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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捡个蛇蛋做蛇羹(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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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溪水倒映着天边的残阳,晃动间闪烁着碎金的光泽,叶芷看着溪水里自己清秀的容颜,脑海里却想着前几天从酒鬼那里新学来的金针术,也不知道他还会教自己些什么?
伸手拨乱了倒影,叶芷抬眸看了看天色,将采摘的鲜果洗净,急冲冲地往回走,天黑不出门,可是姜家村里不成文的规定。
没走两步,肚子咕噜噜叫起来的叶芷思绪慢慢发散到前几天,酒鬼大叔炖的蛇羹上了,粗大的白蛇像是成精一般,水桶粗的腰摆在那里,村里老一辈的人都啧啧称奇,鲜香可口的蛇羹更是叫整个姜家村上空那几日,都飘着一层肉香。
口水越流越多,想吃肉想到眼冒绿光的叶芷从身后背筐里,摸出还沾着水汽的果子,狠狠咬了一口,咬得汁水四溅,嚼得啪叽啪叽,像是这样就能说服自己,她吃得不是果子,是肉。
只是自欺欺人,骗得了自己,骗不了自己的舌头,寡淡的味道几乎快把叶芷逼疯了,有没有人能深刻理解她想吃肉的思想啊?
“蛇羹,蛇羹。”叶芷无意识的小声嘀咕着,那天享受到的美味,她几乎是终身难忘,单是这样想着,神思恍惚的叶芷都觉得她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青青的草丛中,洁白圆润的蛋壳静静的反射着夕阳余光。
“蛇羹!”
叶芷欢呼一声,扑了过去,亟不可待地将那个几乎要她双手才能捧住的蛋,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光滑如玉的蛋壳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暖意,几乎看不见的银色花纹一闪而逝。
叶芷开始在心里盘算:“是孵出小蛇再吃呢?还是等小蛇长成大蛇再吃?”
大蛇肉多,小蛇肉嫩,犹豫良久,叶芷决定听天由命,如果今晚孵出小蛇,那就做今晚的晚餐,如果是明天,那就养成大蛇再吃。
什么?你说如果孵出来的不是小蛇怎么办?叶芷阴恻恻的冷笑:“宰了,炖羹。”
“叶子,做什么呢!还不回家,当心大蛇把你叼走。”
远远传来中年大叔的招呼声,叶芷麻溜的将蛋先塞到了自己的背筐里,随手扯了几把青草覆盖在上面,然后才一脸嫌弃地回头:“酒鬼大叔,你好啰嗦,太阳还没下山呢!”
“天黑了,可就了不得呢!”往嘴里倒了口酒,混浊的眼中偶尔闪过一丝精光,酒鬼摇头道:“赶紧回去吧!小丫头。”
“我已经十三了,早就可以独自行医了。”
看时间不早,知道真的不能再胡闹了,叶芷背起装着蛋的筐子,一路小跑的往家赶,中途还不忘回头大声辩解,回应她只是酒鬼疏狂的大笑。
“是,是,是,”酒鬼笑应:“你已经不小呢!”
看着叶芷远去的背影,酒鬼大叔微叹口气,轻声呢喃:“已经过去十三年了啊!当初还在襁褓里的婴儿,已经出落成个小丫头,百里,你看见了吗?”
一口气跑回家,叶芷砰地关上基本跟摆设无异的木门,小心地将背筐放在床上,看着框里安分待着的蛋,咕噜咽了咽口水,馋得不行的叶芷恨不得现在就抱起蛇蛋啃一口,就算咬着索然无味的蛋壳,她也觉得幸福啊!
“叶子,快来吃肉!”
“等等,二妞!”
屋门被大力推开,叶芷慌忙背过身,将身后的背筐遮得严严实实,此刻,叶芷心里暗暗庆幸,还好她的背筐够小,不然就她这小身板,哪里遮得住?
“你藏了什么?”
一个胖乎乎的,还带着婴儿肥小女孩好奇的往叶芷身后望去,除了个堆满草的背筐没什么了。
其实整个屋子除了一张床,和做饭用的锅碗瓢盆,也就别无他物了,随便来个人,估计都要嫌弃这个屋子的寒酸了,只有叶芷还不嫌弃地住这里。
不过就算她嫌弃,也没法,作为一个外来人,村里能给她这块地容身,都是托了酒鬼大叔的福了,她还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呢?
叶芷是个很知足的人,所以她可劲儿拽着二妞往屋外走,“一眼看到底的屋子,能藏什么?二妞你又多想了。”
“哎呀,都跟你说了,不准再叫我二妞了,”小女孩或者说是少女不依地嘟囔:“爹爹最近找了夫子给我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姜妙菱,你以后就别叫我二妞了,叫我妙菱。”
“恩恩,妙菱,走吧,走吧。”叶芷敷衍的点头,一颗心全拴在屋里的蛋上。
拖着姜妙菱往前走时,叶芷偷空又回头瞄了一眼,蛋啊,蛋啊,乖乖等我回来!
直到坐在姜妙菱家的饭桌旁,对着那一盆油光程亮的五花肉,叶芷的心神才有一刻钟,完全不再去想家里的那个蛇蛋,还没孵出小蛇的蛋,哪有马上要到嘴的肉来的实在?
“多谢大叔,大婶。”叶芷嘴里塞得满满的,还不忘挤出一个乖巧的笑。
“你这孩子,”姜大婶说:“对我们还这么见外?”
叶芷嘿嘿一笑,低头不语。
“慈母多败儿。”姜大叔接口说:“同样的年纪,你看叶子多能干,再看看二妞,全是被你宠坏了。”
“还说我,你不也一样吗?”
见大叔和大婶习惯性的拌嘴,叶芷舒了口气,冲姜妙菱挤挤眼,丝毫没放慢出筷的速度,一夹一个准,叫一旁的姜妙菱看得目瞪口呆,叶子这是多少天没吃肉了,跟饿死鬼投胎似的。风卷残云的吃完一顿饭,叶芷跟大叔大婶告辞,姜妙菱将叶芷送到门口,两人正要分别,姜妙菱突然在耳边小声的说了句:“我和清凡定亲了。”
“清……凡?”
叶芷怔忪间被羞怯的少女推出房门,天还没黑透,但叶芷却觉得遍体生寒。明明是个好消息,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
叶芷失落地回了屋子,就连之前分外喜欢的蛋都分不去她的心神。
窗外的月光投射进来,莹白如玉的外壳在昏暗的屋内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像是有了灵性一般。
翻来覆去难入眠的叶芷死死咬着下嘴唇,连咬出血了都没发现,越想越闷,越想越不开心,忍无可忍的她最后迁怒到旁边的蛋上,不解气的在蛋壳上狠咬了一口,“蠢蛋,明个儿就把你煮了吃了。”
漂亮的蛋壳上一片湿润,点点殷红格外注目,叶芷这才发现她竟把自己下嘴唇咬破了,哀怨叹口气,叶芷随手将蛋放置一边,下床,借着月光去翻自己筐里的草药,无论如何也得治治,不然明个出门,别人问了,她怎么解释?
只是专心翻捡草药的叶芷,没注意到,那莹白的蛋壳上,殷红的血色越来越淡,等叶芷敷好草药回来的时候,却怎么也没找到刚刚的血迹,“难道是我不小心蹭掉了?”
叶芷没多想,月上中天,时候不早了,即便她心里再怎么焦虑不堪,她也是必须睡了,不然明天进山采草药没有精力,怎么行?
小心地将蛋放在床的里侧确定不会被自己半夜踢掉,叶芷方才安心地闭上眼,许久才沉沉睡去,漫漫长夜,偶尔还会溢出一两声含糊不清的呢喃:“书呆子……清凡……蛇羹。”
清冷的夜风自窗缝钻了进来,一直静悄悄,被冷落一旁的蛋好像畏寒一样,洁白的蛋身很明显地抖了抖,然后歪了歪圆滚滚的蛋身,咕噜噜的,熟门熟路地滚到了叶芷的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地方,待在那里不动了。
叶芷无知觉地调整了胳膊的姿势,翻个身,然后睡得更香了。
叶芷这一睡,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户,打到了她的眼上,她才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蛋。”
叶芷下意识伸手去确定,看自己的蛋是不是还安稳安稳的待在原地,一摸,摸个空。叶芷立刻清醒了。
“谁偷了我的蛋?”
叶芷猛地坐起来,一把掀开被子,就瞅见了被自己压在身子底下的圆蛋。
“这蛋壳好结实。”
叶芷怔怔地感慨了句,又是压,又是咬,居然还没碎掉?只是,叶芷目光游移了下,她伸手比了比蛋的大小,心道:“她怎么觉得一夜过去,这蛋好像长大了不少?是错觉吧?”
带了冷意的清风拂过,叶芷感到有点稍微的冷,正打算起身加两件衣服,就在她将移开目光的刹那,眼角似乎瞄到那蛋不易察觉地颤了颤。
“我眼花了吧?”
叶芷惊疑不定的地捧起蛋,冰凉的蛋壳像夏日的深泉,有种幽幽的冷气。兴许,是感觉到叶芷手心的温暖,白蛋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
“……是要破壳了?”
笃、笃、笃,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叶芷的思绪,随手将蛋塞进被子里,叶芷拖沓着双鞋,想也没想就去开门。
是他,姜清凡。叶芷怔在原地。
清秀的少年,嘴角含笑,静静地站在门口,微微泛着小麦色的肌肤恰到好处地掩去那份文弱之气,但一点都无损少年身上清雅的书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