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白球的诅咒-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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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31日，晴（上）
明智是被食物的香味弄醒的。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跃进屋里，干净而美好。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昨天睡前还担心高远会不会对他做什么，然而一整晚无事发生。只不过昨晚关紧的门此刻已经被人打开，煎烤食物的香气从外面飘进来。
他从床头柜摸到眼镜戴上，走出了房间。
餐桌上摆着两盘正宗的英式早餐，里面有培根、香肠、炒蛋、茄汁焗豆、吐司、炸薯饼、烤蘑菇、烤番茄，还有一小块奶酪。高远穿着一条白色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听见声音，便抬起头来，含笑望着他。
“早上好，明智警视。”
明智愣愣地看着他，显然是不适应这样的高远。
“我本来打算如果一分钟后你还没起来就去叫你。”高远从厨房端出两杯伯爵红茶，放到餐桌上，“虽然是单身公寓，但厨房的东西意外地齐全，连烤箱都有，省了我不少功夫呢！”
明智眼角的余光瞥到客厅。
高远睡过的被子被叠成方正的豆腐块，放在沙发一头，茶几上多出一个花瓶，插着奶油色的香槟玫瑰、白色的洋桔梗、金色的向日葵，屋子里窗明几净，灿烂的阳光流泻进来，伴着食物香气，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这一幕让他又意外又心惊，和平共处在同一屋檐下就已经够荒谬了，高远的所作所为宛若在刻意拉近距离，虽然不知道目的为何，但明智敏锐地感知到，他最好不要知道背后的答案。
高远像是察觉到他的心情，又像是没察觉，他摘掉围裙坐到座位上，自顾自地啜了一口红茶。“我在英国长大，习惯吃这样的早餐。明智警视，你不坐下来吃吗？”
明智只能依言坐下，拿起了叉子。
培根和烤肠煎得微焦，炒蛋的火候掌握得很好，刚刚凝固，蘑菇和小番茄烤得香软，而作为英式早餐灵魂的茄汁焗豆，茄汁味很浓，豆子煮得很烂，口味十分正宗，和他在英国时吃的一模一样。
“今天我打算去不动商业高中。”吃完之后，明智放下叉子，“你要来吗？”
“正如我所愿。”高远笑眯眯地说道，“话说回来，那个凶手很耐人寻味啊。栽赃到我的头上，他很有勇气。我有预感，我们或许很谈得来。”
“谈你的犯罪理论吗？”
“不如说是普适性的犯罪理论。”高远吃饱喝足，开始高谈阔论，“犯罪是错误的，人们应当为犯罪而感到愧疚，但那只是基于人们长年被这个社会灌输的价值观而已。我认为犯罪是一门将智慧玩到极致的艺术，只是这种艺术并不被这个社会所认同罢了。”
明智：……
刚才面对高远的纠结心情立刻飞走不见了。
他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高远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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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商业高中建在一座小山丘的山脚下，从后门出，沿着一道长坡上山，走一刻钟，就能抵达位于半山腰的棒球场。由于不动商业高中是公立校，能拨给棒球部的经费很少，棒球场设施十分简陋，场地也不甚标准，处处透着老旧的气息。此时，正选部员正在场上进行守备练习，岩下监督用球棒频频打出地滚球喂给他们，每个人在捕球的同时都努力喊出声音，露出最灿烂的笑容；替补部员也在忙碌着，捡球、搬箱子、整理东西、做记录表，尽自己所能支持球队，整个队伍融为一体，到处充斥着团结一心的氛围。
一个短发的黑皮肤女孩抱着好几根球棒从选手区走出来，看到明智和高远二人时，她“咦”了一声，拐了个弯，走到他们面前，笑嘻嘻地打招呼：“早安，住吉先生。您今天带了什么过来？”
顶着住吉面具的高远瞥了明智一眼。
哎呀，忘记告诉他住吉是不动商业高中的OB了。明智心虚地想。
然而他的脸上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
见明智的样子，高远哪里不明白来龙去脉？他坏心眼地对女孩说：“今天我带了上司过来。”
“您的上司……”女孩小心翼翼地看向明智，“也是警察么？”
“我是明智。”明智优雅地打招呼，“你是棒球部的经理吗？”
女孩脸上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两团红晕——这么帅气，还这么温柔，她根本无法抵抗好吗！
女孩定了定心神，说：“是的，我叫花泽琴音。您来这里是有事吗？”
“嗯，我想见见你们的监督。”
花泽看向场上，犹豫地说：“要叫他过来吗？”
明智也看到正在喂球的岩下。“不用。现在不是正在训练吗？等训练结束，我再去找他。”
“花泽同学，没关系的，明智警视也想看看棒球部的练习。”高远笑眯眯地说，“让他感受一下不动商业高中的厉害之处，不是很好吗？”
“嗯！”
花泽重重地点头，她随手抓了个部员，把球棒塞进他怀里，然后招呼明智二人：“二位过来选手休息区看吧，这边可以看得很清楚哦！”
“好呀！”
在花泽的引领下，明智和高远坐到选手休息区最前排，果然视野很清晰，毕竟这个位置是离球场最近的地方了。
花泽兴致勃勃地指着场内，为明智介绍棒球部的正选，谁的挥棒最豪迈啦，谁的力气最大啦，谁的守备最好啦，谁的脚程最快啦，她都能如数家珍。明智认真地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扮演一名忠诚的听众。
在明智的大力配合下，两人聊得很投机，话题逐渐从场内转到场外。
明智好奇地问花泽：“住吉在学校都做些什么？”
花泽说：“住吉先生经常替后援会送东西过来，什么棒球用具、运动饮料、衣服鞋子，送了一大堆呢！看，那些都是他带来的。”
花泽指向长椅尽头，那里放着两摞运动鞋的盒子，堆得老高，明智认出那是一款非常好穿的牌子。
花泽补充道：“他说过几天还要送甲子园的纪念T恤，人手一件，还说会努力印得很好看。我可是相当期待呢！”
明智啧啧称奇，不在警视厅的这段时间里，住吉真是干了不少事情啊！
明智问：“住吉平时在棒球部是什么样子？”
“噗嗤。”花泽突然笑了起来，怎么也抑制不住，“他总是会在场边大叫呢，什么干得好！接住它！打到他！大家都说他很吵。”
“原来你是这样的住吉。”明智斜睨了一眼高远，揶揄道。
高远凑近，调笑道：“明智警视，您这辈子该不会从来没有热血过吧？这样子可是会被叫大叔的哦。”
这时，选手休息区走进来一个瘦高的少年，穿着白色棒球服，额上不停地冒热汗，脸上挂着元气满满的笑容，他一手戴棒球手套，一手抓棒球，自顾自地玩投接球，倒也自娱自乐。
花泽见到他，立刻竖起眉毛，凶巴巴地说：“濑户，岩酱说不许多投哦！”
少年委屈地扁嘴：“我知道了你好啰嗦啊！”然后他看见了明智和高远，惊讶地说：“住吉先生，早安，这位大叔是后援会的前辈吗？”
大叔？
他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噗嗤！”
明智闻声，转头看向高远。
高远一脸无辜：这可不关我的事啊……
花泽猛地站起来，踹了濑户一脚：“不要管谁都叫大叔啊！这位先生明显还没到大叔的年级吧喂！”
濑户连忙闪躲。
“好凶啊！你这么维护他，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花泽怒喷：“男朋友个头啊！”
“那是住吉先生的男朋友？”
明智：……
高远摩挲着下巴，兴致勃勃地看戏。
花泽忍无可忍地暴走：“作为本队的王牌，你能不能稳重点啊混蛋！”
濑户逃，花泽追，在选手休息区绕了几圈之后，两人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花泽抓着濑户的领子，大声咆哮：“等一下可不要在牧野小姐面前这么幼稚啊！身为王牌要好好守护不动商业高中的荣誉才行！”
“呜呜呜我知道了……”
“堀部先生看见你这样子可是会揍你的！”
“你们说的牧野小姐，是夕日电视台的那位吗？”明智探出头，好奇地问。
花泽点头道：“对，等一下牧野小姐会来学校取材，会拍摄濑户在牛棚的投球练习。唔，听说夕日电视台会全程跟拍我们直到甲子园结束，说实话，真的很紧张。”
“这样啊。”明智说，“王牌的话，这几天不应该好好休息吗？还要去牛棚练习啊。”
花泽说：“的确，这家伙刚在西东京大会投了757个球，为了甲子园，必须好好休息才行，不过休赛期间也要稍微练习一下，维持手感。但是这家伙只要一看见牧野小姐就双眼放光，如果不好好约束他的话，他会在牛棚投二百球的。”
“那堀部先生是……”
“是棒球明星堀部龙一，这两天他有来学校指导练习。”
“咦，是那位啊！他可是非常有名呢，连不怎么关注棒球的我都听说过。”
“堀部先生和岩酱是校友嘛，听说岩酱把队伍带进甲子园，他马上就过来看了。”
这么一提，明智想起来了，堀部是明星高中毕业的。
在28年前，堀部率领默默无闻的明星高中第一次打进甲子园，乘势拿下第一个甲子园冠军，也是明星高中第一个进入职棒的选手。他好几年前就退役了，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很喜欢牧野小姐，听说她高中时代和我一样是棒球部经理。”花泽开心地说着，手不自觉松开了，濑户救回自己的领子，一脸的劫后余生。
明智注意到濑户的小动作，笑了一下，继而专心回应花泽：“牧野小姐竟然还有这段经历。”
“对，而且是明星高中哦，名门的经理要比我们这种公立校忙多了。现在打进甲子园，我也稍微感受到了一些，每天都有好多事要做，岩酱也是，忙得不停呢！”
“你们叫监督岩酱？”
明智觉得有趣极了，像体育社团这种东西，向来等级分明，监督是最具威严的存在，但在不动商业高中，却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从花泽的话语中，明智能感觉到他们对待监督，不像是对长辈，倒像是对朋友一样。
花泽用力点头：“我们和岩酱的关系很好哦！”
濑户附和道：“岩酱为了棒球部献出了自己的小宇宙，以及钱包。”
“钱包？”
“对。”花泽的脸上流露出满满的感动和同情，“岩酱好穷的！”
濑户说：“岩酱说要提升棒球水平必须多打比赛，但是我们是公立校，没有远征经费，在休赛期，岩酱带我们四处打工，发传单、加油、工地搬砖、码头卸货，好多活都干过，可是远征费还是不太够，岩酱就贡献出自己的工资，他日常穷得叮当响。”
“哇——好惨哦——”在一旁的高远捏着嗓子，夸张地惊呼。
花泽惊讶地说：“住吉先生，您不是知道的吗？在听说了这些事之后，您还趴在铁丝网上呜呜哭了十分钟呢！”
明智奇道：“住吉，你竟然还有这些事？”
“难道您不感动吗？哎呀，有时候觉得您比我还要冷血呢。”高远皮笑肉不笑地说。
明智：？？？
“咦，堀部先生来了。”花泽说。
顺着花泽的视线，明智在场边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大概是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吧。男人身量中等，肌肉壮硕，方脸宽腮，头发浓密，穿着普通的条纹polo衫和黑色长裤，举手投足满是自信的气势。此刻他双手抱臂，全神贯注地盯着场内练习的状况，时不时露出欣慰的笑容。
濑户一脸惊悚：“哇！那个超可怕的大叔！”
在濑户大呼小叫的时候，一个个子高挑的年轻女人走进球场，身后跟着摄像大哥。她披着齐肩短发，长相清纯，笑容甜美，有一种亲切可人的气质。
她和堀部打了个招呼，然后向长椅这边走来。
“牧野小姐！”花泽大声喊道，用力朝她挥手，笑得灿烂。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白球的诅咒-0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