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潮》皇今

1、上篇

　　倔强的说不痛。

　　心的历程，情感，何处寻觅。

　　一

　　夕阳的余辉从窗口照进来，正好落在叶京操作的机器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马上就到下班的时间，机器嗡嗡的声音在逐渐减少。叶京摘下白色的口罩，挂在旁边的检验台上，一脸兴奋的关掉机器，风风火火的跑到办公楼前。这是一座五层的楼房，办公只用一层，最顶层是老板和高层领导休息的地方，也算是禁地，虽然没写“闲人免进工人止步”，但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还有两层是安装部，就是安装车间，最底一层是仓库，供应安装车间。

　　在安装车间上班的有七八十人，韩小惠是其中之一。在这个打工热的年代里，农村的孩子基本上到了十五六岁就开始外出。韩小惠稍微好一点，今年十八岁，是第一次外出，也是第一次交男朋友。有人说了，十八岁的初恋？这是不是晚了点？不，不晚了，农村的孩子不能跟城里比，十八岁，算是早的了。哦，得说明一下，在农村的学校里是没有恋情的，暗恋除外，至少表面上没有，要不丢人可丢大发了。在农村，正常的女孩子，初中毕业，帮父母干两年农活，有提亲的把婚订了，再等两年，把婚结了，就开始相夫教子，做个贤妻良母，忙忙碌碌，直到终老，一生算是结束了！最可悲的是，很多的人根本没有恋爱过。恋爱是一个过程，不能结婚，一结婚那就是生活。恋爱是一个世界，你可以沉浸在里面，品尝酸甜苦辣，像是漂浮在云端；而生活是乏味的，每天的重复，为了柴米油盐去拼搏，渐渐的麻木，像是行尸走肉，直到生命的结束。

　　现在，农村的风气开始转变，流行了打工，基本上不再有见不到三次面就结婚的事情了。

　　叶京的老家也是农村，穷的除了破房子只能看到树的地方。记忆里的童年几乎都是放羊的画面。但是，他却比较早熟，上小学的时候就知道了喜欢女人。一年喜欢一个，这是从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开始的，上到初三的时候总共喜欢了十个，因为到了初中之后他发现班里漂亮的女同学忽然加多了，所以就要同时喜欢两个，或者三个。他只喜欢班级里面的，因为时时刻刻都能看到。那时候的班级每年都要重新分一次班，奇怪的是每一次分班都要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分道扬镳，更奇怪的是每次分完班之后他都能在班级里面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类型。

　　他也和别的农村少年一样，只能上到初中就结束了学业。那一年他十五岁，秋天，绿油油的麦苗疯狂的长了出来。他背上包袱，踩着乡间的小路，在麦苗的欢送下离开了家乡，开始了他的打工生涯。时间像是流水，不知不觉间流走五年。这是迷惘的五年，他去过好几个地方，奇怪的是却没有再喜欢上一个姑娘。他终于明白，小时候的喜欢只是喜欢，甚至都算不上暗恋，因为那时的心思太纯洁了。

　　韩小惠是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姑娘，二十岁的初恋，让他神魂颠倒。此时此刻，他的恋情才刚刚开始，因为她答应了他请她吃饭。第一次请喜欢的女孩子吃饭，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不兴奋那也是不可能的。叶京站在办公楼前，抬头看了一眼，就要进去，忽然又停下，觉得楼上人太多，实在是不好意思，来回度了几步，掏出手机，打开短信，写道：“小惠，我在楼下等你。”发了出去，心里才踏实了很多。他抬起头，看到车间主任从仓库走了出来。他吓了一跳，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车间主任用手指着他大声道：“到点了吗？谁叫你跑出来？你这是早退你知道吗？”叶京满脸堆笑，点头哈腰道：“知道知道，我这不是有事嘛，晚上不加班了，所以早出来了会。”车间主任矮矮胖胖，戴个小眼睛，却很是威严，道：“现在这么忙晚上怎么能不加班呢？晚上必须来加班。”叶京一瞪眼，差点把“我操”俩字吐出来，不满道：“那什么，我已经跟班长请过假了，都已经批了，怎么能反悔呢？”车间主任不以为然，道：“我批了吗？我同意了吗？班长同意有用吗？”

　　这时，办公楼的正门，一个穿着性感的女郎走了出来。叶京看到了，车间主任没看到，但他发觉了叶京有点不正常的眼神，立刻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那女郎后整个人立刻都变了，眼睛发亮，所有的威严一扫而光，像夹着尾巴的狗一般冲了过去，点头哈腰的打招呼，态度十分的忠诚。

　　这个女郎叫瑶瑶，是老板的秘书，一直和老板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是跟着老板混了十来年，始终都没有名分，反而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冷淡。她是从十八岁的时候开始做老板的秘书，一直到现在二十九岁，都快三十的人了，一直都没有结婚。她跟着老板从一个漂亮清秀的小姑娘变成一个妖娆性感的老姑娘，但很显然，老板早已对她失去了兴趣，可她还是每天把自己打扮的性感时尚，在公司里来来去去。

　　叶京看着走远的车间主任，小声咒骂道：“我靠，什么人，就对着我们牛，见到女的还不是一脸欠揍样。”他转过脸看到王雷从车间里跑了出来，喊道：“雷子，你干什么去？”王雷兴冲冲的道：“我女朋友约我出去玩。”说完哈哈傻笑起来，低声道：“知道嘛，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约我。哎，你在这干嘛呢？”叶京道：“我在等小惠。”王雷道：“行啊小子，终于有进步了，敢光明正大的在这等着了。”叶京笑道：“彼此彼此。”王雷道：“好了，不跟你聊了，我得回宿舍换衣服去了。说完一溜小跑，像是斗志高昂的公鸡。

　　下班铃响了，夕阳的余辉格外美丽，工人门陆陆续续的走出车间，本来空荡荡的厂区眨眼间人来人往。韩小惠走了出来，不高的身材，披散着头发，雪白的脸上荡漾着纯真的秀气。她见到叶京立刻走过来，不满的低声道：“你怎么站在这里等着，这么多人，多难看啊！”

　　这是他们俩第一在众人的眼光里站在一起。叶京的心里本来准备的很充足了，以为能承受的主，结果看到同事们从身边走过流露出的不怀好意的笑意，他的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了。可是，更有比较熟的同事过来打招呼，很随意的调侃他们，不但韩小惠的脸变成了红苹果，连叶京的脸上也开始火辣辣的烫了。俩人再也不敢过多停留，一溜小跑的朝厂门口跑去，身后响起一群女孩子们夸张的笑声。这都是韩小惠车间里的好朋友。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辉，红的像是染上了鲜血，但没有停留多长时间，就彻底的沉没了。街上的不管是人还是物，都是红红绿绿的。路灯也开始亮了，忙碌了一天的人儿终于又等到了可以放松身心的时刻，喧哗的夜市随着暮色的降临而隆重登场。

　　叶京第一次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喜欢的姑娘肩并肩的走在街上，心里的幸福感顿时满满的，都快溢了出来。韩小惠的小脸一直红红的，害羞的不敢抬起头来。他们就这样的走着，走过一个一个的小店，走过一个一个的地摊，终于走到了街的一头那疙瘩遍地饭店的地方。叶京看了看她，鼓足勇气问道：“你想吃什么？”韩小惠低着头，道：“随便。”叶京挠着头，四处看了看，道：“去吃海鲜吧？听说前面那个拐角处新开了一家海鲜馆，应该不错。”韩小惠道：“吃海鲜不好，容易过敏，吃龙虾的时候你看龙虾的眼睛，多可怜啊，你怎么能狠心一口把它吃下去呢？”叶京怔了一下，道：“我吃龙虾的时候没看过它的眼睛啊，不过你心真好，那咱们吃火锅吧？”韩小惠道：“吃火锅脸上会起痘痘，难看死了。”叶京道：“哦，那你说咱们去吃什么？”韩小惠低着头道：“随便。”叶京道：“咱们去吃川菜吧？”韩小惠道：“太辣。”叶京道：“吃湘菜吧？”韩小惠道：”更辣。”叶京道：“那你说咱们去吃什么？”韩小惠道：“随便了。”

　　叶京使劲的挠着头皮，有点晕头转向，脑海里拼命的想着什么菜不辣，可是越是这个节骨眼上越是想不起来，然后满脑子都是肯德基的招牌。他想，肯德基应该不辣，但他没吃过，不敢确定，不过他觉得请女孩子吃肯德基应该是很不错的。遗憾的是，肯德基都把自己门面建在了城市里，这个地方没有，于是他在心里把肯德基诅咒了千百遍。就在这时，他感到身边的人群有点涌动，然后就听到嘶哑的喊叫声。

　　韩小惠难得的抬起了头，道：“哎呀，前面有人打架。”叶京昂着头朝前面看了看，只见很多的人围成了一个圈子。那嘶哑的喊声又响起，咆哮着，很是愤怒，叶京道：“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哎呀，是雷子。”他赶紧跑过去，费劲的扒开人群挤了进去，只见雷子抱住一个人的腰拼命的想把他摔倒，但这个人太壮了，剃着寸头，不高也不胖，给人的感觉就是结实。叶京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到，单打独斗雷子肯定打不过他。这当然不是单打独斗，还有三个比较消瘦却长发飘飘的年轻男子拳打脚踢的往雷子身上招呼。雷子似乎知道自己一个斗不过四个，所以拼了命的抱住那人死不撒手。那人虽然有把子力气，可一时也挣脱不开，急道：“我操，快把他扒开，他妈的。”

　　那三个青年闻言立刻停止拳打脚踢，上前拽头发拉胳膊使劲往外扯。雷子一人的力量终究没有四人大，被硬生生拉开，那男子终于脱身，气的直喘气，上去一脚踹在雷子小腹上，力道奇大，摔出去两米远才倒在地上。那人朝三个青年招手道：“往死里打。”雷子躺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就被三人围住，拳脚齐往身上招呼。

　　这时，旁边一个女子喊道：“别打了，别打了。”但是没人理她，她急的直跺脚，对那男子道：“铁子，叫他们别打了，会出人命的。”那铁子瞪她一眼，道：“去你妈的，敢背着我勾引小白脸，等会再和你算账。”

　　叶京看着惨叫的雷子，怔了半天才想起作为同事加朋友，不能见死不救，赶紧上前喊道：“别打了，别打了。”那三个青年打的正使劲，没人理他，他继续喊着去拉一人，结果那叫铁子的男子上前一巴掌掴在了他的脸上，打的他噔噔噔退了好几步，只感到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同时听到人群中很多人喊好，还有几人鼓起了巴掌。叶京感到半边脸火辣辣的热，而且嘴里有液体流了出来，用手一擦发现是血。这时他扭头看到韩小惠站在了他的身边，急切的问道：“你没事吧。”说完掏出纸巾去擦他嘴角的血迹。叶京哼了一声，胸中升起一股强大的怒火，伸手把她挡开，抬眼看见身边一角有一块石头，上前捡起怒冲冲的就朝一个打的正过瘾的青年头顶砸去。

　　在同一时间，那女子拉着铁子的衣服喊道：“叫他们别打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还不行吗？”铁子回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怒道：“妈的，老子早就发现你和这小子的关系了，今天非打死他不……”话还没说完，响起一声鬼哭般的嚎叫。那个长发青年回过身瞪着叶京，头顶上的鲜血瞬间流的满脸都是，然后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人群中有人喊：“死人了，死人了。”还有人喊：“哎呀，赶紧报警，快报警。”

　　…………

　　杜晓峰在上夜班，叶京拿石头砸人的同时，他正拿着手机在□□上发消息。他发了一个笑脸，把手机放在检验台上，眼睛密切的盯着，等待着回音。等了半天没有回音，他把手机拿在手中，看着□□里写着娟儿的名字，心里说道：“娟，你怎么不回呢？难道没看见？不可能啊，手机都是带在身上的，上面显示也是在线，难道消息的声音小没听到？或者手机放在房间里她在洗澡间里洗衣服？”

　　杜晓峰拿着手机心神不定，根本就没有干活的心思，但是活还是要干的，他上了料，按下启动，机器又嗡嗡的响起来。他做的是加工中心，确实比较闲，上个料可以自己运行好几分钟。这好几分钟的时间他就拿着手机看着娟儿的头像，但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点开她的空间，一遍一遍的看她的日志和说说，虽说大部份都是转载别人的，但是下面一般都会有评论，而且评论的内容一般不是文章内容的好坏而是认识的朋友们的聊天问候，所以只要是朋友的问话她一般都会回复。比如朋友问她现在在哪，过的怎么样，她就会回复说在哪，过的还行啊之类的。他就仔细的看着那些评论，试图能更多的了解她。而且，说说里是有很多原创的，记述着当时的心情，心情不好的时候写出来，朋友看到了纷纷安慰，然后她一一回复，都是发自于内心的。看完评论之后，他又点开相册，仔细的看那几张已经看了好多遍的照片，可惜她的相册里大部分都有密码，要回答问题才能看到，大部份的问题都是“我叫什么名字”,把她的名字输入进去，按下确定却显示错误，试了很多次都是如此，于是他就疑惑了。他觉得，可能她还有一个小名，一般农村的孩子都会有一个乳名，是家里人经常叫的，可是他觉得她身份证上的名字叫晓娟，而这个“娟”字是在农村很普遍的乳名，他就自作聪明的输入“娟儿”“小娟儿”“晓娟儿”“晓娟”“小娟”，可是都打不开，于是他就放弃了。

　　她的相册里，只有一个是不需要密码的，上传了最近的几张照片，还有她的儿子，戴个小眼镜，坐在小板凳上，很是帅气与可爱。

　　她的说说里，也带有很多照片，有一张特别漂亮，那是一个半人高的独脚花坛，里面盛开着鲜艳的小红花，她穿着夏装，半趴在花坛上，伸开双臂，仿佛想把娇艳花儿拥抱在怀中。照片里，她披散着长发，清秀的笑容，漂亮极了。还有一张照片，本来是她□□里的头像，可现在给换了。那张照片里的她更是漂亮，双手伸开交叉放在胸前，也是长发披肩，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却有了一丝丝的幽怨，又仿佛不是，总之他看着照片里的她的时候就已经深深的打动了他的心，虽然现在的她不再是那样漂亮，但至少以前是那样的漂亮。

　　还有一张照片，应该时间不是很长，在老家，是冬天，穿着厚厚的衣服，阴沉沉的天空，身后很远的地方是只有枝条的树，树的边上还有一个很小的超市，整个场景都显示着乡村的萧索。照片里是两个摇摇车，右边坐着儿子，左边坐着女儿，她站在中间，一手扶着一个，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应该很幸福吧。作为一个女人，儿女双全，应该是很幸福的。他能看得出，儿女就是她的心肝，是她的宝贝，是她心目中的一切，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了她。这是不是不可救药？

　　杜晓峰的老家是河南，娟儿是他老乡，是真正意义上的老乡，因为在同一个乡里，连村子离的都不是很远。他第一看到她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觉得她很瘦，瘦的让人怜悯，然后他们第一次说话，都瞬间体会到语气中的亲切感，恍然明白是同乡人。他们都住在宿舍里，离的很近，都快对门了，中间是走廊，一头是个窗户，站在那里用手机可连接到wifi，在以前他常常站在那里，拿着手机上上网，或者看看窗外的人和物。后来她也开始拿着平板电脑站在那里下载电视剧，于是两个人就可以聊上几句，只是她去的很少，通常都是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有时她从边上经过，就笑着打个招呼，当然这里的笑是有点笑他像呆子一样天天站在这里的意思。他不在乎，只是有一刻他忽然发现竟然喜欢上了她的笑。从这开始，他的脑海里开始常常浮现她的影子，见不到她的时候开始控制不住的思念。这感情总是来的措手不及，他还没有准备好，就已经开始了，可悲的是，只是他一个人的开始。

　　正常的来说，像他这个年龄已经不适合恋爱了。他已经二十八岁，快三十的人了，从农村出来的这个年龄段的人都在拼命的赚钱养家糊口，要是还想着搞点婚外恋那就有点欠揍了。婚外恋是有钱人的游戏，穷人是玩不起的。可是，他虽然像村里的同龄人一样也成家了，但现在他的家已经不圆满了。他十六岁的时候就订婚了，在村子里来说是比较早的，也是那一年他也开始出外打工，一年一年的很少回来，那时候电话还很少，穷人一般是打不起，所以他们没有联系过，直到他十九岁的时候忽然对方提出了退婚，理由简单的不像个理由。结果不出意外的退婚了。他们本来就没什么感情，所以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只是他不想呆在家里，就又开始在外面漂泊，好几年也没回来一趟。

　　农村的孩子一般都是二十岁左右结婚，过了二十五再想找对象是很难的。他的父母逼着他二十五之前必须结婚。他没有违背父母的意愿，二十四岁的那年，他和一个见了两次面女子结婚了，可是他们还没有一点感情就直接面对了生活。生活是残酷的，是每天都可以为了柴米油盐而争吵的。两年之后，那个女子离开了这个家，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那时，他们的孩子已经一岁多了。

　　他很疼爱自己的儿子，发誓再也不结婚了，好好的把儿子带大。在儿子快两岁的时候，他把最爱的儿子交给了父母，又开始漂泊的打工生涯。一个人的生活是很无聊的，他早已变得沉默，不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他把自己的生活画了一个圈子，每天上班吃饭睡觉看书，然后站在路边默默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这样的生活一直到喜欢上了她，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明白，自己还没有真真正正的去爱过。也就是说，他还没有恋爱过，虽然儿子都已经三岁多了。他开始想，一个男人，来到这个世上，连一场恋爱都没谈过，那是不是一个很大的遗憾？

　　有一次她站在走廊的窗口捧着平板电脑上网，他走了过去，听到□□的声音，他说：“你□□多少？来，我把你加上。”她愣了一下，然后说：“6237……”他拿着手机，很认真的输入，搜出来的名字是“倔强的说不痛”,他怔了一下，因为有好几次他都在□□上附近的人里看到过这个名字，当时脑海里想着“原来这个就是她。他点开她的空间，上面的背景里是几张孩子的照片，他想“原来她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他的心痛了一下，有孩子就肯定有丈夫了。他的心里感到无比的落寞与难受，但随即又想：“她的网名叫‘倔强的说不痛’，而她又一个人来到这里，在工装车间里和一群臭男人一起工作，这是不是说明她的感情有了破裂？或者已经像自己一样离婚了？”想到这里，他在心里嘲笑自己，“这可能吗？”但不管是真是假，至少在心里也有了一丝的安慰，不至于让自己更加伤心。

　　加入她□□的那天晚上，他主动发消息和她聊天，随便的聊了几句，她很客气，他心里很高兴。第二天，他开始上夜班，她下班，他上班，他发消息说“你下班，我上班”，后面加了一个难过的表情，上班之后他就等着她的回复，□□上显示着她一直在线，可她一直都没有回复。第三天的晚上，他边干活边拿着手机给她发消息”你在干什么呢？”他拿着手机怔怔的看着，等待着她的回复，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风平浪静。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又发了一个表情过去，过了一会儿，她发过来一个睡觉的表情，他回复说：“你睡了吗？怎么睡这么早？”他又怔怔的等着她的回复，可是这句话如石沉大海，无影无踪了。这个时间，才八点多，厂里的公寓，每个房间都住着好几个人，不过了十点，一般是不会睡觉的。他知道了，她是不想理他。那一夜，他的心里很难过，想着自己的人生，在感情道路上总是失败的那么彻底。

　　在以前，他也曾经喜欢过，常年在外漂泊，没遇到过自己喜欢的女子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都不在一个世界里，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他始终都是一个人，风风雨雨，哭也好，笑也好，只有自己心里知道，所以他越来越沉默。他从十六岁就开始出外打工，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都是在工厂里，日日夜夜的忙碌着。他早已厌烦了这样的生活，他感觉每一个工厂都是一个牢狱，控制着你的自由，剥削着你的青春，但你每个月得到的却总是那么一点点，也只能勉强的正常生活罢了，但你每天都要工作十来个小时。他体会到，所有的老板对待工人都是一样的，老板们最希望的就是工人拿最少的工资，干最多的活，每天都要像牛一样的努力，但又要像狗一样的听话。所以，工人在老板的眼里从来都不是人，而是牛，狗，干活的机器。悲哀的是，我们为了养家，为了糊口，只能当牛做马，只能学着狗的模样去摇头摆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