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Chapter 1 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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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放第一层，牛肉放第二层，菜放大抽屉。”
秋季开学，学校就组织一年级刚入学的新生秋游。黄色的中巴内坐着一车的一年级生，有仰头睡觉的，有垂头私语的，有三三两两看着窗外指指点点吵吵嚷嚷的，也有像林默元这样一个人自言自语的。
她正幻想着外面是个大集市，她手上有个小冰箱，要将集市里的东西买一些装到冰箱里。在大人看来无聊又神经的游戏，她沉湎其中，玩得不亦乐乎。
每次雨天，经过漫长的隧道，林默元总是重复着一个游戏，接住沿着窗边滴下的雨水，将他们收进她的小冰箱里，嘴里嘟囔着“把鱼放进冰箱里，放肉放进冰箱里，肉要少吃……”。没有人明白这样自言自语的游戏对于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可能很久之后，她长大了，亦不会明白，甚至会觉得可笑。
车里也会传来不和谐音，有两个男孩子肆无忌惮地笑和叫，都上了小学，还像个疯子一样，不知道大人是怎么教的。不难想象，这两个男孩子的家长必然不会怎么教育孩子，或许他们觉得男孩子这样是一种魅力也犹未可知。把没有教养当作天真无邪，这正是喜欢自欺欺人的父母喜欢做的事情。
原以为上了学，有老师和学校能收收那些熊孩子的骨头，可随车的班主任戴着耳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林默元有预感，在这班主任的带领下，小学必然不会太过有趣。
这时，边上并行着一辆蓝色卡车，卡车上运送着许多猪猡。
那两个不和谐音再次响起。“这猪猡怎么长得那么蠢？”
“笨，猪不蠢怎么叫猪？你比猪还蠢。”
“这猪看起来脏死了，还臭，是吃垃圾长大的吧。”
两个男孩子说着说着，大声怪笑起来，声音刺耳极了。周围的同学有和他们一起哄笑的，也有捂着耳朵嫌吵的。老师没有吭声，同学也不会站出来说些什么。
林默元记得，这两人一个叫苗玮均，是班级里面长得比较高大的男生，看上去凶凶恶恶的，大家怕他。另一个叫杨斌阳，长得瘦弱，跟个猴子似的。但是和苗玮均臭味相投，开学第一天之后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像是找到了关照他的人。
林默元不屑地看向窗外那一车猪。吃的时候到知道吧唧嘴了，也不嫌猪脏猪臭。猪蠢？倒是比那两个人要聪明许多。岂知，她这一瞥的功夫，竟看到有几头猪望向他们的校车，小眼睛里散着怨毒的光。她心中惶恐，擦了玻璃窗再看，那几头猪垂着头没有看她。她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且不说猪能不能听懂那两个男孩子的话，就是隔着玻璃，在如此喧杂的大街上，猪猡们也未必会听到那几句话吧。最重要的是，猪会用怨毒的眼光看人？
一定是错觉。
一旁运送猪崽的卡车和校车时不时交汇，怪笑与怪叫一直没有停。
忽然有一个小声小气的女孩子说：“你们为什么要骂猪，明明吃它用它，却还要骂它。”声音弱弱的，却很勇敢。是班上年龄最小的女孩子，林默元记得她叫关梓衣，今年才六岁。
“哟，我当是谁呢，还为猪出头，原来也是猪啊。白痴女。”苗玮均一出口就是恶言，林默元觉得，这样的人长大了也是会打女人的。他骂着关梓衣白痴，忽然一声怪叫，“哦，我想起来了。我爸说过，你父母在闹离婚，爸爸轧姘头，妈妈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肯离婚，我妈说，女人的脸都给你妈丢光了，贱。”
听到他恶狠狠骂着自己的父母，也不知是否说中，关梓衣小声抽泣起来。
林默元站了起来，指着苗玮均厉声说道：“擦干净你的嘴巴，我看你才是从小吃垃圾长大的，猪都比你们干净。嘴真贱。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老师这才出声，“林默元同学，坐下。”竟只是为了怕林默元站起来不安全。
“同学们要团结友爱，不可以骂同学哦。好了，大家都注意点。”
大家都注意点是什么意思？连她也是？这老师难道都没有看到有人欺负同学？
“呸！”林默元默默唾弃这个老师。
完了，她想，悲惨的小学生涯。
林默元没有注意到的是，此时一直与校车并驾齐驱的卡车已超过了他们。车上的猪崽齐齐望向这辆校车，几十双小眼睛里俱是骇人的光。
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那这句话是否同样对除人类以外的其他动物适用呢。林默元常与家中小鸟对视以期求证鸟儿的喜悲是否也能自眼神中流露。这个问题或可求教老师，但老师也许会嘲笑林默元的胡思乱想。老师同父亲一样都是大人，大人没有想象力。以前林默元看着蚂蚁搬家或是云朵变化时，她爸总是说她发白日梦。自那以后，林默元再不会问他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如果成长的代价如此惨烈，她宁愿做个永不长大的彼得潘。林默元不相信童话，但她知道世上真有东西会让人停止生长，最起码有一种是意念，一种是药物。
林默元并没有再想起那天有猪转过头来瞪了他们一眼，直到有一天，苗玮均的缺课。苗玮均突然病了，毫无征兆，病症更是离奇，成天吃睡，任何东西都能放入嘴中咀嚼。听去看望过他的同学说，大家都给他吓坏了。苗玮均只是吃，偶尔别过头来看他们一眼。他的父母束手无策，甚至有人说，那是中邪了。当天晚上林默元就做了恶梦，梦里都是一双双阴森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Chapter 1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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