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地狱深处的悲鸣-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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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十五分钟之前。
最大嫌疑人大内忠信被成功控制，让金田一松了口气。在放松下来的同时，他听见肚子里传来的抗议声：“咕噜咕噜——”
金田一揉了揉肚皮，看了一眼手表，惊叫道：“哎呀，都这个点了！”
不知不觉已经快八点了，难怪会这么饿。他想起大半天没见的美雪和橘萤。
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明智先生，我想去看看美雪她们，告诉她们大内船长的事，让她们不要太担心。唔，顺便去吃个饭，我饿死了！”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明智笑着说，“你先去吧，我想再到船长室看一看。”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心里像是有块大石头堵着，闷闷的很不舒服。
“好吧，那你可要快点上来哦！”金田一应道，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
金田一沿着记忆中来时的路走了五分钟之后，渐渐觉得不对劲。
游轮里的道路错综复杂，空荡荡的走廊里，触目所及都是金属色的墙面、紧闭的门，又没有明显的标志物，完全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接下来是该往左边走，还是往右边走呢……
金田一悲哀地发现，他又又又又迷路了！
这时，前面的转角闪过一个人影。
金田一还没来得及思考，脚立刻跟了上去。他看到那人穿着一件黑色雨衣，戴着兜帽，把身形遮得严严实实，仅凭背影完全看不出身份。那人臂弯里夹着一个包裹，同样看不出内容物。
神神秘秘，鬼鬼祟祟，总觉得有点奇怪啊。
金田一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走过一条又一条陌生的走廊。那人从一个小门钻出去，金田一紧随其后，然后闻到一股雨后潮湿的味道——他来到了甲板上。
然后金田一目睹了那人和海老原的会面，当那人转过脸的时候，他赫然发现那是中森。什么亲切和蔼慈祥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他毛骨悚然的感觉。中森的神色平静极了，嘴角甚至带着愉悦的笑容，那双黑浸浸的眼睛亮而无情，映出嗜血的杀意。
金田一的脑子乱极了，显而易见，中森才是真正的凶手。他们迄今为止的调查完全搞错了方向，完全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现在怎么办？要叫救兵吗？
金田一慌张地侧过身，想趁中森不注意时偷偷溜走。谁成想，他的脚尖不小心踢到一根钢管，“咣”地一下，中森迅速看了过来。
糟了！
金田一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看着中森越来越近，恐慌袭上心头——
不好！快跑！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金田一，他拔腿就跑，但中森的大手后发先至，抓住他的衣服，硬生生地把他扯到另一个方向。“咣”地一下，金田一的后腰撞到栏杆上，中森欺上身来，抓住他的臂膀把他用力往后推。身后便是万丈深渊，夜晚的大海仿佛黑色巨兽一样，冲他张开血盆大口。他的腰向后弯折出一个夸张的弧度，悬空的双脚猛力乱蹬，企图从中森手底下挣出一条生路——若是从这个高度摔下去，不粉身碎骨也会淹死。
不要啊！
中森一个用力，让金田一彻底失去重心，向后倒去，从高高的甲板坠向漆黑的大海……
“啊——”
刺耳的尖叫声惊醒了中森，他的脸上浮现出懊恼的神情。推落金田一不是他的本意——他都是被逼的！他犹豫了一瞬，抓起附近的救生圈，朝金田一坠落的方向丢了下去。
————
“金田一没有来找过你？”
当明智从美雪嘴里得知这个消息时，心里突然产生不好的预感。
他们分开已经是半个小时前的事了，就算金田一再怎么慢，也应该上来了。
美雪从明智的表情里看出不对，小心翼翼地问：“明智先生，阿一是出了什么事吗？”
“七濑你别着急，我去找找看。”明智安抚道，“你留在房间里等我消息。”
明智转过身，背对着美雪，他的心沉了下去。他太了解金田一了，那家伙不会无故放鸽子，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麻烦。
他沿原路折回去，问了一圈，都说没有看见过金田一。甲板部已经找遍了，这么大个活人，竟然完全找不到影子，宛若人间蒸发一样。
“看起来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啊。”
语调微微上扬，带着调侃的意味，音色也是他十分熟悉的，明智转头一看，戴着面具的高远出现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嘴角噙着邪气的微笑。
这种别有深意的笑容，就好像一切尽在他掌握中，令明智心生疑窦。他不确定地问：“你有看见金田一吗？”
“没有。他怎么了吗？”
“在半个小时前，他说要去找七濑，从这里离开，然后他不见了。”
“咦？金田一失踪了？在这种关键的时候？”高远惊奇地说，“难怪你看起来这么着急。”
高远的反应没有半点不自然之处，看来金田一的失踪和他无关。明智感觉到，那种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你很在意金田一吗？”不知想到什么，高远突然笑出了声，他兴致勃勃地问，“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会为我担心吗？”
明明知道是蓄意的挑拨，但迎上高远期待的目光时，明智愣住了。嗓子像哑了一样，很干很涩，吐不出半个字。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他想，像高远这种人，还会出事的吗？
“明智先生，原来您在这里！”
松冈的秘书早川龙太从天而降，解救了明智。然而，他带来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请您快到露天泳池看看吧，又、又有人被杀了！”
明智吃惊地问：“你说什么？有人被杀了？”
早川忙不迭点头：“是啊！这次是海老原先生！”
这怎么可能？大内已经被他们关起来了，难道……
明智下意识瞥了一眼高远。然而，半个人影也没有，在他晃神的时候，高远不见了。
明智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在这种混乱的时刻，他可不能自乱阵脚。
“早川先生，我现在就去现场，但是有件事情还需要请您帮忙。”
“您说。”
“和我在一起的叫金田一的高中生在半个小时之前失踪了，我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能否请您派人找一下他呢？”
“这个自然没问题，我马上叫人去办。我要先向松冈议员报告，先行一步了。”
早川刚刚离开，高远从某个角落里钻出来，又出现在明智面前。
他对上明智的视线，微笑地说：“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明明控制了大内船长，为什么还会有人被杀呢？”
“你已经知道了。”明智使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他十分确信，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自称去见嫌疑人的高远通过某些方式得知了某些事情，而那触及到案子的真相。
“差不多吧。”高远模棱两可地说，“不过我什么也没有做哦，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
明智抓住他的话头说：“你答应了要帮忙的吧？”
“那个啊。”高远耸了耸肩，“虽然是这么说过，但是我又改变主意了。我决定保持沉默。照我看，你还是不要继续的比较好，就算是你，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也会动摇的吧。”
高远流露出怜悯的神色，明智狐疑地看着他，掂量他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实性。
他像是没感知到明智的态度，继续说：“至于金田一，你不用太担心。虽然那家伙不太讨人喜欢，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运气一直不坏。也许是真的被什么事绊住了吧。”
甲板上空荡荡的，只有一排排船灯在照明，狂风呼啸，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片。露天泳池旁边站着几个人，明智和高远走近一看，泳池边躺着一具浑身赤裸的尸体，被灯照得发白，他的身下是一片蜿蜒的红色，看起来像血。两个高大健壮的保镖小心翼翼地守着尸体，两个年轻船员在旁边瑟瑟发抖，神情十分恐慌。
“我是明智。”
其中一个保镖主动说：“明智警视，他们巡逻的时候发现了被害的海老原先生，早川先生接到报信就让我们赶来，我们到这里之后，发现海老原先生已经停止了呼吸。”
明智看向那两名船员，温声询问：“能跟我说一下你们发现海老原先生的过程吗？”
两个船员互相对视一眼，年长些的那个鼓起勇气说：“刚下完暴雨，我们按例出来巡逻，检查一下有没有安全隐患，当我们经过这里时，看见有人倒在地上，就、就是那个样子！”他惊恐地指向尸体，神情激动。“然后我们通过对讲机报告了上级，然后上级报告了早川先生，早川先生让我们留在这里，说明智警视您会问我们的话。我们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好吧，你们先回去。不过如果有什么问题，我还会叫你们过来询问。”明智看见船员手里拿着的手电筒，补充道，“对了，手电筒留下一个。”
他们听了，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留下手电筒之后火速跑走了，就好像身后有什么追着他们一样。
明智戴好手套走近尸体。死者被剥得□□，双目圆睁，嘴唇微张，一副极度吃惊的样子。他的下/身有一块碗大的创口，生/zhi/器不翼而飞，明智环视了一圈，在不远处找到了一团碎肉，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
是那个凶手干的。
大内船长被关，所以他根本不是真正的凶手，那凶手的身份到底是……
明智咬着下唇，一时间难以决断。他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的心神定下来。他摸了一下死者的脖颈，肌肤富有弹性，没有形成尸僵，似乎还保留少许的温度。他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明智想。
明智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八点五十五分，死者应该是在七点五十五分之后被害的。
明智轻轻抬起死者的头，发现死者的后脑勺瘪了一块，凝固着一摊血，显然是头盖骨被重物打碎了。但他没有挣扎的痕迹，像是突然遭受到袭击一样。
死者下身的创口十分平整，使用的凶器和之前两次是同一种，若说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这次的切割手法比前两次还要更娴熟。
死者身下的红色液体尚未完全凝固，明智沾了一点，捻了捻，闻了闻，发现那不止是血，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他的目光移到死者脚边，那里躺着一堆深色玻璃碎片，他把带着商标的碎片捡起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爱士图尔，1988。
这就是酒窖里丢的那瓶红酒吗？原来是被当做凶器了。
泳池边叠放着整整齐齐的衣裤，上面压着一双皮鞋、一支高档手表、一副完好的眼镜。就好像是死者把它脱下来一样……
明智检查了那些衣物，除了衣领有少许血迹之外，没有什么线索。
风持续地吹着，渗进骨头缝里，又湿又冷。眼前这副情景，残忍到令人发指，若说以前凶手还有压抑情绪的意识，这次就是完全的释放，像是在酣畅淋漓地宣泄，宣泄心里的恨。
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只是单纯的复仇，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在短暂的愣神之后，明智的大脑缓缓启动了。他望着脚边的碎酒瓶，陷入了质疑之中。死因是头部被重击，但普通的酒瓶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凶器到底是什么？
他很明显地感受到，凶手变了。
凶手这次没有使用折磨人的死法，而是选择雷霆一击，就好像是……感知到什么危险一样。
在明智查验尸体的时候，高远一直沉默地站在明智的身边。他不笑了，望着明智的眼神意味深长。
明智打着手电筒沿泳池转了一圈。途径挂着救生泳圈的区域，他发现救生泳圈少了一个。于是他顺着栏杆向前查看，然后在某根栏杆的上缘发现指甲刮擦的痕迹，非常新，又在栏杆底下发现指甲大的黑色橡胶碎片，质感像雨衣。
明智心头一跳，脑海里莫名其妙浮现出金田一的样子，那种不好的预感呼之欲出。他抓着栏杆，探身向外，遥望辽阔的大海。没有月，没有星，大海茫茫，视线所及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苦笑着摇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哪去了，金田一怎么会掉到海里呢？他应该是在船上的某个地方。早川已经派人去找了，等结果吧，也许在哪个时候，那家伙会突然冒出来哦？
可不要有事啊，金田一。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地狱深处的悲鸣-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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