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博弈》山楂锅盔

34、地狱深处的悲鸣-08

　　“等了这么久都不回来，阿一到底去哪里了呀！”美雪忧心忡忡地说。

　　音乐厅里的观众早已散尽，只剩美雪、橘萤二人仍滞留在门口。

　　橘萤提议道：“既然你这么担心，不如我们现在去找他？”

　　美雪叹了口气，点头应允。

　　登上甲板，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空气里蓄满了水汽，远处乌云低垂，天光暗淡，海浪狂涌，似乎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比想象中还要闷喔！”橘萤深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举目四望，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甲板上的人寥寥无几。

　　两人手挽手，找了一个又一个地方，露天泳池、冲浪池、攀岩墙、星空影院……可是，哪里都没有金田一的身影。

　　“阿一似乎不在这里。”美雪泄气地说。

　　“金田一同学说不定是去上面了。”

　　橘萤仰望高高的船舱，不确定地说道。

　　望着心甘情愿陪自己找人的好友，美雪心里有些愧疚，连忙说：“小萤，我们不管他了，他不是叫我们自己玩吗？你有什么想玩的，我们一起去。”

　　聪明的橘萤怎么会不明白美雪的纠结心情，但她没有说破，只是莞尔一笑，温柔地说：“都走到这里了，我们去前面看海怎么样？站在船头眺望辽阔大海的感觉肯定超棒，如果是晴天，风景应该更美吧。”

　　“好啊！”

　　她们顶着海风走到船头，然而今天的天气着实太差，远处雾茫茫一片，极目所至，除了灰色还是灰色，看不到半点艳丽的色彩。

　　一阵狂风吹过，美雪被吹得一个踉跄，吓得她慌忙扶住栏杆。

　　“不要呆在这种地方，很危险的！”有人在她们身后大声说。

　　美雪和橘萤下意识后退几步，远离栏杆，然后转身看向来人。

　　这个男人身材高大，肩膀宽阔，穿着一套藏蓝色的船长服，站在她们面前像一座巍峨的高山。

　　美雪立刻认出来，他是“忒弥斯”号船长大内忠信，昨晚还在宴会上露过面。

　　大内严肃地说：“海洋可不是温顺的猫咪，而是一只蛰伏的猛虎，如今它已经露出爪牙，你们还是远离它为妙。你们快点回去吧，暴风雨的海上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啊，好的。”美雪被他的气势震慑，下意识点头答应。她后知后觉地想，这个船长好像是个怪人啊！

　　“美雪，小萤，你们在这里啊！”

　　金田一急匆匆地跑过来，一边喊一边朝她们招手，身后跟着警视厅的天才警视明智健悟。

　　船长望向来人，认真地劝说：“二位先生，马上就要下雨了，请你们不要在甲板上逗留，尽快回到船舱里。我要赶在下雨之前完成安全巡查，不得不先失陪，十分抱歉。”

　　他拉下眼睑，露出抱歉的神情。但明智敏锐地感知到，对方的目光特意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秒，那个眼神十分冷淡，还藏着一点敌意，看来这位船长对他并不友好。

　　“阿一，你之前跑到哪里去了呀！”大内离开之后，美雪立刻对金田一发起质问。

　　“那是因为我看到高远了嘛，对不起啦美雪，还有小萤。”

　　金田一傻笑着道歉，刻意略过被高远耍得团团转的事实。

　　“船上发生了案子，犯人还没有被抓到。”明智说，“七濑，橘，你们不要去偏僻的地方，也尽量不要单独行动，留在大众视野里会安全得多。”

　　向美雪全盘托出其实没有关系，但碍于橘萤在场，又有松冈的嘱托，明智选择含糊其辞。他对这位公主八面玲珑的手段心存戒备。

　　“对，就是这样。”金田一紧跟着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

　　午饭之后，明智和金田一继续寻找线索。他们询问了备份钥匙的情况，不出所料，备份钥匙被保管在保险箱里，昨天和今天都没有人借用过。他们还确认了一下铃木生前的活动情况：他没有到餐厅用早餐，内线电话也没有任何拨打记录。明智忽然想起昨天半夜中森给他送过醒酒汤，如果铃木死前没有踏出房间半步，恐怕中森就是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

　　听说中森被松冈叫去，他留下金田一，独自走向松冈所在的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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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冈此刻十分焦虑。

　　大选在即，不知是谁刻意传出他贪污受贿的风声，池田制造的风波也为他的政治生涯蒙上一层阴霾。所以，他筹划了这场宴会，意在拉拢各界人士，保住他的票仓。谁成想，屋漏偏逢连夜雨，在他的船上竟然发生了杀人事件，死的还是和他走得很近的律师。虽然他知道这家伙得罪的人很多，可为什么这么巧，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若是律师死亡的消息传出去，他这些日子的努力可都白费了！

　　松冈颓唐地靠在沙发上，仰面长叹。疲惫如潮水一样涌上来，从政多年，他第一次感受到命运脱离掌控的无能为力，这种脱轨的感觉让他十分厌恶，却又无可奈何。

　　“松冈议员，请用杯红茶吧。”

　　他望了一眼垂手站在旁边的中森，感到些许安慰。虽然中森的职责是照料“忒弥斯”号的乘客，但他早已把中森当作自己信任的管家。中森确实嘴巴不够甜，不过，和曲意逢迎的人不同，他的脸上永远挂着真诚包容的微笑，让人倍感安心。看惯了官场的尔虞我诈，他十分需要这样一个人在他身边，可以让他尽情放松。

　　松冈喝着红茶，苦笑着说：“中森，铃木的事你也知道了吧。恐怕你的最后一次航行不能顺利结束了。”

　　中森回答说：“我有设想过在海上遇到的各种意外，却没想到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比起我的职业生涯能否顺利结束，我更担心凶手会对您不利。”

　　松冈沉思不语，无数思绪在脑海里飞速掠过。中森的担忧不无道理，他早在得知此事的第一时间想到了。凶手在他的地盘上杀了他亲近的人，还使用极度残忍的杀人手段，这不是冲着他来的都说不过去，在他眼里看来，这是蓄谋已久的报复。

　　他的仇家太多了，一一厘清是很困难的事情。不想了，明智会解决的，警视厅的精英若连这种小小的案子也破不了，还要他们做什么！

　　“池田和海老原他们在哪里？”松冈问。

　　“海老原先生到餐厅用完早餐之后，就往赌场去了，至于池田先生，我今天一直没看见他。”

　　“你把他们找过来。”

　　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松冈决定找信得过的人商量对策。即使现在不说，等船到岸，所有人自然知道船上发生了什么事——到那时候，再去应对可就晚了。为了他的选票，也为了维护和社会各界名流的良好关系，他必须马上想出解决办法。

　　“咚咚咚。”

　　门又被敲响了。

　　在得到松冈的许可之后，门被打开了，露出早川精明干练的脸孔。

　　“松冈议员，十分抱歉打扰您，明智警视想找中森先生了解一些事。”

　　松冈轻轻瞥了中森一眼。

　　中森马上说：“对不起，我失陪一下。”他一边鞠躬，一边后退，直至退到门外。

　　明智正在走廊里等着他，闲庭信步，神态自若，然而，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却过分锐利。

　　“抱歉，特地把您叫出来。我想了解一些铃木先生的事，昨天半夜您给铃木先生送醒酒汤的时候，情形是什么样的？”

　　中森仔细回忆了一番，才谨慎地回答：“铃木先生喝完醒酒汤之后，就让我走了，那时候他看起来很有精神，一点也看不出喝醉的样子。”

　　“您有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异常？”

　　“我记得一切和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

　　明智轻轻颔首：“我明白了。请问您今天上午八点五十分到十点的时候在哪里？”

　　中森愣了一下，想了想说：“我从早上七点就进入工作状态，照料松冈议员的饮食起居，给员工分配今天的工作任务，安排早餐，检查设施，准备礼品，和大家一起忙碌着，完全没有空闲的时候。”

　　“谢谢您的坦诚。”明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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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得热火朝天的后厨里，厨师们熟练地处理食材，完成一道道工序，精美的菜肴如流水般地端出去。

　　“金井，牛腩没有了，你去冷冻库拿一下。”

　　“啊，好的！”正在削土豆的新手厨师金井光太郎高声应道。

　　他取下挂在墙上的一串钥匙，推着一个平车，乘坐货梯来到地下二层。

　　船舱深处的空间十分狭小，被一堆管线和房间挤满，又潮湿又阴暗，又安静得过分，走在其中，总是产生幽闭的恐惧感，所以他十分不喜欢这种地方。他用最快的速度走到冷冻库，掏出钥匙不情不愿地开了门。

　　彻骨的冷气飘出来，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快步走进去。

　　无数纸箱垒起来，堆在冷冻库中间，把通道堵得严严实实。他记得昨天来时还不是这样的……

　　牛腩在哪里来着？好像在更里面？

　　他不爽地搬开箱子，第一眼就看到半只赤裸的脚。

　　肥厚的、苍白的脚。

　　他不由自主的顺着那只脚往前看——

　　天啦！那是什么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金井放声大叫，“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