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白菜11

38、被人揭短

　　理发店生意兴隆，王娜又招收了几名学徒，培训一下帮自己打个下手。慢慢地就把简单的头发交给她们锻炼。她一边忙自己的手头活一边瞅着学徒的进展，看到太离谱的地方就假装差使正在理头的徒弟去干别的，她接着修剪。总之，她要让每个走出店门的顾客满意，力保下次还能挣到她们的钱。

　　为了减少成本，新招来的两名学徒都是女孩，工资可以少给一点。她和张辰在附近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两个小姑娘睡在店里的沙发上。有了两三年的开店经验，她摸索出了一套驾驭员工的办法。得知两个学徒打算长干下去后，她就把她们叫来围坐在一起立规矩。这招她是从别的店里学来的，如果不把丑话说前头，以后就会横生出无数个“武则天”，到时要收拾都插不上嘴，人人都会说老板的不是。

　　“你们睡在店里得勤快一点，早上七点半开门，晚上十点关门，这条一定要做到。如果没有什么急事不许随意离开，有要紧事出去要打招呼。还有店里的卫生要保持清洁，空闲的时候把窗门柜台器具都擦一下，简单地说，店里不能见灰尘和垃圾。只有服务好了顾客，我们才能生存，这不是危言耸听。小杨，你笑什么？”王娜问对面掩着嘴笑的女孩。

　　小杨全名杨莎，被点到名，脸蛋倏的红成苹果，她轻微摇头不语。

　　“小叶，你记牢了吗？”王娜转头问旁边的一位，摸了摸自己盘的高高的发髻，俨然一副老板姿态。

　　“知道了。”小叶的声音低的只有自己能听到。

　　王娜交待完几点主要的注意事项拎包同张辰出去了。留下杨莎和小叶在店里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把自己抬得这么高，搞得这么神气，我们又不是不认识你，真是的，哼！”

　　“杨莎，小心遭偷听！不过你的记性确实好，那时你还只有十六七岁吧，把大人间的事也读懂了，早熟！”小叶嗲声嗲气地说。

　　“瞎说！三年前你十六七，我十八了。她就在我们隔壁组干活。当时她没有对人透露过半句她的遭遇就离厂了，同事看她离厂前脸色发黄，瘦的只剩下骨架了都很惊讶。后来她男友的妈妈到寝室来看她，她已经不在厂里了，她男友妈妈急着想找到儿子，就对我们说她俩的事，想从我们嘴里得到一点她儿子的消息。如果不是这些经历，我根本不会注意到她。我不是那种专探别人家私事的人，好伐？”杨莎撇了一下嘴。

　　“第一眼看见她你就认出来了，你们很熟吧？她怎么不认识你？听你说的好像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大事情一样，关于她的故事能不能完整的跟我讲一遍，你怎么每次都吐半句，我们是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放心好了，我知道了也不会出卖你的。”

　　“我又没当过新闻人物，她不认识我是正常的。就算当时见过面，隔了三年谁也记不住那丝印象了。现在在她的掌心里生活，我不敢多嘴，万一传出去，我想开理发店的梦就要破灭了。你乖一点，别问不该问的。”杨莎用梳子拍拍她的头。

　　“她是不是已生过孩子啦？身边那个形影不离的男友是不是被她蒙骗了？”小叶张大嘴巴，夸张的瞪着眼睛。

　　王娜和张辰提着葡萄走进店里，吓得小叶直冒冷汗，舌头都咬出了血。

　　张辰洗好葡萄端到王娜面前。

　　“你们吃不吃葡萄？”王娜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口齿不清地问两个学徒。

　　杨莎摇摇头，小叶跟着咕噜了一声：“不吃。”正好有人进来理发，她们两个就抢着逃离尴尬地。

　　“这回葡萄买的比上次的要好，哦？”王娜欢笑着问张辰。

　　“这次是10 块一斤的，上回才6块一斤。”张辰认真的回答。

　　“一分价一分货，我宁愿买贵的。以后都买贵的吧，还是少而精划算。”王娜翘着兰花指，涂了玫瑰红指甲油的手指在反复拨弄快要掉落的葡萄皮。

　　“我也这样认为。”

　　“你去买午饭吧，顺便带一瓶啤酒和花生米回来，喝点酒解解闷。”王娜翻开手机查看信息。

　　“好的，你如果不舒服，下午我陪你出去玩。”

　　“下午再说。”

　　四个人一起吃饭，王娜给张辰倒了一杯，余下的自己连瓶喝，酒劲上来，夹花生米时把整盒带翻，撒了一地。她眼神迷糊地示意杨莎把地上的捡起来。杨莎正要拿扫把扫，听到王娜说要捡起来，她怔在那里，小叶已蹲下去捡。

　　“饭要吃，叫你干点活就不高兴啦？”满嘴酒气的王娜用筷子指着杨莎的脸说。

　　杨莎嘟哝着嘴，慢慢弯下腰去。

　　张辰一口气把花生米捡完，趁王娜还糊里糊涂就把盒子里的花生米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随后扶王娜回家去睡。

　　“这女人怎么变的这么刁钻啦？在服装厂里看她还挺开朗大方的。有点钱就得瑟成这个样子。地上捡起来的东西问问她自己要不要吃。真是的，想叫我们吃，把我们当猪啊，什么都能吃！小叶，我真的没想到做学徒是过这种生活？”

　　“她喝醉了。看她样子好像心情不好，有什么疙瘩留在心里没化开。一般只有有心事的人才那样海喝。我以前在酒店里干时就看到过像她这样借酒消愁的女人，醉态一模一样。”

　　“表面看上去好好的，发起疯来这副德性。我们如果想在这里学到本事，一定要把自己当人看，否则，技术没学到还被人当佣人耍，这种阴影会伴随一生的。”

　　“她男朋友真好！”小叶露出羡慕的神情，“是不是张辰给她使唤惯了，她就把我们也当作好欺负的人了？”她眯眼缩脖笑着。

　　“这张辰真是窝囊，把人家玩废了的拿来当宝贝捧着。”

　　“你把整件事说一下吧？你每次只说半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反正就是——”

　　张辰走进来，杨莎吞回欲说的话。

　　“对不起，刚才她喝醉了，过分之处你们包容些。她人本来挺好的，最近这段时间不知为什么总说心情郁闷，我们正在商量结婚的事儿又被推迟了。”

　　“没事的，下次我们和你们分开来吃就好了。”小叶低头抠手指。

　　“这样你们可以接受吗？会不会埋怨？”

　　“不会的，分开吃对大家只有好处，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杨莎摇晃着二郎腿。

　　“那好吧。饭点到了，你们自己从盒子里拿钱去买。”张辰脸色阴沉。

　　第二天，杨莎一大早就跑出去买早点。自由买饭，她就把平时想吃没吃过的都买了。还躺在沙发上揉眼睛的小叶看见摊满桌子的早点，不禁大呼小叫：“哇噻，你买了多少钱？”

　　“50块。”

　　“哦？天哪！给老板娘看见了非扒你皮不可。”小叶胆小，就怕到时连累到她，瘦小的身子缩到沙发的一角。

　　“管她呢？以前都是她带给我们吃的，你有饱过一顿吗？我每餐都半饱。你吃不吃？呆会儿没有了别怪我。”

　　“我就吃一根油条吧。”

　　“随你！”杨莎左喝豆浆右咬煎饼，桌上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包子了。她拍拍胸膛喘着粗气说：“满到咽喉了，一口水都塞不进去了。”

　　小叶的视线穿过鼻子落到她身上，抿住嘴露出一撮小酒窝。

　　王娜昨天喝醉了，今天清醒过来很后悔，提前来店里。跨进一脚就惊呆了，桌上地上掉满白色小塑料袋和豆浆杯子。昨天才刚跟她们说过要保持店内的清洁，隔天就忘了，把自己这么不放在眼里。脑袋里闪出昨天自己打翻花生的画面，不好意思发火，就严肃地说：“快点整理干净做生意了。”

　　杨莎撑得动不了了。被当场抓到这么混乱的场面，汗毛直竖，“这么早来干嘛？还怕多吃了你的钱？”她一边想着一边慢腾腾地收拾桌子。

　　“怎么搞的像个孕妇一样，能不能快点？”王娜最终没忍住，不满地吼出来。

　　“不是已经在捡了吗？”把姑娘家的比喻成孕妇，杨莎很生气，又小声地加了一句：“你才是孕妇呢？”

　　“快点！刚才有人想进来理发，看见里面这么乱就走掉了。生意难做，你们知不知道？”王娜火力全开，不能让她们这样自作主张的随意挥霍，“你们自己去买吃的可以，但必须先跟我说一下。你们这样大肆花钱，我怎么养得起！”

　　“不就吃点早饭吗，谁大肆花钱啦？”杨莎不再装孙辈。

　　“看你吃下的垃圾袋就知道你们吃了多少钱了。如果吃自己的钱，会吃这么多吗？”

　　杨莎听王娜尖酸刻薄地数落个不停，句句都痛到心里，感觉自己像被掌掴了一样难受。她竟然这么赤裸裸地羞辱自己，被小叶传出去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吗？杨莎拉长脸站在那里不动了。王娜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作出要指责的腔势，手机响了，接通后她拎起包就奔出去。

　　过了没多久，张辰来了。他进门看见坐在角落里抹泪的杨莎，不知道什么原因，“怎么啦？”

　　“刚才王娜说她了，说的还挺难听的。”小叶说。

　　“说什么啦？”张辰随意问了一句，转身拿笔去记快用完了的洗发剂染发剂等。

　　“她说杨莎乱花她的钱了。”小叶一本正经地说。

　　“哦！那你们能省就省一点吧。”他走到杨莎身边，“肚量大一点！她嘴上说一下，不会记恨你们的。”

　　“她不会记恨？你没看到她当时脸上的表情，巴不得一口吞了我们。你还好说话，看到她那张脸我一句话都不想说。这么可恶！她不记仇我还要记仇呢。她以为自己有多高贵，还不就是一个风骚女，当年跟男人闹出过孩子，现在都已是黄脸婆了还摆臭脸，我才不稀罕她呢。”杨莎一怒之下就把肚子里的话倒出来，看见停在那里不动净听她讲话的张辰，才意识到自己惹麻烦了。

　　“你说的是王娜！”张辰一脸震惊地问。

　　“不是的，你听错了……听错了……”小叶想拉开他，他没挪动半点，“这事我之前也听杨莎说过，说的是另外一女孩。不是说你女朋友，不是的！”

　　张辰的脚钉在地上，急切等待着杨莎的话。

　　杨莎犹豫地望着两人，张辰的眼光逐渐犀利，屏住呼息，“告诉我吧，我需要知道她的过去。”

　　杨莎咬着牙，久久不松开。脸色阴晴不定，憋了好久，一口气全豁出来，“好吧，我把知道的告诉你，你趁早重新作选择？”

　　张辰迫切地看着她，脸上写满惆怅。

　　小叶主动跑到门口把风。

　　杨莎用姐姐对弟弟地口吻说：“虽然我们俩年龄差不多大，但你太单纯了。对女人身心的变化毫无知觉。我第一眼看到王娜就认出她了，她跟在服装厂里干活时完全两样。那时爱赶新潮，整天嘻嘻哈哈，现在走路疲累，心事重重。还说我像个孕妇，她自己才真的是妇女呢。她的前男友叫杨金豆，两人当时走的近，舞厅、饭店都能看到她们粘缠在一起的身影。后来只听说她怀孕了，查出来是宫外孕。杨金豆怕担责任跑掉了，她也不做衣服了。如果不进店里当学徒，我都不记得她了。”杨莎缓了一口气，“我本来不想抖漏这些事，但她对我说话太刻毒了。大家都是女人，没必要站到别人的头上说话。你跟她在一起肯定吃亏。你是个男孩子，她像只鸡一样骚得很呢？我看她不舒服不干了，等一下就走人。小叶，你呢？”

　　“你走了，我也只能走了。”

　　杨莎和小叶商量着下一步怎么走。张辰则抱头痛苦沉思。他把王娜的反常行为与杨莎的话联想到一块儿，“说到结婚她就烦躁不安，这点特别明显。同睡一张床，不让我碰她。难道她真的有过那些往事？” 他的心如绞麻花，仿佛跌进一个很大的坑，无力挣扎。想起刚才听到的话，内敛传统的他不禁鸡皮疙瘩四起。他猛击自己的额头，懊恼自己像个傻子一样随意相信别人。苦思许久，他决定给自己一个月的考虑时间，如果一个月后还是没办法接受她的过去，就选择离开。

　　王娜回来已是晚上，一路志得意满的朝理发店蹦来。走到熟悉的店门口她呆住了，早上好端端的开着的店面怎么大门紧闭了？她以为自己走错了，仔细查对门号和左邻右舍确定没走错。“什么情况呀？”她打开门，里面的东西一切照旧摆放。满腹狐疑的她拨打张辰的电话，听到的是已关机。她急得双腿发软，关灯回住处找人。一转身看见张辰站在门口，她吓了一跳，“你去哪里啦？那两个人呢？怎么搞得神秘兮兮的。这店关一天门就要损失千把来块钱，你们跟我开玩笑啊？我今天跟一家厂里的主管谈了一天，才包下他们建厂周年庆的美发业务，你们咋光拆台？！”王娜大声嚷，引来旁人观望。张辰一声不吭，默默地看着王娜。片刻，凝神问：“她们两个走了，能不能说说你与你前男友的事？”

　　王娜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会问这事，难道他知道了？不可能吧，最近又没有过去的同事来过？这里与原来的服装厂相差5公里。当初之所以没离开这座城，也是因为自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离厂远一点没人会认出来。”现在张辰的话已挑明他已掌握了她的过去。她倒吸一口冷气，没像张辰预料的那样惶惑不安。不紧不慢地说：“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就这一句话让张辰明白了，他心里对杨莎的话按下确认键。现在他只能等到自己原先定下的期限再作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