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博弈》山楂锅盔

24、武士与玫瑰-24

　　“那个人是高远对吧！”

　　听到这里，金田一忍不住打断她。

　　风间一愣，摇头说：“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大约在两个月前，我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写了纯子自杀的经过，还有黑鲨聊天室成员的真实身份，我真没想到，其中一人就是三枝小姐……该说这是命运的巧合吗？写信的人说，如果我想复仇，第二天上午八点到楼下电话亭去。

　　“我第二天去了，在电话亭里等来他的电话。他说，我正好有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复仇，舞台已经准备好了，而且还可以用他们最爱的方式——自杀游戏，就看我有没有胆子去干。我等了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我当然要干啊！我请求他帮助我，他同意了，告诉我详细的计划。”

　　暗中监视这一切的高远在心里冷哼。

　　——啧！蠢货！
　　——不过这也没办法，既然这个人偶已经没用了，毁掉她吧！
　　——嗯……算了，这么做或许更有趣哦？

　　明智对高远的心理活动全然不知，只觉得风间的病态心理令人发笑，又让人感到可悲。

　　“风间小姐，他们用自杀游戏玩弄你妹妹，你也用自杀游戏玩弄他们，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那不一样！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如果人人都可以随意审判他人，那还要警察做什么？”

　　“呃！”

　　明智严厉地说：“这三年来，你被纯子的死折磨，但对于那三人而言，又好到哪里去呢？三枝三年前病情突然加重，估计是受这件事的刺激。他们时时刻刻生活在惶恐之中，只要你提起黑鲨，他们就甘愿被你利用。在引诱纯子从高楼跳下的瞬间，他们就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纯子没有和你说过自己的真实处境，是不希望你担心。你觉得她会希望你为了她毁掉自己的人生，成为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吗？审判，说得好听，只不过是呈一己私欲罢了！”

　　风间惨然一笑：“或许是您说的那样。不过……我现在已经没有遗憾了。”

　　见风间如此，明智在心底微微叹气。在当刑警的这些年，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心愿已了无欲无求的犯人了。即使抱有再多的仁慈，疾言厉色或是语重心长地劝导，大多都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只能寄希望于时间的力量，祈祷时间能够改变一切。

　　明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改为追问连环杀人案的细节：“你是怎么胁迫木村和远藤的？”

　　风间说：“我照那个计划做好一切前期准备工作。给木村和远藤寄邀请函和机票时，我另外附上一封信，是以黑鲨聊天室成员的名义写的，这样即便他们对展览不感兴趣，也得乖乖过来。等他们抵达这里后，我先联系木村，告诉他那封信是三枝所为，这次特别招待其实是一个陷阱。三枝是黑鲨聊天室的成员，她已经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即将变成名人的她担心当年的事情会败露，为了扫除后顾之忧，计划杀掉他们。我知道木村现在很缺钱，给他出主意，让他以此为由勒索三枝，先下手为强。

　　“三枝在工作室里一般不会锁门，我让木村在那天中午一点半去找她，如我所料，木村亲眼目睹三枝毒发身亡。他慌了，担心会被警方怀疑，问我怎么办。我安抚他，告诉他我有办法让他洗脱嫌疑，让他按照我说的去做，木村就帮我布置了现场。

　　“如您所料，我六点给木村送晚餐，然后迷晕了他，把他放到电梯轿顶上。然后我以木村名义联系远藤，威胁他如果不想让三年前的事被警察知道，就在七点乖乖到木村房间来，让他一边吃饭一边等木村，并教他如何隐瞒送餐的服务员。剩下的事，就是您说的那样了。”

　　明智问：“人偶是你寄到警视厅的？”

　　风间露出诧异的眼神。“不，这件事我不知道。”

　　“我明白了，多谢你的主动配合。”

　　明智向本田招手，本田会意，从兜里掏出一副手铐，铐在风间细瘦的手腕上，以故意杀人罪执行逮捕，然后叫来两名下属，让他们负责押送。

　　风间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下，这一出戏也到了曲终人散之时。嵯峨和渡边对视一眼，正准备下楼，谁料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两名人高马大的刑警出现在他们身后，大掌有力地按住他们的肩膀。

　　嵯峨转头，发现明智和本田都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不知是什么时候密谋好的。

　　他慌张地问：“明智警视，您这是做什么？”

　　明智哂笑道：“虽然这件案子与你们无关，但你们是不是可以交代下其他的案子？”

　　嵯峨汗出如浆，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听不懂您的话……”

　　“咦？”本田惊讶极了，“明智警视，您刚刚叫我逮捕他们，他们身上还有什么案子？”

　　明智悠然道：“你们去中庭挖一下玫瑰田，说不定能挖出点什么东西来。”

　　“哈？”

　　“诅咒并不是空穴来风。”明智严肃地说，“美术馆里确实发生了命案。十年前，嵯峨买下画家宅邸并改为美术馆，暗中和渡边合作，做些不法勾当。他们以资助展览的名义找上三枝，还热情地嘘寒问暖，恐怕是想利用她的创作敛财。如果做中间商，只能提成很少的一部分，但如果绑架她，让她做自己的赚钱工具，交易所得就能全部落入自己口袋里。最近几年，有些艺术家到这里后突然行踪不明，恐怕是被这两人囚禁了，又因为某些原因死了，唯一一个能藏住尸体的地方，就是那片玫瑰花田。但他们具体是不是自杀，就不知道了。”

　　在场众人听了，不禁脊背发凉。

　　“嵯峨没想到的是，三枝突然死了。如果只是死了一个人，还能遮掩过去，但远藤和木村也在随后被杀，发生这么严重的杀人案，警方势必会在美术馆进行最严苛的搜查，万一被查出点什么来……所以这家伙就自乱阵脚，要把所有人都赶出去，装作自己与杀人案无关的样子，然而这种举动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明智想到那些过分艳丽的花朵，沉默，天真，不谙世事，不由得叹息：“那些玫瑰……是由死者血肉浇灌而成的罪恶之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