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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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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夜执从一片黑暗之中挣扎而出,疲惫无力的睁开眼帘,只见眼前是陌生的地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是落入谁手。
“你醒了?”一名身着一袭白衣的男子缓缓踱步而来,温柔似水的眸子微弯着,随后他伸手轻轻抚上夜执的额,夜执只觉得指尖传来舒适的冰凉。
“所幸烧已经退下了,不然还不知要如何是好。”这名白衣男子语速始终是这般缓慢,但却又听不出任何漫不经心的慵懒之感,反给人一种恬静美好。
夜执并不识得眼前这名白衣男子,一片空白之后,才隐隐记起,这名男子是在他昏迷之前,所遇见的那人。
“先生,先生!”夜执本想开口询问什么,却是被这叫唤声给打断了。只见是一名孩童小跑而进,显得十分紧张的模样。白衣男子却是笑着说道,“晨玉,莫急,慢慢说来。”
“哪里来得及慢慢说?先生快与我一同走!那村头的陈氏又是犯病了。”孩童对于白衣男子这般慢悠的性子显然是有些焦躁,急忙就是拉着白衣男子,风风火火的又要往外头跑去。
“好好好。”白衣男子有几分无奈的轻和一笑,随后微微侧过脸来见到夜执正在望着他,他便是眉目微弯,煞是好看,“你先静静的休养,待会我便是回来。”
夜执没有回应,亦没有收回视线,只是那般静静的看着那白衣男子与孩童一同离去。
从对话中他已然了解了,这名白衣男子兴许是这里的大夫,且,可能只有他一人照看这全村人的大小毛病。不然也不会到此处来焦急的要他去。但也有可能是他医术高超。
自己为何会与这名白衣男子相遇,已然是记不清了。只是隐隐记得那一句,【你愿和我走么?】
白衣男子为何会问出这么一句话,夜执也不想深究了。疲惫之感又是侵袭而上,夜执迷迷糊糊又是睡了过去,待到再次醒来之时,睁眼又是见到那名白衣男子。
他此时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长睫微卷的低敛,只是神色仍旧柔和,动作轻缓而又细致。他似乎发现了夜执醒转,视线微微一转,与夜执四目相对。他轻轻一笑,询问道,“可否饿了?粗茶淡饭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你……”夜执眉间一蹙,望着白衣男子,还未说出话来,便听到白衣男子缓缓回道,“李素卿,我名为李素卿。”
夜执并不是什么文人雅士,虽识字,但并不会什么风花雪月之诗词,可他却莫名的觉得,这是个好名字。
“嗯。”夜执应了一声,听上去有些气若游丝。李素卿知他高烧刚退,全身必然是无力的,将手头上的活做完之后,便是转身去将那米粥端了过来。
夜执见他手中拿着纱布药草才知晓,原来这人竟是在替他包扎。而他竟是一丝感觉都未有。不难看出,这人的手法已然十分娴熟。
“你伤得有些重,昏迷了几日都未进食,先吃下这米粥缓下肠胃。”李素卿伸出手将夜执扶起,随后拿着柔软的东西垫在夜执身后,让夜执不至于触到身后的伤。
夜执此时全身无力,也懒得去反抗,便是让李素卿随意的将他扶起。
就这样,夜执一直在这个小小的,算不上医馆的地方养伤。他从未见过李素卿因为什么事而恼怒过,始终是那样温柔似水的轻笑着,一双眸子清澈宛若看透尘世。
且,性子的确是慢悠得让人有些不禁为他焦急。或许正因为他如此的性子,才会有那唤为晨玉的孩童总是那般焦急的拉着他去出诊。
平淡无奇的生活,没有任何的波澜,但却又恬静美好。
李素卿又是出诊回来,见到夜执已然起来,正在庭院里不知看着什么,便是走上前,唇角勾起的是浅浅的笑意,“好些了么?出来多走动也是好的,只是不要动作不要太过。”
说话之时,总是习惯的大夫口吻,三句不离自己本行。夜执也是习惯了,微微颔首,应了一声。虽然他不善于言笑,但是李素卿却并未因此在意,似乎李素卿总会明白他的一言一行想要表达的是何意。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见了这小村的风气之后,夜执便也是明白了,李素卿的性子为何会那般慢悠。只是,他慢悠得有些过了。
夜执在七绝门之时,极少的与人接触。唯一接触得最多的时候,便是取人性命的时候。无论要杀之人是否好坏,只要是在门主所给的名单之内,对于他夜执来说,就是该杀之人。
所以,与李素卿接触来,他便是显得生涩,更不知应该怎么去回应李素卿。因此,便总是以简短的应答来表示自己已经听到或者知晓。这样让外人看来,就觉得他不苟言笑,总是与人生疏。不过,他的确是刻意的在疏离。
只是,李素卿始终并未介意,兴许是因为他这样的性子,所以比别人的反应要来的迟钝。又或许可说,若哪日他别人拐走,怕是还不知晓发生何事了。
因为这小村并不富裕,对于李素卿出诊的费用,也并未有几家能够给得起。但是若是不给一些东西,这位村里唯一的大夫,却又没有生活来源。因此,总会有人往李素卿的屋里送些粮食蔬菜之类的。
然,李素卿亦是从来不会收取什么钱,更让村民们觉得过意不去,所以三天两头的有什么东西,都是不忘村中的这名李大夫。
“夜儿,不介意我这般唤你罢?”李素卿一双眸子宛若湖水一般清澈水灵,神色是那般温和,即便是想要拒绝,却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夜执只好被当作默认了。
“我明日需上山采写药材,你的伤还需写药草敷上才能好得快些,我让晨玉过来照顾你,不妨事罢?”李素卿缓缓将手中的青菜切碎了,边与一旁的夜执说道。
“不必了。这伤如今也死不了人。”夜执语气淡然无味,听不出什么情绪,且他连同情绪也并未表现在面容上。听他这么一说,李素卿也并未有何恼怒的迹象,只是仍旧轻柔的说道,“有许些药草没了,应该上山采的。”
听见李素卿如此说,夜执便是不再多言了。
他从未受过什么人如此精心的照顾,自然也不懂应该如何会应对这样的情况。更何况,七绝门从来不讲任何的情义,他夜执自小,也不懂这种东西为何物。
李素卿如画的眉眼微弯,轻笑了一声,随后专心的切菜起来。因为他始终是自己一人住在此处,年龄也算是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却未娶妻生子。
按照风俗来道,如李素卿这般俊逸如谪仙,心地善良之人,必定是有许多人来说媒的。可他仍旧是没有妻儿。
夜执倚在门旁,双手环抱在胸前,就这样静静的望着李素卿。李素卿也并未因此而感到任何的窘迫,耳边不绝的是李素卿切菜的声音。
只见李素卿鬓角的一缕青丝忽然飘落而下,衬着那隽秀的面容,让夜执不禁伸手去替他挽到耳后。然,李素卿亦是抬起手来,想将这一缕青丝挽去,却是不经意指尖触到夜执的手心。
微微一怔之后,他也并未太过的尴尬讶异,仍旧是温和的微弯那狭长的眉目,宛若世间景致在他如此浅笑之后,均是失了颜色。
夜执也是对自己的这个举止感到怔然,回过神来之后,便是故作不在意的将手收回。
他只觉得,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跳跃,想要突破什么一般,让他有些烦躁。
李素卿并未注意到夜执的烦躁,正如夜执所言,他倒真是一个迟钝的人。这种慢悠的性子,怕是一辈子都改不过来。
所幸这里的村民都是那般质朴善良,不然还不知晓他如何能一直活到现在。至少对于夜执来说,这样的性子,若是在七绝门,绝对是活不下去的。
虽是如此想,但夜执却莫名的觉得,或许这般的性子,才能让这人如此温和,宛若春风一般。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多接近他一些。
对于自己这种想法,夜执觉得有些骇然,幸得那李素卿根本不会察觉自己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