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了，可不可以勇敢点》润庚

1、毕业了，可不可以勇敢点

　　天气闷闷的，不知道是空气不好，还是心情不畅。奇怪，夏天还没到，怎么就感觉下一刻天空就会惊起一道闪电，瞬间，大雨倾盆，给那些手不寸伞的人来个措手不及。夏小草，你就是那个倒霉鬼，平时没心没肺，天天念叨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直尼煤啊，你连船也没有，就是一光脚的，而且你会游泳么！最可气的是，我居然就是那个傻不拉几，浑浑噩噩，凡事都得在原地想个半天，然后再狗屎一般绕个圈回到原点的大四毕业生，夏小草。以前，顾林朗总是嘲笑我说，夏小草，你丫整日背着书包跑来跑去，打你电话，十个有九个是暂时无人接听，还有一个是停机，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在悬梁刺股，埋头专研呢。可哪次不得我和催母鸡下蛋似的催你交Paper,交报告，交什么杂七杂八的。每次这种时候，为了掩饰我的心虚，我都得装模作样，道貌岸然，再加狗腿地一番辩解，好像这样我就可以继续心安理，前尘往事立马翻篇，一觉醒来，继续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混下去。最主要的是顾林朗，这个长得水墨画般的男孩，是我喜欢的男子。我喜欢他的优秀，喜欢他的开朗爽快，就连他对我说，“夏小草，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喜欢你，你就是个邻居家的小妹妹”的时候，我都觉得他坦率得样子那么真诚，阳光，刺目地令人晕眩，以至于我还是贼心不死，一如既往地偷偷喜欢着这个男子。第一次见到顾林朗，是在13岁那年的夏天，正直暑假。那时我天天和马小超一众小猴子们在院子附近耍闹，隔三差五大闹天空。我爸我妈每天都朝九晚五地，也没人管我，我就跟着马小超这个孩子王成天不找家，上窜下跳地。马小超何许人也？他呀，就一小混混，平时欺负一下小同学，吓唬吓唬低年级小女生，其实嘛，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我也是在与他打了一架之后才看清楚这小王八蛋的底子的。马小超比我大一级，我上五年级那年，他风头正起，上一届六年级的走了，他正式承袭了老大的一把交椅，在学校里更加横行霸道，鱼肉乡里。有一天我在课堂上英语单词听写得不好，放学前，英语老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夏小草，你脑子里是不是都塞满烂稻草啊，这么简单的单词都不会，你是不是猪生的啊？\"平时，她也没少骂我是猪，比如，夏小草，你猪啊；夏小草，你脑子让猪给拱了啊；可那天这句让我感觉她不仅骂了我，还侮辱了俺的娘亲。于是，我就相当冲动地撕了练习本，潇洒地往天上一撒，七零八落的纸屑哗啦啦的落了一地，在大家都瞪圆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时，我就拿起书包冲出了教室。就是在半路上，正后悔自己得冲动，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去道歉接受惩罚，觉得活得真特么憋屈，这是遇到了马小超这只乌龟王八蛋，他一如既往地干着他的本职工作，想要敲诈我零花钱。我自然是认得这家伙的，也不想再惹事了，就掏口袋拿出了我仅有的5毛纸币。结果，马小超的一个手下，直接把那邹巴巴的5毛扔在了我脸上。我刚想跑，被马小超伸腿一绊，就摔了个狗啃屎。他顶着一头小卷毛，吊儿郎当的笑道，小妹妹，你打发叫花子呢吧，不懂规矩是不是，我们可是不到5块瞧不上呢。我靠，瞧不上就别打劫老娘我呀，我一个星期都没有5块零花钱，就5毛我还忍痛割爱呢。越想越憋屈，越忍越觉得自己像只大乌龟，而且龟壳上还刻着个“忍”字，于是，我爆发了，我嗖的一声爬起来，以掩耳盗铃的速度一把推倒马小超，然后骑到了他身上，掐他的脖子，和他一起的几个小混混看着一个疯女人骑在他们老大身上，都傻眼了，光站在那儿傻愣着，我和马小超就这样在地上互掐，我见哪儿，咬哪儿，最后一口咬在他的鼻子上，生生地咬出血来，可能连马小超自己都想不到看着挺瘦弱的小姑娘这么剽悍，极具泼妇潜质。最后，我也打得只剩下一只鞋子，披头散发，脸上也印上了几处指甲印，身上也好几团淤青，马小超比我更惨，我这一架打得可用了吃奶的劲，他的伤也不少，而最惨的是他的鼻子，缝了2针。以至于很久之后，他总是嚷嚷着让我负责，害他鼻子上对了道疤。当然那是后话，在与马小超打了一架之后，可能他看我颇具当混混的身手和潜能，于是，整日屁颠屁颠地要做我师父，劝我当个女混混。那段时间，父亲升了职，当上了车间主任，就更加忙了，老妈也没怎么关心我的学习，在我们英语老师整天的猪啊猪的骂声中，我不知不觉受了马小超的蛊惑，和他们一起混了。不过，那之后，马小超他们再也没打劫过同学了，我想他大概被我那天吓坏了，不想脸上再缝几针。于是，我们这群混混，也就整日像猴一样的在院子附近爬爬树，淘个鸟窝，偶尔捅个马蜂窝，或是去园子里挖几个地瓜，去河边抓几条小鱼，和马小超不同的是我从不逃学。就这样，我瞒着父母，和马小超他们混着念完了小学，升入了初中。
　　13岁那年，我初一，马小超初二，我见到了顾林朗。那是快开学前的一天，8月的尾巴，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节。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地叫个不停，吵得人睡不着午觉。刚好马小超带着冰棍来找我，我躲到树底下，吃着香蕉口味的棒冰，对马小超说，你找我什么事啊？马小超把冰棍棒子一扔，突然转头看着我，表情略显严肃地对着我说，夏小草，我不打算念初三了，你知道我不是读书的料，读了也是浪费时间，反正怎么着都考不上高中，不如直接跟着我爸去学徒。我知道马小超的爸爸是建筑工人，在大城市打工，平日里难得着家。看上去挺严肃地一人，不苟言笑的，对马小超也挺严厉的。他爸在家时，马小超不敢胡闹，因为我见过他爸收拾他的棍子，很粗，很结实。有时候，我觉得马小超挺可怜的。他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抛家弃子，离家出走了，他爸也成年在外头打拼，他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马小超小时候，老人家也不怎么管孙子，长大了，想管却也管不住了。
　　我舔着不断融化的冰棒，抬起头来对马小超咧开嘴笑了笑说，马小超，你这么威武，一定能在大城市混得风生水起，到时候，你成了大老板，别忘了我们这些小人物哈。马小超听了我的话，也哈哈笑起来，他说，夏小草，等我赚了大钱，你想要什么，哥都买给你。
　　我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在我眼里，马小超还是个孩子，虽然平时看着挺横的，可遇上个硬的，他多半也是蔫了。半大的孩子，去闯社会，又谈何容易，这点我是懂得。于是，我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说，马小超，咱们来比赛抓知了吧，半个小时，看谁抓得知了多。不一会儿，我们就爬上了院子里的两棵大树，拿着网兜开始捕知了。30分钟很快过去了，马小超纵身一跃，很利索地跳下了树去。而正当我准备向下跳的时候，树下多了一个人。那人抬头看着我，微笑着露出几颗大白牙。他穿着蓝色的T恤，淡蓝色的牛仔裤，干净的脸庞，灿烂的笑容，我在树上望着树下的男孩，那一瞬间，我听不见知了的喧嚣，我也不觉得夏日的燥热，仿佛这个男孩子连同一身的蓝色把我沉入了海洋，心头顿觉一阵清凉。他望着我说，你先别跳，等一下，我帮你去借把梯子来。然后，我就傻愣愣地蹲在树叉上，一动不动地犯花痴。马小超也以为我爬高了，下不来了，就和顾林朗两人扶着梯子，让我爬下来。我下来后，也忘了和马小超比赛的事，呆呆得怀里抱着一袋知了站在树下。到是马小超反应过来介绍说，你好，我叫马小超，她，夏小草，我们都是这院里的，你是谁家的亲戚吧？男孩子笑的越发爽朗了，他说，你们好，我叫顾林朗，我外婆家在这儿，顿了顿又说，以后我也会在这儿住几年。
　　那天傍晚回到家，老妈正在家做饭，一进门，老妈就开始叨叨，你这孩子怎么弄得这么脏，你自个儿照镜子瞧瞧，哪里有个女孩样。说着还从我头发上拿掉一根草。我突然想到，啊，不好，刚在顾林朗面前我竟是这幅模样，我从来没有比那一刻更觉得丢人了。我连忙跑进卫生间洗了把脸，梳了头发，镜子里的夏小草，白色的T恤脏兮兮的，裤子上也有泥巴印子，那时我竟嫌弃自己长得实在太邋遢了。
　　后来，我得知顾林朗是来市一中念高一的，他爸妈在广州做生意，以前他跟着他们在那边上学，现在回来上高中，住在他外婆家。我知道这一消息后，挺高兴的，想着以后每周末都可以看到这个爽朗，干净，浑身散发朝气的男孩子。
　　开学后，马小超果然没有来上学，和他爸去了H城，投身到建设祖国的伟大事业中去了。少了马小超，我也觉得像以前那样混日子实在没什么意思。最主要是因为我不想让顾林朗看到我女混混的样子。渐渐地，我不再穿梭于小林子，不再挖泥巴，我开始注重起自己得外表形象，我还在家翻箱倒柜地找漂亮衣服。平时，放学后，我也厚脸皮地去顾林朗外婆家串门。他外婆外公都是小学老师，都挺和蔼，慈眉善目的，一家人总和和气气，我也是真喜欢去他们家，因为我从小就没有外婆，而奶奶又典型的重男轻女，只喜欢大伯家的堂弟。我一来二去，就这样，周末顾林朗回家总能看见我，我和他也渐渐混得熟络起来。
　　顾林朗书念得很好，成绩是班级里数一数二的。而我自从得知他上市一中之后，心里也开始蠢蠢欲动，萌生了考一中的念头。可我自五年级后，在学习上，也没怎么上心，挺随便得处于班里中间水平，尤其是英语，实在有点惨不忍睹。我开始为了接近顾林朗，总拿着题去问他。次数多了，他嘴上会说，夏小草，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可每次总很有耐心地为我一一讲解，他讲题思路很清晰，逻辑严明，在他的牵引下，最后豁然开朗。为了提高成绩，我自己也认真了起来，每天6点起床，背半个小时的单词，然后骑车去上学。周末，我也名正言顺地缠着顾林朗给我讲题。顾林朗也会骂我笨。可他从来没骂过我是猪，我觉得他的修养极好。有一次，我拿着一道三角函数的题问他，他一看说，夏小草，你真笨得可以啊。我眨巴眨巴眼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说，你怎么从来不骂我是猪呢？顾林朗笑着说，猪可一点都不笨，它目标很明确，就是吃睡，他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吃的，然后很快地睡去。我听了挺开心的，我心想，顾林朗，你骂我猪吧，我愿意当猪的。那时我竟没有想到其实顾林朗的话也许还可以这么理解，那就是：夏小草，你连猪都不如。
　　就这样，春去秋来，我的成绩也逐渐上去了。一开始老师们还不相信我，每次考试都像盯贼一样地盯着我，但我成绩都没怎么下滑过，反而节节上升。终于，在初三的一模考试中，我取得了班级第一的成绩。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这进步来得多么不容易。两年以来，我每天坚持6点钟起，背单词，白天也总埋头在课桌前做题，晚上回来，吃完晚饭，也总学到12点才睡觉，周末也不出去玩，因为基础差，只能比别人付出得多。就这样，终于，我拿到了一中的录取通知书。我拿着红红的通知书，像兔子一样蹦着去找顾林朗。那天，顾林朗对我说，夏小草，行啊，出息了。那天晚上，梦里，在一中的校园里，我和顾林朗手牵手漫步在湖边，杨柳依依，微风吹来，我的一缕发垂落了下来，顾林朗停下来，帮我别到了耳后。
　　进入高中后，我已经习惯了认真地学习，所以还是坚持每天6点起床，在教室里，我也总安安静静地，一心埋头苦读，不怎么和同学们玩闹，久而久之，周围的人也觉得我性格孤僻，沉默寡言的。而我，因为想着这个地方，有我喜欢的男孩子，他那么优秀，即使在人才辈出的一中也光芒四射的，我不觉得自己孤单，总觉得丝丝幸福和满足。顾林朗高三了，要备战高考，我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打扰他。所以，其实，在学校里，我和他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2008年8月，举国欢庆奥运，而那几天，顾林朗也收到了H城Z大寄来的通知书，我真的很高兴，比我自己考上了还高兴，见人就说，顾林朗考上Z大了，如果祥林嫂见到我，一定很欣慰，哎呀，终于后继有人了。
　　9月后，我升入了高二，顾林朗去了H城，我想H城的八字大概和我相克，为什么我身边亲近的人都去了那里，马小超去了那里，现在连顾林朗也去那里念大学了。不过，我想自己两年后也会去H城的，因为那里有我喜欢的男子。对了，我还是喜欢顾林朗，尽管他明确和我说，他只把我当妹妹。可我想，这个帮我借梯子，帮我补习，从来没骂过我猪的男子，是这么令人心动，我怎么可以不去喜欢他呢。
　　见不到顾林朗的日子里，我的气质变得越发清冷了，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读书，偶尔我也会发短信给顾林朗，假装去问他问题，我知道他在大学里挺忙的，忙学习，忙社团。我好想问他，大学里有没又漂亮的女孩子向你示好，或者你有没有喜欢哪个女孩子。可我从来不敢问，他也从来没和我说过其他女孩子的事情。对于这点，我还是很开心的。我把对顾林朗的思念都化为了动力，更加努力学习，考Z大我可能不行，不过H城的G大也不错。雪莱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就这样，雪莱大师说了两三遍，东风一吹，吹来的我的大学入学通知书。
　　我终于背着大书包，拖着行李箱上了离家的火车，顾林朗说，会在火车站接我，我又和父母说我长大了，要学会独立。于是我一个人下了站，火车站到处都是来报到的新生。基本上都是父母陪同的，更甚的是爷爷奶奶一家老小都来的。我叹了口气，在人头攒动的人流中，寻找顾林朗。突然有人喊了我一声，我循声望去，看着一男一女朝我走来，男的，就是那个我日思夜想的男子，顾林朗。他们走近后，顾林朗对我说，累了吧，我来拿吧，然后又停下介绍身边的女孩，说，小草，这是白雪，我女朋友，然后对那个女孩说，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夏小草，我邻居家妹妹。对啊，我始终是顾林朗邻居家的妹妹，这个我喜欢的男子这么优秀，又怎么会没人喜欢他呢，我终究是要看着他谈恋爱，结婚，然后生子的。想着，我看着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白雪姑娘皮肤很白，眼睛大大的，一头乌黑的长直发中分披散在肩上，真的是阳春白雪。她和顾林朗站在一起，真是出奇得般配，难的俊，女的俏，难得的是两人的气质都很干净。我一点也不讨厌这个同样喜欢顾林朗的女孩子，反而很羡慕她。
　　知道顾林朗有女朋友后，我就很少见他了，只在社交网上联系联系。我的学校和他离几站路的距离，平时，顾林朗有空也会叫我出去玩，可我总以学习忙拒绝。我还是喜欢这个男子，虽然他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虽然他只把我当做妹妹，可我还是喜欢他，所以我不敢见他，更怕见白雪，我怕他们知道我居然还这么无耻地喜欢着顾林朗。为了忘记顾林朗，我也试着去交朋友，周末和室友们去逛街，唱K，甚至去参加寝室联谊，可我还是没法喜欢上顾林朗之外的男孩子。
　　马小超，知道我来了H城，也来找过我几次。马小超，我年少时的好哥们，他已经完全不是那个只会欺负小同学，打架斗殴，爬树掏鸟蛋的小混混了。他现在已经出徒了，在一家建筑公司的工地上当个小工头，管管人。我想他一定打了很多架，工地上的人又岂会轻易服人。现在的马小超，会穿西装，虽然是二手市场淘来充派头的。我生日的时候他还送了我一只很大的抱抱熊，他说，夏小草，虽然我不能把顾林朗买来送给你，但是你想哭的话，我的肩膀可以送你。因为那天，顾林朗有事没来，只给我寄来了一份礼物。我觉得马小超很讲义气，守承诺，他还记得以前他对我说过我想要什么，就买给我的玩笑话。不像顾林朗这个没心没肺的，说了给我庆祝生日却放我鸽子的大骗子。
　　不过，我还是一点也不讨厌顾林朗。哎呀，我想我是没救了。入了魔障，走火入魔了。我还是时时关心着和顾林朗有关的一切，我把他发的微博都截图下来，我把他发我的短信都保存起来，舍不得删，我的电脑D盘里有一个叫做Oh my god的文件夹，那里全是顾林朗的照片，有我从他空间下载来得，也有我自己明着暗着偷拍的。对啊，顾林朗，就是我的神，他总会在我人生最迷惘的时候出现，然后为我指点迷津。我每次一有assignment就会急火火地开始嚷嚷，可就是从来不会在deadline临近之前动手。顾林朗知道我这拖延症的毛病，总会在deadline前发短信，打电话提醒我交作业。你们看，我怎么可能放弃喜欢这样一个男子呢。
　　顾林朗在大学里依然很优秀，专业好，人缘棒，他和白雪一起被保研了，留在本校继续深造。他们的确很般配，一样的优秀，一样的干净，一样的善良。马小超说，夏小草，你还在妄想什么，你怎么这么傻。对啊，谁叫我还不如猪聪明呢，猪从不妄想着成为天蓬元帅，知道自己得一生最终是把自己吃肥养膘，然后买个好价钱。我对自己苦笑了一下说，算了，算了，就这样吧，至少我可以看着我喜欢的男子那么幸福。
　　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竟然亲自夺走了顾林朗的幸福。那天晚上，我正在寝室做PPT，接到顾林朗的电话，他说话断断续续，还嚼着大舌头，我想他大概喝酒了，他说，夏小草啊，我和白雪分手了，分手了，我那么喜欢她，她怎么能说和我分手呢。我觉得他讲话的声音都醉醺醺的，连带我在电话那端都有点醉了，我不想我喜欢的顾林朗不开心，我舍不得看他伤心，所以我要去安慰他。挂了电话，我披上外套就跑了出去，我都忘了脚上还穿着一双棉拖。我去顾林朗寝室找他，当我拖着拖鞋踢踢踏踏，气喘吁吁地跑到他楼下时，看到楼下一对抱在一起亲吻的恋人。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白雪又怎么会忍心让顾林朗伤心呢。他们只是吵架而已，而我这幅模样是多么令人尴尬啊。当顾林朗抬头看见我时，很惊讶，他大概想不到，我会跑过来。我不喜欢顾林朗这么看着我，我想他像初见时那般看着我笑，而不是现在这幅不尴不尬的模样。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中了什么毒了，巴巴地跑来看人家秀恩爱，于是那天，我做出了我这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我哭着对顾林朗喊道，顾林朗，你去死吧，我讨厌你。然后哭着跑了出去，我也不知道我跑到了哪里，我就这样跑到了一座大桥上，这座城市的夜晚多么热闹，月色和星星的光辉在星光璀璨的夜晚，显得微不足道。桥下是一条江，在城市灯光的映衬下，湖面上还泛起点点波光。顾林朗和白雪担心我出事，就追了过来，他们赶到的时候，我就坐在桥的护栏上。顾林朗以为我要跳江，低声下气，生怕把我吓着，他说，小草，不要干傻事，有什么事说出来就好。顾林朗怎么会认为我有轻生的念头呢，我只不过想吹吹海风，当然这是江，不是海。我，这么胆怯的一个人，连喜欢人都偷偷摸摸，战战兢兢地，我怎么会有勇气去死。我说，顾林朗，我没事，就是晚上吃多了有点积食，过来散个步，吹吹风。我这就下来回去。可是我忘了我穿着拖鞋，在爬下护栏时，鞋子一滑，我就这样“跳”了下去。这护栏不高，顾林朗看到我掉下去，喊了我一声，也跟着跳了下来。
　　我想我肯定是小时候琼瑶阿姨的戏看多了，越来越矫情了，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依萍来大桥上“跳江”，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依萍这一跳，唤回的是书桓的“情深深，雨蒙蒙”，而我这东施效颦，换来的却是我和顾林朗的生死离别，阴阳相隔。是啊，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我喜欢的顾林朗了。夏小草对顾林朗说，你去死吧，我讨厌你。可是，顾林朗，我怎么舍得你真的去死，你知道我总是口无遮拦的，整天，去死吧，去死吧地挂在嘴边，还有，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我喜欢你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去讨厌你。可是你是真的讨厌我了，你再也不想看到我了。
　　我瘫坐在医院的地上，哭得肝肠寸断。白雪，那个看起来温柔善良的女子竟歇斯底里地冲我喊，夏小草，你个害人精，是你把林朗害死的，你怎么不去死，你把我的林朗还给我，还给我。看，我是多么的没用，除了哭，还是哭，却怎么也哭不回顾林朗了。那个我喜欢了8年的男子，那个帮我借梯子，帮我辅导，催我交作业的男子再也回不来了。是我的喜欢把他推入了地狱，夺走了他的幸福，我没想到我的喜欢居然这么恶毒，我的喜欢怎么配得上这么善良阳光的男子呢！
　　顾林朗，你回来吧，我可以不喜欢你，我可以祝福你和白雪相亲相爱，白头到老。做错事的人是我，该死的人是我，是我，夏小草啊。看来这辈子你是不打算原谅我了，我说了那么多声对不起，你都不肯睁眼看我一眼。
　　从此，我的生命里少了一个叫顾林朗的男子，我的生活也就失去了阳光。以前我总追随着顾林朗的脚步，他上一中，我就考一中，他考到H城上大学，我也像个跟屁虫似得跑到H城来。他读研究生，我也打算考研。可是现在我的神不再眷顾我了，我迷失了方向。我整天还像以前一样早上背着书包出门，晚上回来，可是我的成绩却不再优秀，我可以盯着书，发一天呆，整天浑浑噩噩，做什么都没有勇气，没有信心，似乎看不到希望。我还是参加了研究生考试，可是这样的夏小草又怎么能考的上呢。于是，我又开始大海捞鱼，毫无目的地找工作，我也不清楚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马小超找到我说，夏小草，顾林朗把命都给了你，你作践自己，就是在作践他。你都快毕业进入社会了，你特么可不可以给我勇敢点啊？马小超的话把我骂醒了，对了，这个善良的男子用他的命换回了我的命，我怎么舍得让他后悔，让他难过呢。于是我开始没日没夜，废寝忘食地看书，学习，准备再拼一年，毕业前，我找了家教育机构当数学老师，只因那里做四休三。一有时间我就复习，到了9月底的时候，我辞职了，专心备战考研，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考上了Z大的研究生，主修计算机通讯技术，那是顾林朗的以前的专业。亲戚朋友都说我瘦了，瘦得真像棵枯萎的小草。
　　我对马小超说，没有阳光的照耀，小草怎么能长得茁壮呢。
　　PS：故事这到这儿了，越写越狗血来着。。。对了，毕业了，有些情侣面对分离对爱情的挑战，有些考生面对考场落榜的失意。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们终究活得有责任，不管是家人，朋友，还是社会给予的。夏小草，继续活着拼搏，是担起了顾林朗和自己两个人的责任。而我们，不管失恋，落榜，总要重拾勇气，继续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