什么？”
　　“真诚，坦荡，认真，”陈词道，“每次我被埋，他都是第一个来救我的，单枪匹马就敢往里冲。”
　　“那叫傻！”楚镜要疯了，“你是妹子吗，这么好泡？”
　　“问题是，他没泡我啊，”陈词郁闷道，“我求情缘了，他拒绝了。”
　　楚镜哈哈大笑，食指点着陈词的额头，“这叫报应。”
　　夏侯敦拿着空餐盘下楼，淡定地走回厨房，猛地一把丢掉餐盘，抱住大师傅一脸幸福地蹭啊蹭，“词哥对我笑啦哇哈哈哈笑得真好看小梨涡醉死个人了……”
　　大师傅挥舞着勺子，“快放开，放开，汤要溢出来了……”
　　夏侯敦放开大师傅，又去抱小学徒，“词哥还说我傻小子，我第一次觉得傻也是个褒义词，感觉真幸福。”
　　收银小妹趴在取餐窗口看着夏侯敦在厨房抽风，抽抽鼻子，对旁边的外卖小哥道，“老大其实好可怜，有点心酸。”
　　“可是他看上去一点都不觉的心酸，反而超开心啊，”外卖小哥笑道，“笑得跟只偷到鱼的狸猫似的。”
　　“看他这小样儿，”收银小妹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我还是不跟老大抢我词了，其实吧，最崇拜的男神和最信任的大哥在一起了，听上去也挺好的。”
　　给陈词结账送出店门，夏侯敦目送着他瘦削的背影，一脸失神。
　　“已经看不见了，”收银小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魂兮归来。”
　　夏侯敦猛地回过神来，忍不住嘴角上扬，“词哥夸我厨艺好！”
　　小妹对他相当无语，“是是是，知道你厨艺好，能别这么荡漾了吗，客人都对你指指点点了。”
　　“词哥夸我长得帅！”
　　“哎呀你别在这边晃来晃去，影响我工作了。”
　　“词哥夸我傻小子！”
　　“那是夸你吗？”小妹爆发，“他都已经吃完走了，你还要怎样？要不要我帮你冲上龙骑俱乐部去大喊一声‘词哥，俺稀罕你’？”
　　夏侯敦低头看着爆发的小妹，摸摸她的小辫儿，“傻妞，生气啦？”
　　“才没有，”小妹别扭，“啊呀，我都已经决定要放弃了，你别让我后悔把我词让给你！哼，说不定我词根本不喜欢男人呢，你连入围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咔嚓了。”
　　夜已经深了，店里渐渐冷清下来，夏侯敦坐在收银台前，望向窗外龙骑俱乐部的大型招牌，长长叹出一口气。
　　小妹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悄悄蹭过来，“老大，别伤心，我觉得你上垒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今晚你做的菜辣么香，还送了我词一张最高级别VIP卡，他一定会经常来吃饭的，老大，加油！”
　　“是啊，加油，”夏侯敦不由得笑了。
　　小妹胆子大了起来，“没想到你还真的是职业选手，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以为你只是个不可救药的网瘾中老年呢。”
　　“……”夏侯敦无语，想了想，带着一脸回忆过去的悠远，“是啊，我还真的是个职业选手……”
　　“那你干啥又退役读书去了啊？坚持到现在的话，说不定也成为大神了。”
　　夏侯敦苦笑一声，“暗恋词哥被人家男朋友发现了啊。”
　　小妹恶吼，“啥？？？”
　　夏侯敦低声道，“那时候你哥我长得跟颗成了精的土豆似的，相貌没人家好，操作也没人家犀利，并且，他们俩感情那么好……我想来想去，算啦，趁词哥还不知道，我趁早退出吧，就退役读书去了，当时想只要他能过得好，我退出又怎样，时间一长，肯定就能忘掉他，没想到15年过去了，他过得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我也没能忘掉他，反而……”他自嘲地笑一声，“反而好像更迷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