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待》绯一

17、章16

　　黑蛇口中一片黑暗，腥臭依旧令人作呕，青尧捂住口鼻，听到周围有流动的水声。青尧喊了一下陆行的名字，刚才陆行确实是想保护她跟蓝楹。

　　周围的腥臭渐渐消失，水声渐渐大了，青尧感觉四周全是水汽，空气十分潮湿。

　　青尧摸索前行，不多一会儿，有爆裂的声音从上空传来，亮光从天空照射下来，很快充斥了四周，青尧能看见自己了。也看清了四周的环境，除了迷蒙的水汽，什么也没有。没有一人一物，一花一草。显然这里并不是黑蛇的口中，倒很像虚空。

　　“陆行。”

　　青尧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陆行的回应，便按着感觉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开始出现零碎的东西，一张纸片，一朵小花，一片云，一段蓝色天空…就是平常都容易见到的事物。青尧被围绕其中，她用手轻轻碰触那朵花，就进了黑蛇妖的记忆，那是他还是一条小蛇时候喜欢的一种小野花。之后青尧又回到了虚空之中，刚才那朵小花便一点点消散，周围了事物也继续向前飘动，消散。青尧继续往前走，随手碰触一些东西，便看到了黑蛇的记忆，成长，修炼，化人的过程，就是几百年过去了。

　　后来出现的事物渐渐少了，青尧行走在虚空之中，百无聊赖。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个影子，青尧走过去，便看见了陆行。他正坐在地上，面前是一段血迹斑驳的破布，陆行的手正放在那布上，仿佛时间凝住。看见陆行无意识的样子，青尧便知道陆行正在那块布有关的记忆里。

　　而陆行本人，却也不怎么好看。左腹有个伤口，血液把周边的衣服都染黑了。

　　青尧走到陆行面前，眉头一皱，发现那黑色的并不是干涸的血迹，伤口还在不停的流血，血是黑色的！

　　中毒了！

　　青尧双眼迷蒙地看着凝固的陆行，有股淡淡的化不开的忧伤。

　　正当青尧发呆的时候，陆行恢复了意识，想必是从黑蛇的记忆退了出来。那段破布也开始一点点消散。陆行一抬头就看见了青尧满眼悲伤的看着他，陆行并不懂她为何有这种情绪，只是忽然想起来她说过的话，“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叫陆行。”心里五味陈杂。

　　她的眼神，仿佛认识自己很久了。

　　就在他要开口喊青尧的时候，青尧收起自己的情绪，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口。

　　“你中了黑蛇毒？”

　　青尧用手指抹了点伤口处的血液，放在鼻前一闻，一股腥臭味。

　　陆行看着自己的伤口，笑道：“刚才进来的时候被咬到了。”

　　“死到临头还笑？”青尧起身，面无表情。

　　陆行没想到青尧变脸这么快，又笑了一下。青尧却不去理会他，从袖中掏出两个小瓶，然后将空气中的水汽聚集起来，形成一股小小的水流冲洗陆行的伤口。

　　陆行干脆躺在地上，任由青尧去照顾他，不久前他才帮青尧包扎伤口，现在就轮到青尧回报他，他乐得享受。

　　下一秒青尧就把瓶子丢到了陆行身上，“白瓶外敷，绿瓶内服。”

　　陆行一愣，没想到她好人也不做到底，只好自己动手敷药包扎。

　　“这药只能暂时控制毒性，我们必须赶紧从这里出去。”

　　陆行包扎好之后站起来，“这并不是那蛇妖的口中。”

　　“如果我没猜错，我们被困在了他的内丹之中。以内丹为依托设置的结界。”

　　“所以我们出不去了？”

　　“往前走，看能否找到破绽。”

　　就这样，两人一直往前走，又看到了很多别的东西断断续续的飘过来，大多数青尧都没有去触碰，只是看到一块令旗的时候停了下来。陆行顿住，也看着那块令旗，破败的令旗上有个残缺的妖字。

　　“这是妖神大战时候的东西。”青尧忽然开口说。

　　陆行有一瞬间感觉到青尧的悲哀，是对妖族的吗？陆行不自觉这么想，质问便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青尧并不理会他，继续朝前而去。神情又是一贯的清冷。

　　陆行看着青尧的背影，若有所思。

　　后面出现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到后来几乎没有的时候，一副画卷出现了，跟其他记忆碎片相比，它显得异常完整整洁。青尧用法术解开了绳子，画轴落下来，一副仕女图展现出来。画中一个全身素白的女子站立着，背影幽幽，微微回头，气质清冷。

　　陆行一瞬间的反应是，幽灵！

　　待冷静下来，陆行忽然觉得那未全部露面的女子的气质似曾相识，陆行将视线转向身边的青尧，顿时明了。那种有如从黄泉而来的幽冷气质，正是面前这个人一贯表现出来的。

　　“你认识她？”见青尧看的出神，陆行将自己心中的疑问一起问了出来。

　　青尧不答，伸手去触碰那画，似乎想去看这段记忆，陆行不知为何想阻止她，等他抓住青尧的手臂时，青尧刚好碰到那幅画，两人眼前一白，就被卷入了这段记忆。

　　等到陆行意识恢复的时候，已经到了炼狱般的战场。

　　在他们身边，成千上万的尸体堆积着，有凡人的，有妖怪的，有完整的全尸，有缺这少那的残尸，甚至还有爆炸后的碎尸。陆行看见眼前修罗场般的景象，几欲反胃。

　　此地为一山谷，历尽荒凉岁月，此刻越发的没有生气，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青尧踏着尸体慢慢移动，红色的，绿色的，紫色的血液浸没了她的鞋，她的裙摆，她却无知无觉般。

　　陆行看着青尧在尸体上如履平地，十分从容自然，仿佛再熟悉不过，心里十分诧异。与其说诧异，不如说陆行觉得十分诡异。

　　青尧走到山谷边上，忽的停住了，前方有个人影慢慢爬了起来，待那人转过身来，青尧看清了，那是黑蛇妖。身重数箭，一一被他拔了出来。

　　“他，”陆行也看到了，“这里是两百年前妖神之战的战场！？”陆行忽然反应过来。

　　就在陆行话刚落的时候，忽然传来号角之声，威威生风。

　　有列队伍从天上而来，朝着这山谷落下，是天神与神兵。黑蛇妖在山谷边上，不易被发现，当听到号角声的时候十分惊恐。他才幸免一死，若是被这支队伍发现，那是必死无疑了。

　　就在黑蛇妖欲找地方躲起来的时候，从一旁山坡跳下一物，不知是何妖怪，人形，却丑陋无比，让人几乎看不下去的一张脸。那人形妖怪将黑蛇妖扑倒在地，压制着他一动不动——装死。

　　装死对天神是无用的，天神队伍已经落到了山谷，开始搜寻活者，自然是天神跟凡人的幸存者。有神兵走到了那两妖怪跟前，翻动了一下，一股沼泽里的腐臭气息扩散开来，是死亡的气味。神兵立刻走了开去，过了不久，那队神兵已将山谷察看了遍，报告给了领队天神，此处无一幸存。

　　很快这支队伍重整完毕，离开了山谷，朝着下处去了。看得出来是一对很精英的神兵队伍。

　　青尧走到那两个妖面前，很久才见他们有了动静，开始了对话。

　　黑蛇向那妖怪道了谢，又问他，“你在谁手下做事？”

　　那丑陋妖怪摇摇头，“我不是跟来打仗的，”他的声音很温柔，“我是来找鬼兰的。”

　　“鬼兰？”

　　那丑陋妖怪苦笑一下，面容更难看了，“她很久之前被带去天界修行，恐怕现在已经修炼成仙了。”

　　“鬼兰是谁？”黑蛇并不生气，反而对于这个不以打仗为目的来这战场的丑陋妖怪来了兴趣。

　　“我们以前一直在一起，我听说这次天界都出动了，我想也许就能看见她了。”

　　那黑蛇妖哈哈大笑，竟然是个为了感情昏了头脑的傻小子。

　　“你为什么救我，若是被神兵发现，我俩都难逃一死。你以为这个战场是闹着玩的吗！”

　　“我只是想问你天神在何处，只要能见到她我哪里都愿意去。”

　　黑蛇妖对着那丑陋妖怪无比坚定的话语沉默了。

　　“刚才你如何躲过了搜查？”

　　“我有死亡气息，天神不会发现。”

　　之后青尧跟陆行看见的那幅画便出现了，黑蛇问是否有鬼兰的图像，本来只是一句玩笑，那丑陋妖怪竟然真的拿出来一副画，那丑陋妖怪对着画小心翼翼，十分温柔，看的出他平常对那画爱护有加。黑蛇妖看过那画之后，竟同意帮那丑陋妖怪一起去找那画中的鬼兰。

　　记忆到此中断了。白光一闪，青尧陆行就退出了那副画的记忆。对这段记忆，两人皆无法平静。

　　陆行忽的说道：“那丑陋妖怪与这次的事情有关。”

　　“黑蛇妖守护的，是他。”

　　“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陆行十分坚定，在那碎布的记忆里面，黑蛇妖挑衅修为比他高很多的妖怪，最终只剩一丝气息都不愿认输。这样的他怎么可能给别的妖轻易俯首称臣。

　　青尧看着那幅画一点点消散，眼中无波，“他的内丹在消失，我们该想想如何出去了。”

　　“如果出不去？”

　　“跟随他的内丹一起消失。”

作者有话说

　　此章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