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世倾国》芳华无息

1、楔子

　　天历五百九十七年，南国为滕、岦、晅三国所分，九国制衡之势破裂。翌年，襄国女主向容称臣。靖安附属于滕，郢迦独避西南，黎国孤悬海外。天下大势终归岦、滕、晅、容四国所持。
　　天历六百零二年，淮山的枫叶已经被全数染红，而蕴初亭前的淮水倒影着山景也成了滟滟一片。这时候天已渐晚，游人早已归去，但从北面的大道上却又走来两个人。当先是一个妙龄少女。虽是九月末，但天还并不算太冷，可那少女却穿着重裘，只从绒毛堆里露出一双机灵的大眼睛和尖尖的下巴。跟在她身后的是个身形魁伟的玄衣男子，他腰间随意悬着一把剑鞘破败的长剑，但整个人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连带着那把破剑也像是神兵利器一样，叫人不敢小觑。
　　“咦，这里有字。”少女走近山壁辨认道，“九国江山付一梦，换得凤兮归天下……”
　　男子走上前来，听见少女的声音随之看去，皱眉道：“他来过了。”
　　“谁？”
　　男子的眼中带着复杂的神色，在少女一再追问下，无奈地说道：“皇甫华。”
　　少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声色欢喜地一把抓住男子的手，叫道：“容王，你是说容王来过这里？”
　　也不待男子回答，少女又转头伸手去摸那刻在山壁上的字迹，目中竟有痴意。
　　“我劝你还是不要对皇甫华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那样的人，根本不会爱人。”
　　“怎么会！”少女提高了声音反驳道，“能写出这样的句子，又怎么不会爱人。你当谁都和你似地，只知道打仗。对了，凤兮，这个凤兮是个什么东西！”
　　男子心中苦笑，看着少女面上突然狠戾嚣张的神色，越发觉得头疼。
　　“凤兮是南国丞相凤玄之女……那，是南国最后的妩媚。”不知想到了什么，男子宽厚的眉眼间染上了一抹柔色。而那少女面上却更显冰冷。
　　“南国，不是早就灭了吗！”
　　“所以啊……那是最后的妩媚……你是没有见过当年在永陵的那一场云凰钧天舞。”察觉到少女的神色，男子忙住了口。顿了顿才又说道：“你不用嫉妒，她已经死了。”
　　听到这一句，少女面上的神色果然好看了不少，却又故意绷着。她斜眼看着男子，问道：“真的死了？”
　　“不然庆光怎会说‘九国江山付一梦，换得凤兮归天下’。只要凤兮能回来，庆光只怕是很愿意拿江山去换的。”
　　“庆光？你是说晅王庆光？”
　　男子点了点头。
　　“等等，这不是容王说的吗？你刚才分明……”
　　“这字是皇甫华才刻上去的。”男子上前查看那刻痕，确定这是在不久之前弄上去的。是用剑吧，那把无双剑，那把她千辛万苦得到，说只有皇甫华才配得上的剑。
　　男子笑了一下，辨不出是嘲是讽，“不过这句话是庆光说的。皇甫华怎么舍得这大好河山。只有庆光那个蠢货才做得出这种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事情。不过皇甫华能刻下这句话，想必也有些后悔吧……毕竟这天下，再没有凤兮了……”
　　少女带着妒意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可怕，“幸好她死了，不然我一定会杀了她。”
　　“你何必——”
　　“用不着你管！你说，你是不是也喜欢那个凤兮，要你用江山换她，你换不换？”
　　男子看着少女，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抿了抿薄唇。
　　“好好好，你们都愿意为了那个凤兮不要江山，不过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不是，我并不会——”
　　“我才不要听你解释。反正你们什么也不会得到，这天下是容王的！”
　　男子的胸口微微起伏，他握紧拳头，沉声道：“你心里果然只有皇甫华。”
　　“从你认识我那天起不就知道了吗？”
　　“好，好，好……”男子连说三个好字，而后长声大笑起来。他的声音浑厚，还夹杂着劲力，听得人耳膜生疼。可偏偏在这笑声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温和柔媚但又异常清晰的女子声音。
　　“这天下必然是容王的。”
　　男子猛然收声转头望去，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凤兮！”男子脱口而出。
　　只见蕴初亭畔，淮水岸边，伊人独立，风姿飘渺，几脱凡尘。
　　不过下一刻男子就又说道：“不，你不是凤兮。”
　　少女拉了拉男子的袖子，问道：“她是谁？”
　　男子望着蕴初亭里的那人，叹道：“沈碧棠。”
　　少女道：“她就是圣手毒医沈碧棠？”
　　沈碧棠对着少女妩媚一笑，然后眼波一转看向那男子，“我当然不是凤兮，凤兮已经死了，而我还活得好好的。只是你们这些人，为何总把我认作她？”沈碧棠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和她就这么像？”
　　男子摇了摇头，说道：“为何会把你认作凤兮，其实你心里最清楚。沈碧棠，就算凤兮死了，皇甫华也不会喜欢你。甚至，我认为皇甫华也并不喜欢凤兮。他是个无情的人。”
　　“你未曾见过他的深情，便能说他是无情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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