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国夜雪]前尘未了》枫林的竹

3、昭辰

　　看着那闪耀着蓝色光芒的珠子，昭辰神情怔了一下。
　　“那么快，就易主了吗？”才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在保护其他人了。昭辰的声音带着失落与忧伤。那个人的法器，竟然就这样易主了！虽然是自己拿出去的，但真的没有想到红色泪珠竟然认了醉梦轩的老板。
　　红色泪珠和蓝色泪珠本为一体，当红色泪珠护主的时候，蓝色泪珠也会有感应，闪耀着蓝色的光芒。所以昭辰看到蓝色泪珠的光芒，猜测到红色泪珠如今的状况。
　　将泪珠收入袖中，昭辰起身去了右手边的那个房间。推开门看到里面的东西，昭辰一向温和的脸上露出了忧伤、哀戚的神色。将门关上，昭辰细细地看着里面的东西。那个人从小就喜欢编小东西，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总会编些小东西送给自己。
　　草蝴蝶、蜻蜓、蚂蚱，各自各样的都有。曾经听就跟那人说过，要把他送的所有东西都放在这个房间。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就可以看着这些东西想念他。却没有想到，那句话会变成真的。他就这样看着这个房间的东西，想念了百年。
　　明明想要就此放弃，直接服了无忧花忘记的。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很难受呢？
　　“寒晔，我想你了。”昭辰无力地滑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身体，泪怎么也止不住。
　　“寒晔，联系着我们的泪珠都已经易主了，我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牵连着呢？”昭辰静静地说着，声音却带着哽咽。他似乎是对着那个人说的，又似乎是对着空气在说。
　　“寒晔，已经百年了。如果你还在的话，一定不会不来找我的。可是，我仍旧没有办法接受那个事实。我想要放弃了啊！没有你在，我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寒晔，如果我把你忘记了，该怎么办呢？”低低的声音一句一句地说着，带着多少的不舍与思念，或者连昭辰自己都不知道。
　　想了百年，念了百年，昭辰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没有那个人在的日子，昭辰觉得自己活地连人都不如。心已经死了，这样永久地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那么长的时间，如果不忘记，他一定活不下去的。所以，才会让秦毓做那个生意。
　　同样的，这也是一个赌注，即使知道会输，他也想赌一次。如果寒晔还在的话，一定会阻止的吧！他仍旧还是没有办法相信，那个陪伴了他几千年，爱了几千年的妖王寒晔，已经不在了。
　　过了许久，昭辰才将泪擦干，起身离开了那个房间。
　　还有五日，他就要去见那个醉梦轩的老板，去看看那个被红色泪珠承认了的新主人。以冥界和瑶仙岛的距离，昭辰决定第二天就出发。他这次并不想带任何人，即使是秦毓，也不想带着去。
　　昭辰第二天跟寝宫的人吩咐了几声，便离开了冥界。冥界和尘世，可以说是独立存在的，两者之间不能用物理距离来算，两界之间似乎是有结界隔着。
　　昭辰从冥界出来，正好来到西临国。西临东部沿海，正好有船去瑶仙岛。以昭辰的法力，其实根本不需要坐船的。但他许久未来尘世，想着就坐船去好了。
　　看着蓝色的海洋，昭辰想起自己曾经和那个人也是东渡去过瑶仙岛的。那时他们都用法术换了模样，也就没有其他人知道。那个时候，他们还想着去九国的各处游玩。如今想想，昭辰才发觉，那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寒晔消失的这一百多年，昭辰除了天界的重要宴会，几乎都是在冥界。有什么事情，他都是以身体不好推了。所以三界之中就流传着冥界昭辰殿下身体不好的传闻。也因为昭辰没有出来说明，就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了。
　　昭辰的身体其实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只是那个人不在了，很多事情对他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的。
　　昭辰来到瑶仙岛的时候，正是约定日期的前一日傍晚。溶溶落日映地水面波光粼粼。白寒露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遇到昭辰的。白寒露正是傍晚到海边走走，见到落日照耀下一个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那人身形修长，容颜因为逆光看地不是很真切。
　　昭辰看到白寒露的时候，是真的愣住了。银发白衣，神情冷漠，身形修长，如果不是那双眸子和不一样的容貌，昭辰真的要以为那个人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明明知道那人一百年前和四魔君同归于尽了，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不相信那个人就那样离开了自己。
　　两人看着对方，却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昭辰才走近，开口问道：“公子，醉梦轩如何走？”既然到了瑶仙岛，直接问路总比用法术比较好。
　　白寒露闻言微微挑眉，他总觉得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不过这件事情被另外的疑惑隐去了。这个人去醉梦轩，是来做生意的吧？既然是来找自己的，白寒露开口道：“随我来吧！”
　　听着身边这人的声音，昭辰不禁怔了一下，他到没有想到，这人的声音跟那个人一样冷漠，甚至还有几分相像。暗自打量着一袭白衣的人，昭辰也不多说什么，跟着他向醉梦轩走去。
　　醉梦轩外种的是伽罗树，但如今还不是花开的季节。昭辰走到醉梦轩外面，第一感觉是这个地方很简朴，至少从外面来看是这样的。看到那个白衣的人并没有停止脚步，而是直接走到了里面，昭辰眼中有些疑惑。不过，步入里面听到一个小孩叫那个人为公子，昭辰才知道，这个为自己引路的人，就是醉梦轩的主人——白寒露。
　　“坐！”白寒露说了一声，然后让竹仙去泡茶。在泡茶这方面，竹仙比游儿精通一些。从昭辰进入醉梦轩，游儿就一直看着他。他总觉得这人长的真的很好看，和公子不相上下，却又完全不像公子那样冷漠。
　　昭辰也不客气，直接在白寒露旁边的那张椅子上坐下。“到未想到刚来瑶仙岛就遇到了白老板。”见白寒露一直冷着脸，昭辰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
　　“嗯。”白寒露微微点头，随即问道：“你来做生意？”
　　“昭辰。”昭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了自己的名字。
　　“叫我白寒露就可以了。”虽然有人叫他白老板，但却不是很习惯。
　　“我唤你寒露公子吧！至于前面那个问题，我先前让秦毓来过了。他应该已经说清楚了。”昭辰说完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
　　白寒露闻言看了昭辰一会，转而将红色泪珠从袖中拿出来，开口道：“昭辰公子，是这颗泪珠的主人吗？”昭辰伸手拿起白寒露手心的红色珠子，看了一会放回他手心，应道：“它的主人，是寒晔。”昭辰温润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的温柔，又似乎带着一丝压抑着地忧伤。
　　白寒露到没有想到，自己猜测的东西，就这么被这人说出来了。他先前就猜测来找自己做生意的人，应该是跟寒晔认识的，到没有想到这个人就这样直接说出这颗泪珠是寒晔的。这让他有些好奇，这个人和寒晔是什么关系？
　　“竹仙，你和游儿一起去为昭辰公子安排一个房间。”白寒露这话的用意，小狐狸虽然不知道，竹仙却是知道的。看来公子似乎有什么事情要跟这位客人说。他也就拉着正不解的游儿离开了大厅。
　　昭辰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突然将伙计支开，神情却仍旧没有变化，依旧悠闲地喝着茶。白寒露也没有因为他的悠闲地恼怒，用着一贯冷漠的语气开口：“昭辰公子，真的决定放弃了吗？”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和妖王寒晔是什么关系，但生意的内容，却多少可以猜到一些。
　　昭辰的神情僵了一下，随即唇边拉出一抹无奈的笑。“不那样，又能如何呢？”那个人，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了啊！昭辰觉得，自己真的要撑不下去了。没有那个人的日子，已经撑到尽头了。
　　“既然如此，明日出发吧！”白寒露看了昭辰好一会，将红色泪珠收起，起身说了那么一句。然后便让游儿将昭辰带到准备好的房间休息。至于他自己，勉强动手为客人做顿吃的吧！竹仙的厨艺虽然还可以，但招待客人就还差了些。
　　游儿去叫昭辰用膳的时候，昭辰正好沐浴完。身上穿的不是白日里穿是那袭暗红锦袍，而是月牙白袍。那袍子是他从冥界带的，出来那么些日子，总不能不换衣服，所以就带了两套。
　　闻着昭辰一身沐浴过后的清新气息，白寒露到有些惊讶他突然变换的服装。他还以为这个人是喜欢穿红色呢！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他们用膳。
　　游儿一向喜欢吃肉，拿起筷子就直接夹肉，只是半路被竹仙挡了。见小狐狸瞪自己，竹仙只是回了他一个笑容，然后移动手腕，夹了旁边的一碗土豆丝。公子虽然不太做饭，但公子做得菜其实真的挺好吃的。
　　看着他们的互动，昭辰温和地笑了笑，就近夹了一块豆腐。口中的味道，却让他怔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神情冷漠进食的人，昭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口中的味道却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这豆腐的味道，和那个人做出的是一样的味道。将口中的咽下，昭辰实验一般地夹了小鸡炖蘑菇里面的一个蘑菇，仍旧是那熟悉的味道。
　　抬眼向对面那人看去，却见到那人琥珀色的眸子看向自己，似乎带着些询问。昭辰眼睫微垂，隐去眼中的起伏。这个人，不是那个人啊！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一定不会这样的！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有那样的错觉呢？难道红色泪珠也是觉得他很像寒晔，才认可了他吗？
　　白寒露虽然看出昭辰有些奇怪，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两位伙计好好吃。不了解昭辰的习惯，他也没有给昭辰夹菜。万一这人有洁癖，他不是好心做错事。
　　用过晚膳，白寒露并没有那么早睡觉，而是去书房了。明日就要去白鹤仙洲，他有些睡不着。他总觉得，这次去白鹤仙洲，似乎会发生什么事情。
　　而客房里的昭辰，也没有睡觉。他总觉得，白寒露和寒晔似乎有什么关联，却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一时谁不着，昭辰躺在床上想起了自己和寒晔曾经的那些事情。想着想着，就那样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冥界的昭辰殿下，正式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