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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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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川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一会儿掉到火坑里一会儿又掉到寒潭里,时时受着忽热忽冷的折磨,令她自己都感觉还不如死了算了。所而,这种折磨突然变没了,沉重的身体也变得轻松了,这种感觉,就好似躺着棉花里一样幸福。
陆羽雪在政史府待了一早上,热寒一病,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有的人只要喝了药就见好,有的人却连药都来不及喝上就死了,所以她必须时刻关注政史大人的病情。
好在政史大人挺了过去,中间那忽冷忽热的异状,着实让众人提心吊胆不已。
小川病情好转,云柳氏感激于陆大夫的妙手仁心,硬是留了陆大夫用午膳。
陆羽雪推脱不了,只得留下,在用完一顿略显拘泥的午膳后,便告辞回医馆了。
而这个时候,政史大人操劳过度病倒一事怎么捂也捂不住,很快就在燕城传开。百姓们感恩于政史大人的不辞辛劳为他们出谋划策,权势们却开始打起了算盘想要在这件事上讨点好处。
只是这些权势们刚提着厚礼要去拜访看望,政史府却被云夫人下令闭门不见客。理由吗,自然简单,政史大人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政史大人病情转好,府上下人们自然一片欢呼。他们虽然为奴,可大人待他们优厚,只要不干犯奸作科违法之事,在政史府干活是整个北郡最荣耀的事。因为政史大人,可是全北郡,甚至是全北境最有权势的人,就算是下人,走出府外人还不得巴结他们。
下人们高兴了,云夫人和云二小姐却守在政史房间里忧虑不安。陆大夫当时的那番话,可是一直锥着她们的心窝。她们没想到,一向开朗的小川,心思竟这般深沉,因着平日里也没见过她有所异常,所以她们压根不会注意到小川的心思。
“都是为娘的疏忽。”云柳氏深深自责,小川自幼没了爹,而她这个当娘的却没照顾好小川。
“二娘。”云思此刻心情也是百转千折,她早就察觉到小川的异常,只是秉着谁没有自己的心事也就没过多去问,却不曾差点酿起了大祸,小川若是没熬过这关,她当如何自处。
“小思,陆大夫之前所言你也听到了,若是知晓些什么,可否告诉二娘?”云柳氏谨记着陆大夫的那句解铃还需系铃人,已打定主意要为小川解开心结。
云思摇摇头,道:“我只知小川今日闷闷不乐,然其他事我也一概不知。”
云柳氏听后,很是失望,连云思都不知道,那她拿什么去开导小川啊。
就在娘俩愁眉不展,云川这时候终于醒了。只是刚大病一场,身子又没好,整个人有气无力,相当虚弱。娘俩只得暂时放弃开导念想,细心的照料小川。
夜里,燕城的西门的一座挂着李姓的宅府内,古亦贤独自坐在院子的亭子里,静静地望着亭子不远处的一棵梅花树发呆,直到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方回神过来。
“祯儿。”古亦贤拉着宗政玉祯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已经习惯了这人厚脸皮有过于孟浪行为的宗政玉祯,一边享受着对方的温暖,一边问道:“贤今日,为何这般心不在焉又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发呆?”
“我昨日去见了一个人。”
贤的声音自宗政玉祯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朵上,又痒又热。
“嗯。”宗政玉祯轻轻应着,这事她知道。昨日贤虽没说,但也没隐瞒过,所以才会放心的让她出门。
“那个人是我老乡。”
宗政玉祯很是惊讶,和贤相识相爱这么多年,贤可是从未提及她的家人又或者任何有关自己的事,她虽好奇但却从来没过问过,如今听贤自动提起,倒有了些兴趣。
“我们聊了几乎一夜,从言语中,我察觉到她...喜欢羽雪。”
在过去,雨雪乃是京师最有才情的女子,追求者自是无数,这点宗政玉祯不会觉得惊讶,她只是静静的窝在贤的怀里,等着身后之人继续说。
“我并不担心老乡,毕竟她与我相识不过两次,虽说这样多少有些无情,因此我只是在担心羽雪。”
这下,宗政玉祯终是诧异了,“你担心她作甚?”
“当年羽雪之所以选择和珋云成亲,其中缘由想必你也是知道。这些年来,大家都是成双成对,唯有羽雪还是形影单只,虽大家不说,但都心疼她。然羽雪性子,想必很难再有人走近她的心里。我虽然是有点想要支持老乡,但是,又怕老乡不够坚持,到时候半途而废,岂不是徒增膈应。”
宗政玉祯细细理着贤的话,既然贤想要支持的人,想必这人人品应是不错,而贤的矛盾也不是不无道理。若是那人追求羽雪后又半途而废,到时虽说羽雪依旧没喜欢上,可这样一来,羽雪可能只会对情感一事更加冷情冷心。
不过,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宗政玉祯又稍微有点不赞同贤的说法,因为这只是一种可能而已。
“羽雪并不是如此娇弱之人,”这是宗政玉祯对友人的自信,“切莫将她与寻常女子相比。此事若成,倒也了了我一桩心愿,我和芮馨羽雪从小一起长大,自是希望她们都有个好归宿。若是不成,以羽雪的知性,想必也不会太过去计较。”
听了祯儿一番话,古亦贤一扫之前的阴霾,呵呵笑道:“我倒忘了你们是青梅竹马,彼此了解甚深,看来是我自己独断了。祯儿说的对,羽雪并非娇弱之人,若身边有个爱她护她的人自是好,若没有,只能说了缘分使然,强求不得。”
“那你还继续呆在亭子里吗?”宗政玉祯没好气道,虽说贤武功了得,这点寒冷耐不了她,可自己会心疼啊。
古亦贤听出了怀里之人隐有怒气,赶忙哄道:“哎呦,这亭子里又冷又闷,哪有屋子里温暖,走,咱们回屋去。”
“贫嘴!”李玉祯笑骂道,不过却任由贤牵着自己回屋。
两人离开了亭子,但她们没有注意到,在亭子不远处的走廊,一道白影隐藏在柱子后,将她们之间的谈话一字不漏的听完。而这人不是谁,正是她们话中所谈之人陆羽雪。
陆羽雪并非是那种听墙角之人,只是刚好路过要去厨房,不曾想遇到了正在谈话的古亦贤和宗政玉祯,又不曾想这话的内容竟是与她有关。所以当她听完内容之后,心情既是诧异又是感激。她诧异于云川居然喜欢她,她感激于两人竟为了她如此操心尽心。
因此,陆大夫今夜注定是心情复杂。
而在府上静养的云川,压根没想到她的那点还不确定的小心思竟被老乡不小心给透了出去。
比起这个不知道,云川悲催的日子又开始继续了。
因着政史大人病倒,一些刁民便趁机结群偷菜,而且人数还不少。他们不但打伤了看田的士兵,抢了不少白菜,更过分的是,还生生毁了将近五亩地。
云川得知后,被气得不行。你说菜偷了也就算了,你还毁地干什么,那可是白花花的白菜,可以养活好几十个人啊,说毁就毁。这不但打了政史府的脸,甚至还会让更多的刁民蠢蠢欲动。于是,云川当机立断,命李复广将刁民全抓了起来,接着又让郑荷和文易生安排劳动力,现在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抢菜,往后不定又有人效仿。这年头,饿死人多,人到绝境了就什么都敢干得出来,计算政史府再搬出严厉,可只会起一时威慑,这次抢菜的经历就是一次赤裸、裸血的教训。
因此,与其让刁民把菜毁了,还不如赶紧收。这次种菜,全北郡的土地几乎都种满了,就算蔬菜才八分熟但也够全北郡吃上好几个月。蔬菜虽不比米肉,可能填饱肚子就行,只要挺过这个冬天,来年正常春耕,到时候害怕吃不上饭?
于是,全北郡的百姓又激动了,政史大人下令收菜,也就是说他们又有食物分配了。
比起百姓的激动,云川却是惨不忍睹,带病上岗不说,还时时刻刻的忙地要死。收菜是个简单活,但分配却是个细致活。为了让北郡百姓都分得到蔬菜而不出现重复乱领者,云川和三个幕政定了新规,所有北郡人氏或者有意常住者必须到各地府衙办理照身帖,照身帖不论年龄,只要是刚出生的婴儿都必须要办,因为分配是照人头分配。而以往旧的照身帖一律作废,永不得再用。
重新办理照身帖,是云川一种先斩后奏的行为,北郡过去被东辰掌控,照身帖注写自是东辰国之名,如今重办,自是要将照身帖的国家改为大正。此举既利于人口普查又能有利于朝廷,云川相信京都的皇帝肯定很高兴她这么做。
只是重做照身帖需要大量的工人和财力,云川便又想了个法子,她让人故意给全北郡所有稍微有点钱的权势“透露”一点消息。消息是这样的:政史府缺钱,所以所有的照身帖一律为木质,不过若哪家大户人家肯出资替政史府重做照身帖,便允许这户人家自选照身帖材质。
照身帖,不仅仅代表的是身份,还象征着地位和面子,所以材质是首要关键。若是以往,那些权势只需扔几个钱就能半个有体面的照身帖,可如今政史府哭穷,所有照身帖全为木质,权势们得知后岂不是炸开了锅。他们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可用和贱民一样的照身帖,于是当即不干了。虽知道这是政史府变相的想捞点钱,可权势们没办法啊,他们虽为有权势,谁让全北郡最有权势的不是他们呢?
就这样,权势们一边暗骂政史大人狡猾奸诈一边却还得表现出是自己是心甘情愿的掏钱。那个做作啊,别说是政史府感到恶心,他们自个儿都觉得被自己恶心了。
正娴帝收到密函后,乐得也不悟,大方的将密函递给几位深受她信任的大臣们看。
这些大臣们看完之后,当即也跟着皇帝乐了。
“这云川,虽狡猾,但绝对是个当官的料。”陆丞相虽说着褒贬不一的话,但那眼中的欣赏,是众人默认。
战后的大正,各方面已经严重受创,如今首先最主要的是安抚民心,让百姓都有口饭吃。
如今的大正,暂时是不需要清官,要的是善于谋划又懂得随机应变审时度势的能人,而云川恰好是这样的人选。凭她能在短短几月便缓解了北郡困局,甚至还有了点复苏的迹象,这不得不让众大臣感慨皇上用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