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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白一/葛一]有生之年 ...

  •   也许我爱的已不是你。
      而我对你付出的热情,
      就像一座神庙,即使荒芜,
      仍然是祭坛。
      一座雕像,即使坍塌,
      仍然是神。
      ——莱蒙托夫

      0.
      我曾经以为,那是一切的结束。
      哪知道,那只是一个开始。

      1.
      朽木白哉和黑崎一护分手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吃了一惊。
      他们都以为,白哉和一护会是那种天长地久的情侣。不要婚姻束缚,也不必时时地呆在一起,可是却会永远相爱的那种。
      有人说他们是“天作之合”,也有人说他们“情比金坚,感动上天”。
      当初两家的家人都闹得厉害,他们不都一样挺过来了么?怎么这样的平和时代,却说分手就分手了呢?

      白哉说,我们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思考怎样与对方相处。
      一护说,就是倦了,想分开。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什么都没有发生。
      都说时间可以见证一切,于是一护想,时间所见证的,只是他们不够相爱。
      白哉的确是最好的情人。他很温柔,很体贴,从不会做让一护为难的事——任何事。他从来不会怀疑一护——也许他真的心有不快;也从来不曾对一护动怒——甚至包括分手时,他转身时摔碎的那瓶香槟。
      可是一护并不想要这样的人,陪他走过一生。
      他想要更多的激情,并非细水长流,平平淡淡。
      和白哉在一起六年多,仔细回想,除了和家人的冷战,就再也没剩下什么了。有的时候想,再过了六年,他与白哉也不会再多发生些什么。
      这样想着,就倦了。

      分手的时候,白哉站在他的对面,表情严肃。
      他说,一护,你是不是真的想好了。如果是真的想好了,那就不要后悔。
      一护当时回答得很含混,那模糊的语气,也听不出来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2.

      与白哉分手后,他认识了葛力姆乔。

      相遇的时候,他心情不佳在酒吧喝闷酒,正好遇上了葛力姆乔带着的弟兄们踢馆。架一打起来,顾客们都跑了,就剩下一护一个不想动弹。最后打架打得正高兴得葛力姆乔,发现了醉得晕晕乎乎的一护。
      “你是乌尔奇奥拉一伙的?”葛力姆乔问。
      “不是。”一护答道。
      “那你别坐这里,快滚!”
      “你管我!”一护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你谁啊你!”
      这样的后果就是好好的帮派之争,却变成了葛力姆乔和一护两个人的决斗。
      这样的相遇,的确比与白哉那时见面的平淡无奇,强了太多。
      那年他遇到白哉的时候,白哉还在大学当教授,一护与他有些工作上的往来,便这样认识了。
      记忆最深的一幕,也不过是当年在大学的走廊上,阳光照得眼睛生疼,白哉逆光靠在墙边,一个人出神。
      强光之下,一护看不清白哉的表情,只觉得一切那么静,静得让人心里发疼。
      后来一护想,也许自己永远都无法明白白哉,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忧伤,为什么难过。

      过了些日子,一护听说白哉去了美国发展事业。
      他们的距离,突然就这样被隔得远远。
      一护那时候并无暇悲伤,那时候他正和葛力姆乔打得火热。

      3.
      你听说过这样的爱情故事么?
      两个人打得鼻青脸肿才相识,再次见面却又是在医院,纱布包裹的两人,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赔我的医药费。”同时开口,一样的话。

      一护想,他和葛力姆乔一定是太像了,只要是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
      就是打架,也比跟别人打架有劲多了。
      葛力姆乔已经堕落,一护即将堕落,谁也不会比谁好到哪里去。
      从一开始,那也并不一定就是爱情。
      比如说一护想利用葛力姆乔的人脉,葛力姆乔也发现一护住的房子比他那破屋实在好了太多。同居生活就这样开始,至于性,那不过是一种变相的交易。

      葛力姆乔总喜欢在阳光明媚的时候点一根烟,沐浴在充足的阳光里吞吐烟圈。他的打扮很废,模样也很凶。
      可一护总觉得,葛力姆乔这个人,其实挺好。
      白哉就很不一样。
      他同样喜欢阳光明媚的时候,不过手中总是端一杯红酒,缓缓地悠悠地摇。虽然他总是显得很强大,但那种时候他总显得很软弱。

      4.

      只有在跟葛力姆乔在一起的时候,一护总会莫名的开始想念白哉。
      他刚去美国的时候倒是没什么不良反应,日子照常过,与之前也没什么不同。
      每个月还是要养房养车,还是要上班忙碌,宛若行尸走肉。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当年与白哉花在高级餐厅的时间,全变作了跟着葛力姆乔混酒吧。
      一护想,后者才是他二十出头这种年轻人该过的日子。白哉比他大了十几岁,是金领阶层的有为人士,怎么看都不适合他。

      分手才是最正确的。
      趁着他还能不依赖白哉生活,趁着白哉还能对他放手。
      他们的确应该好好思考一下,怎样与对方好好交往。

      葛力姆乔凑来与他亲吻,满嘴的酒气——便宜啤酒的味道。
      一护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喜欢。
      他只是高兴与葛力姆乔呆在一起。
      纯粹至此。
      周围有人起哄,说老大和一护哥真是戏剧化阿,不打不相识阿。
      这样类似的话,以前也听人说过。
      露琪亚托着下巴,恋次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她对恋次说,我们也该学学大哥一护。
      恋次笑,是啊是啊,他们两个就算天塌了也会呆在一起的。

      原来他们以为的永远,如此脆弱。

      5.

      人总是会变的。
      激情过去,平静来临,终究也容易感伤。

      大概过了半年多,一护发现自己和葛力姆乔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容易想起另一个人。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地面,面容模糊在纱帘之后。白色的纱帘随风飘啊飘啊,那画面也跟着灵动且又柔软起来。
      背景的音乐里,有人在唱。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当冲动慢慢的平息,年少渐渐模糊在岁月里,他却开始怀念起与白哉的一切。
      那平淡无奇的相遇,那无波无澜的生活,他怎么能轻易地否认,这么多年华里写满的眷眷?

      记忆里,总有一个人在停留。
      时而是在学校的走廊里发愣,时而是在公司的办公室里沉思。
      时而又在与他细碎亲吻,与他亲密拥抱。
      他漆黑如墨的眼眸,不见平展的眉间,白玉一般的皮肤,举手投足的优雅。
      一切就从第一见面时开始,白哉向他伸出手来,温文的自我介绍,“黑崎先生,我叫朽木白哉。”
      命中注定也好,狭路相逢也罢。爱上了,终究是爱上了。
      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打算在他心底长住,永远也不会走。
      一辈子。

      晃晃悠悠,弯弯延延,绵绵软软。
      一辈子。

      6.

      葛力姆乔与一护的生活,总是格外地独立。
      一间房,双人床,两把钥匙。
      偶尔的见面都是在晚上,一护准备睡了,他才摇摇晃晃地回来——要么是醉酒,要么是带着伤,总之是没有啥平安的时候。
      一护那段时间总在想,其实自己应该对葛力姆乔好一点。
      明明是他在利用那个人,利用他让自己明白,他是多么地爱朽木白哉。

      大洋的彼岸。
      那人是不是早已了断了思念?
      从分手那刻他早该明白,从那一刻起,他就抛弃了所有的从前。再也回不去了的,从前。

      时光倒退,白哉站在他的对面质问,如果想好了就不要后悔。
      也许从那个时候,也就后悔了。
      他怎么能不爱朽木白哉。他怎么会不爱朽木白哉。
      他怎么可以厌倦?

      葛力姆乔的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一护这才还过神来。
      “怎么了?”
      “什么时候……去旅行吧!”他笑着,“开着我兄弟们凑钱买的车,咱们去旅行吧!”
      “就你们买的那烂车!”一护讥笑,就那车,一踩油门前面冒黑烟后面冒白烟,他可不想赌上自己的性命。
      葛力姆乔呆了一呆,目光有一点复杂,他突然问了句特别奇怪的话。
      他问,“一护,你爱不爱我?”
      一护暴笑,“你开玩笑!”
      葛力姆乔却没有跟着笑,他只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7.
      过了一个月,葛力姆乔搬出去了。
      他跟着同伴们去做他所谓“在路上”的旅行,开着他们那辆破车,听说打算从空座开去北海道。颓废的少年们要去找他们青春的意义。
      临别的时候,一护把葛力姆乔送出了门,那衰人对着一护,却是一副欲言又止。
      盯着他的背影,那头天蓝的发,一摇一摇,似乎真的都化作了蓝天。
      一护知道,自己也许伤害了葛力姆乔。
      可他更不想欺骗。

      他从没有爱过他,以后也不会爱他。
      只要他心里住着的朽木白哉不会走,他就不可能再爱上别人。

      葛力姆乔走了之后,一护去了他们相遇的那间小酒馆。
      从上次他们拆了台,那里就重新装修过了,原本的蓝变成了橙色,温暖且安心。
      一护点了杯Vodka,可是越喝心却越凉。
      走出酒馆的时候,他终于鼓起了勇气做一件事。
      他打了一个电话,通向大洋的那一端,号码还是当初露琪亚给的,她说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打个电话吧,大哥肯定立马就回来。
      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
      一护站在车水马龙的街上,听见那边“喂”了几声就没了动静。
      他在这边,白哉在那边,只是静静听着对方的呼吸。
      一切就好像回到了从前。
      华灯初上时,他们手拉手漫步街头。白哉的手总是握得很紧,生怕放松一点他就会跑走。
      “喂。”半晌他才发出声音,“白哉。”
      “嗯。”美国应该是早上,所以白哉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带点鼻音。
      “我们和好吧!”一护鼓足了勇气。
      白哉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他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是说好了,不要后悔的么?”

      8.
      白哉不回来,一护就打算琢磨着自己去找他。
      并非他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而是他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他有护照,之前白哉给办的,因为有一阵一护说我们出国结婚好不好,白哉就让人给他办了一个。不过后来都没派上用场,因为白哉太忙,而一护又常常发懒不愿意动弹。

      办签证外加订机票花了不短的时间,到达美国,与那次通话已经隔了一周。
      到了加利福尼亚,一护马上给白哉打电话。
      接电话的人,却是露琪亚。
      她听说一护来了,竟然也是叹气,“你怎么来了。好吧,我带你去找大哥。”

      汽车开了许久。从闹市越开越偏,直到一片宁静的地方。
      高高的树木连成了一片树林,露琪亚用手一指,说,“大哥的墓就在树的后面。”

      听到那句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一护都处于迷蒙状态。
      不知道眼前是什么,不知道谁在与他说话,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
      似乎真的回到了一开始。他握住白哉的手,“你好,朽木教授。”
      相识,相知,相恋,相别。
      也许他早该知道,如果白哉不是得知自己身患绝症的话,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松了手。
      他才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9.
      再次清醒过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露琪亚絮絮叨叨的跟他说白哉生前的事——这都是一护要求的,他想知道分开之后白哉发生的所有事。
      露琪亚说,白哉是来美国治病的,脑瘤,发现的时候也很危险了,终究还是没治好。
      接了一护那通电话之后没两天就不行,走的时候太抓着你的照片。
      一护听着很木然,竟然没有多难过,也没有流眼泪。

      最后,露琪亚给了他一张纸,说是白哉留给他的。
      一护颤抖着打开,纸上的字迹很熟悉,语句也很熟悉。
      曾经他从白哉的书架上拿下过这本书,因为故事不长,就用一下午时间看完了。
      是杜拉斯的《情人》。
      白哉写了最后几句。

      他和从前一样,仍然爱着他,
      他永远无法停止对他的爱,
      他将至死爱着他。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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