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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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女士，不好意思，请问您是来参加温谨轩先生和汪语蓉小姐的婚礼的吗？麻烦您出示一下请柬好吗？”
眼见面前这位高个子服务生门神状当着自己的去路，江鎏面露讥讽，“像你们这么做事严谨的会馆我还真是头一次看见，办个婚礼而已，倒是弄得像□□会晤现场。不过呢，依我看还是欠缺了点，还应该在门口弄个安检什么的，以防万一嘛，要是有人夹带枪支刀具进场就不好了。”
服务生许是没料到这位女客人如此伶牙俐齿，又或许是个新手不知变通，一时间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应答，憋来憋去就那么一句话：“十分不好意思，我们会馆是有规定的，凡是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必须出示婚礼请柬。”
被他胡搅蛮缠这许久，又是在一楼大厅处，这动静早就引起不少人侧目，江鎏扫了两眼，见没一个熟识的，心想自己恐怕要被别人当成那没皮没脸蹭酒席吃的人了。她心下有些懊恼，自己何苦呢，赶回C市半口气没挣到，却尽是受人指指点点的。
正皱着眉头欲和再那死脑筋的服务生辩驳，就听身后的自动门开了，几个男人高谈阔论的声音夹带着外头呼呼的风声一同蹿了进来。其中一人道：“我今儿可不能喝酒，就是新娘子来敬酒也不成，不然回去我老婆真跟我翻脸。秦忆书，咱两好哥们，待会儿你得替我代劳。”
江鎏身子一僵，有点不知所措。
“谁信你的鬼话，哪回不是你抢酒杯抢得最快。”
她听见他低着声打趣同伴，好像嗓子有些哑。
“就是，这小子见了酒就跟狗见了肉骨头似的，明明是我们几个里边酒量最差的，偏偏还最来劲儿。不过李成俊，今天你可指望不上秦忆书了，没见他嗓子都成这样了吗……”
“哎哎，你们看前边那个，就那穿黄裙子的女的，好像有点眼熟啊。”
江鎏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心思拐了七八个弯儿，末了认命似的转过身，笑意盈盈：“哟，碰着老同学了。”她见着四个大高个儿站成一排，甚是拉风。除却最左边那个绷着脸的，其余均是笑意与惊愕并存。
“果然是你啊，江……江鎏！我没叫错名字吧。”赵晖一拍大腿，快步走上前，叹了句女大十八变。高中时候江汪两家的事几乎闹得人尽皆知，他自然也是通晓个中缘由，又见江鎏都这个点了还独身站在外头，想当然以为她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去。遂压低声音同她说：“来都来了，况且里头那新娘子今天必是要恭恭敬敬喊你一声姐姐的，这便宜不占岂不是傻？过去那事情暂且放一放也无妨。是吧？”说着还拉了拉近边秦忆书的袖子，企图获得声援。
江鎏哭笑不得，这赵晖是好心安慰她，殊不知她不进去不是因为内心纠结，而是没带请柬人家不让进。她正要解释，旁边那个绷着脸的男人忽然“哼”了一声，径直越过她走至迎宾台，一张请柬丢在台子上。那服务生望着比自己还高了半个头的男人，不由感到无形压迫，他飞快确认了一下请柬信息，随机礼貌地递上签到本。
秦忆书拿起笔唰唰唰一勾，一个签名占掉了签到本的大半面。签字笔笔帽也不盖上，就这么搁在一边。服务生不敢贸然去收，微微侧首打量面前的男子，心想他怎么伫在这儿就不走了？
在场的几个都捉摸不清他想做什么，一时无人出声。
“还愣在那儿干什么。”
蓦的，秦忆书沙哑着嗓子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抛出的话，讲给谁听？
旁的人不知道，江鎏却是破天荒和他心有灵犀了一回。也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虽然他这霸道的架势很挫她的傲气，却也让她莫名有些鼻酸。在她心觉孤零零的当口，总算是有一个人替她做了主。
在那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之下镇定自若地朝迎宾台走去，只有轻微翻飞的裙角泄露了她的情绪。
“这位女士和先生……”服务员再愣头青也知道此刻该做什么了，赶忙话头一转，“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女士请在这里签字。”
江鎏自知不是矫情的时候，拿起笔认真签好名。罢了提起笔尖，这才发现自己写的名字小小的，正挨着他那龙飞凤舞的三个连笔字。两个截然不同的签名就这么呆在同一页纸上，也可说怪异，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她的心跳“突突”加速了几下，下意识别过头，不料同他的视线撞个正着。
“秦……”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那人却又留了个背影给她。
“你小子搞什么鬼？”赵晖最先反应过来，追上秦忆书就往他后背呼上去一巴掌，“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
李俊成紧接着凑上来，摸着下巴道：“你动作也忒快了些，上回电话里刚说，要不你和江鎏两个人炮灰凑炮灰凑成一对得了，现在就这样这样了！”
秦忆书甩开他攀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皱眉，“什么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你恶不恶心，你老婆知道你在外面都这幅德性吗？”
“别转移话题啊你！”
四人中唯独阚严最是敏锐，此刻不紧不慢走在后头，似是在思虑什么。赵晖见他落后，跑后来喊他，却被阚严拉住，耳语了几句。赵晖如遭雷劈，直说不会吧不会吧。
“你待会自己瞧吧。”阚严笑得高深莫测。
这场婚礼与其说汪语蓉期待得太久，倒不如说汪妍心期待得太久，是以这对母女默默达成一致，婚礼不会改期，新娘的母亲也不会缺席，哪怕届时她只能由丈夫推着轮椅登场。
江鎏昨天的一闹显然已经在亲戚圈里传开了，至于是谁的功劳，她不用猜也知道。
“结婚前还闹出这种事情来真是不作兴啊。”
“她今天怎么还好意思来？”
江鎏仍挺直了腰板端坐在礼堂前排的亲属坐席上，不去介怀周围的人是不是将她看做感染源一般隔离开。这场婚礼，就权当是她和过去彻底告别的一个仪式。昨夜里，她已彻底放下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爱恋，随同她破碎不堪的亲情一起。
多么无聊的报复和多么愚蠢的自己，她要统统抛弃。也许她的生命里已经有了新的契机，只等她抛却旧时瓜葛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的心早已跑远，因此当婚礼进行曲缓缓奏响时，她只是漠然看着她父亲的臂弯里搭着新娘子的手，缓步走向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男子。那是她年少时的梦，现在他的半边脸上却滑稽地带着块淤青，那是梦碎裂后留下的痕迹吗？她笑自己临了还文艺了一把。
你们是否愿意用自己的余生成为套牢彼此的枷锁？她听到神父在问。天知道这句话他重复过多少次。
江鎏最后抬了一次头，令她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她那个早已破碎的梦，在千篇一律的例行问句面前迟疑了几秒。她甚至产生了错觉，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要回头看向宾客席了。当然他最终并没有，而是用一句“我愿意”取悦了新娘和在场的来宾。
他们终于是名副其实的夫妻。江鎏松了一口气，好像完成了小半生的使命。
与她有着同样感受的大有人在，汪妍心便是一个。伤了腿坐在轮椅上也不安分，就怕江鎏说到做到，要帮她检验检验她那女儿女婿的感情是否坚不可摧。因此全程下来她是忙得不可开交，一边想着要将女儿出嫁的每一帧画面都刻在记忆力，一边还要防备着江鎏做出什么出格之举。江鎏纵是微微抬手抚一下头发都能让她心惊肉跳半天。
秦忆书头回觉得看别人结婚还能看出世界杯的紧张和刺激来。温谨轩也就迟疑了那么几秒，他在台下握出一手心的汗。心里连最坏预算都做好了，要是台上的人讲不出那三个字，他就冲到前排把那个端坐着的女人扛肩上带走。
看似一场波澜不惊的仪式，殊不知底下惊涛骇浪一触即发。
不过幸好，没有乱套。
这场婚礼要兼顾年轻人和老年人的品味，因此前半段采用西式格局，后半段则恢复成传统的中式酒席形式。秦忆书一行自然是被分配到同学桌，男女双方的同学凑起来有十来桌的样子，顿时便成了同学聚会，嗨得不得了。秦忆书实在没心思怀旧，时不时有女同学凑上来跟他套近乎，他都打哈哈过去，看得李成俊艳羡不已，直嚷嚷自己这个已婚男士再也不吃香了。
其实旁人在说什么秦忆书没听进去多少，他整个人绷成了一根弦，简直跟平日里埋伏追踪犯罪分子时候的状态没两样。从头到尾眼睛就没离开过江鎏。他也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没出息，昨夜里躺回床上都要睡了，江鎏和那臭小子抱到一块儿的样子还是不断在脑海里翻腾，他烦得没法子，站在阳台处了半宿的风抽了半宿的烟，早上起来一开嗓才晓得自己是亏大发了。
江鎏，你要怎么补偿我？
“嗳，电话。”李成俊捅捅他。
秦忆书头疼，是家里的宅电，十有八九是老爷子要他汇报工作了，只得暂时收了心思，拿起手机到外头去。一通电话打了有半小时，破了有史以来父子两的通话时长记录。“这回真是要紧事，大不了后面的假期都取消，我搬警队里住着24小时待命还不成吗？得得，说不过您老……”
正讲着话，厅里走出来两女人，经过秦忆书身边时还在絮絮叨叨个不停，只一个名字却勾住了他的心神。
“江鎏怎么？”他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已迅速伸出去，捉住近旁那女子的手臂，面色沉郁得骇人。
“喂，混小子在不在听！”
那女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挣扎未果，又羞又恼，半天说不出个前因后果来。秦忆书也顾不上老爷子那头，说了句“容后再谈”便收了线，急匆匆朝厅里跑去。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