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瞰望光明》楚欣

4、Chapter3.

　　在这里我们生存了十年。对于外面的世界而言，十五岁应该是算是锦瑟华年吧。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不会感到无趣压抑。在不知不觉中，我们都能无暇于对方的感受，拌嘴、聊天，说着我们认为是有趣的话。

　　有时候，我们还会对尖叫之人说出自己的想法，然后相视一笑，再者，我们会从角落里挖些泥巴，捏在手中然后涂抹对方身上。

　　“沢田纲吉，你的身上味道好大。”

　　“彼此彼此啦！”

　　这只是其中的一件事。

　　他还不厌其烦的说着外面的事——

　　“学校里面，有老师、学生……那是掌握知识的地方。”

　　“学校里面，还有什么呢？”我坐在肮脏的地面，心里充满着对未知的好奇。

　　“还有图书馆，那里有很多书。”

　　“书是什么？”

　　接着，他伸出手，小心的穿过缝隙，落在我的头上。对于同性对我作出这种举动，我本应该感到厌恶才对，但我却一点都不觉反感。那是，习惯了与他一起活着的原因吗？

　　“等我们逃狱了，我会带你去看的。那可是，藏着许多知识的东西啊。”他这样对我说，眼里满满的笑意。

　　当天空被耀眼的光所覆盖，内心一定会特别的温暖，紧接着，其他情感也会蜂拥而至的堆积在一起吧？

　　我现在，就是这种心情。

　　惊喜突如其来的，闯入了我的视野。

　　待我清醒过来，见前方黑色的大门如同冬眠的动物被惊醒，朝外开着。

　　那是——出狱的门。

　　我曾多次想过出狱时候的情景会是怎样，曾一度欢喜的与他描述这该有多美好，而他也迎着我的话语微笑。而真正能够出狱的时候，我想我一定会哭，那时我想象着这样的场景。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天原来是这么快。

　　我强迫自己对他笑，但是现在，就连牵动嘴角也如此艰难，隔着一层锈杆，透着缝隙注视着言纲。他的嘴角上扬，轻声将一句“保重。”抛向我。

　　我冲到他的牢房前，用自己的指甲刮着开锁。指甲我一直留着，只为了哪天与信任的人逃狱。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指甲缝满满的血，疼痛使我我不由的闭上一只眼睛。

　　“别管我，你先走。”略微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慌乱的抬起头，真实的笑脸不停地在我视线里晃荡，眼睛忽然就变得很酸了，想说些什么，却被他再次打断——“保重！”重复着这句话，那是无法令人违背的语气。

　　我没有理会他，想到的无数办法用了遍，然而不管我努力多少次，都是徒劳！

　　“我一定会回来的！”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对他说。

　　然后沉重的转过身去，跨向那道光明之门。走了几步，不舍依旧在心口处徘徊，我没忍住，再次转过头去，发现他的眼中含着泪。

　　一直笑着的他……

　　（我明白自己一旦没有了笑容，一定什么也挽回不来了。）

　　哭了？

　　（外面的世界，有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东西哦。）

　　我朝着阳光走去，每一步，仿佛踏在自己的心脏一样，疲惫而且不堪。

　　（等我们逃狱了，我会带你去看的。那可是，藏着许多知识的东西啊。）

　　快要接近阳光，我有些无力，甚至快要跪倒在地。

　　离外面的世界还有一步路，混乱的脑袋终于理清思绪，努力将愧疚压下去，然而却不断的变得巨大，甚至压至自己的气管。

　　那间充满回忆的牢房，以及曾经待过的地狱，已成了米粒大小。

　　我有种预感，一旦出了曾经呆过的地狱，也许就再也看不到他——我的唯一朋友。但是……我……

　　（一起，逃狱吧？）

　　最后，我还是——

　　我被什么人推了出去。

　　——背叛了他。

　　猛烈的阳光瞬间将我包围。

　　然后——

　　坠在被阳光包裹着的，有温度的地板……

　　（还有，我叫沢田言纲，记住了吗？）耳边只剩下，他的残音。

　　<并不需要喔。>

　　脑浆肆意溅地。

　　我带着恐惧，带着对这世界的好奇，带着对他的内疚之情，果然——

　　从这个世界不见了。

　　<你并不需要再回来的。>

　　一位少年蹲坐在地面，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正在滴血的左下腹部，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因为，我们是血液喔。>

　　滴答。

　　<血液的本身，就是罪孽。>

　　厚厚的墙。

　　<你已经，回不来了……>

　　一双赤橙的眼睛。

　　<呐，纲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喔。>

　　隔着——

　　<我小时候啊，被拐卖儿童的人渣用刀强硬的朝外剥开，使我看起来就像是在笑一样。>

　　名为脾脏的世界。

　　<我不会笑，也没有资格拥有别的表情。因为，我杀了他们喔。如此肮脏的我，就这样被送进来了呢。>

　　罪孽的本身——

　　<你的心愿已经实现了，呐，如此痛苦的你，开心吗？ >

　　其实，就是空洞喔？

　　名为脾脏的世界啊。
　　就是不光明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