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大的爱与背叛》空桐砂

2、被遗弃马槽

　　玛利亚躺在床上，慈爱地抚摸着正在吃奶的耶稣。
　　他是个与众不同的宝宝。玛利亚有着一头漂亮的棕色卷发，一双法国人特有的蓝色眼睛。而耶稣却有着一头近似阳光的金发，一双黑色的眼睛。他刚出世的时候，没有像一般的小孩那般哇哇大哭，而是用那双带着智慧的眼睛充满笑意地看着众人。
　　玛利亚皱着眉头看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眼皮不停地跳着，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不好了，不好了！”连阿伦大叫着跑进约瑟的家，推开房门。玛利亚赶紧整理好衣服，将耶稣放到床头，看着连阿伦：“怎么了？”连阿伦是和约瑟一起上班的铁匠铺工人，是个传统的法兰西亚男人，有些带着黑色的脸此刻正涨的通红。
　　“你丈夫，约瑟，他，他，”连阿伦气喘吁吁，弯着腰吐字不清。
　　“别着急，来，你先喝口水再说。”玛利亚从床上起来，给连阿伦倒了杯茶。连阿伦端着茶杯咕嘟咕嘟几下将一大杯茶水全部喝了下去，喘了口气，“大事不好了，嫂子。约瑟他，出事了。”
　　“出事了？”玛利亚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早上打铁的时候发现常用的铁矿石不多了，约瑟便说道后面的矿山去取些原石来。”连阿伦的脸色还是恢复正常，慢慢地说道，“后面的矿山他去过很多次，就像家里一样熟悉。我们也没在意，就让他去了。”
　　“然后呢？”
　　“可是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没见约瑟回来。他本不是一个会偷懒的人。大家想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于是让我去看看。我正走在路上，突然看见旁边的草丛里有个黑漆漆的东西。走过去一看，哎呀坏了，那不是约瑟的背篓么？低头一望，约瑟摔倒在山涧里，浑身都是血，一动不动。”连爱伦顿了顿，又到了点水喝下去，接着说道。
　　“我看了下，他应该是从前面很陡的山峭摔下来的，树枝有明显折断的痕迹，也不知他怎么会从那儿摔下来。我赶紧爬下去，约瑟还剩一口气儿，我打算把他背上来，试了几次，都给摔了下去。只得跑回来找人帮忙，他们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吧。”连阿伦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
　　玛利亚两三步跑到门，一群人正抬着块木板，约瑟躺在上面。玛利亚一看浑身是血，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的约瑟，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连阿伦赶紧将她扶到里面的床上躺下。众人将木板放好，屋子里弥漫着悲伤的气息。没多久，约瑟的父母从镇上的另一头赶过来，一看到约瑟哇的一声就哭出声来。大家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纷纷离开了。

　　当玛利亚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有女人的声音在哭泣着。她睁开眼，看到约瑟的母亲蒙莉安和年幼的小妹妹乔伊正趴在木板边，握着约瑟的一只手，伤心地哭着。约瑟的老父亲普桑站在一旁，摸着眼泪。
　　“爹，娘---”玛利亚从床上坐起来。
　　约瑟的母亲听到玛利亚的声音，突然恶狠狠地朝着床边冲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到玛利亚脸上：“都是你这个灾星，不守妇道才结婚半年便生下一子给我儿带了顶大绿帽子；现如今又害死了我儿，你还我儿命来，你还我儿命来！”
　　蒙莉安不停地摇着玛利亚的肩膀，玛利亚刚恢复血色的脸又变得苍白，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蒙莉安见玛利亚不说话更加生气，提着她的头发将玛利亚从床上拉下来，翻身坐在她身上，左右不停地扇着玛利亚耳光：“你这个不守妇道人尽可夫的□□，扫把星，杀人的刽子手！你还我儿命来，把我的好约瑟还给我！贱货！”
　　乔伊握着哥哥冰冷的手，眼泪刷刷地往下掉，抬头用仇恨的目光看着玛利亚。
　　“住手！”普桑低沉的声音在房里响起来，蒙莉安身子一愣，不再摇晃玛利亚，转头看着普桑：“孩子他爹，我儿死的冤枉啊，才二十二岁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当初让他别娶这个不吉利的女人，他不听，现在可好，将自己的命都赔了进去。”
　　主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既然活着是这么一件痛苦的事，干脆就这样让我死掉吧！玛利亚闭着眼睛，既不出声，更不反抗。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被打得肿起来，嘴角上带着血迹，双眼无声地盯着屋顶像是死了般。
　　“啊唔。”小耶稣被杂闹的声音吵醒，动了动小手。转头看见蒙莉安后，冲她露出个开心的笑脸。蒙莉安一愣，随即一阵火气从心头窜出，恨恨地盯着小耶稣：“都是你害得，你害得你母亲名誉禁毁，你害得我儿子带大绿帽子，现在我儿为了养活你娘俩送了命，你居然还在这幸灾乐祸的笑，魔鬼，你是撒旦派来魔鬼。我要把你送绞架，我要把你拿去烧死！！”说着便将手伸向小耶稣。
　　一听到小耶稣的声音，玛利亚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不行，她死可以，但她的儿子不能死。玛利亚从蒙莉安身下挣脱，爬到床边将小耶稣紧紧抱在怀里。
　　“把他交给我。”蒙莉安伸手，阴翳地看着玛利亚。
　　玛利亚摇摇头，乞求地看着蒙莉安：“他还是个孩子，他只是个孩子啊！”
　　“他是撒旦的儿子，是吃人的魔鬼。”蒙莉安走过去按住玛利亚的肩膀，和她抢了起来。玛利亚身体本来就弱，加上刚生产没多久又受了打击，哪是蒙莉安的对手。蒙莉安扳开玛利亚的手，将小耶稣抢过来举起头顶，准备往地上摔。
　　“不要啊，不要！”玛利亚抱住蒙莉安的大腿，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蒙莉安，“他才两个月大，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求求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蒙莉安见哭得绝望的玛利亚，都是做母亲的人，心里一软，板过脸看着乔伊：“乔伊，去让教堂的人准备木架，烧死这个恶魔的儿子。”说完用脚踢开玛利亚往外走去。
　　“爹，爹，救救我的儿子，救救您的孙子啊！”玛利亚见蒙莉安不为所动，又爬到普桑面前，不停地磕头，“我求求您，行行好，把我怎么样都可以，要烧要杀随便你们。但是求您放过我的儿子，放过小内利吧！”她洁白的额头很快红了，灰白色的地面沾上一丝血迹。
　　普桑看了玛利亚一眼，叹口气，没说话，往外走去。玛利亚见他要走，上前抱住普桑的腿：“爹，爹，我求您，放了我儿子，放了他。我给您做牛做马都行。爹，爹----”
　　普桑皱着眉头，再次叹口气，将腿抽出来，大步走出去。
　　玛利亚浑身像是被人抽去所有的力气，像条死狗一般，躺在地上，毫无生气。
　　普桑追上前往教堂的蒙莉安，一把将小耶稣夺了过来。
　　“你要干嘛？”蒙莉安看着普桑。普桑没说话左右看看，目光落在前面的一个马厩上，快步走过去，将小耶稣扔在马槽里。
　　“你这是干嘛，我要把这个孽畜拿到教堂去烧死，祭奠我儿的亡魂。”
　　普桑转头狠狠地瞪了眼蒙莉安：“为乔伊积点德行不行！”
　　普桑带着蒙莉安走了，小耶稣被遗弃在马槽边，一道闪电后，一身闷响，雨点大滴大滴地落下来。小耶稣安静地躺在马槽里，目光安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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