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羁绊（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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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走上游历之路，不过这次的目的地，是那个远在武藏国的小小枫之村。
告别药婆婆后，菡踏上了她的归途，杀生丸沉默不言，但菡知道，杀生丸其实并不反对。
自听到桔梗和犬夜叉一死一封印的消息后，菡的心情就一直比较低落，只是因为与豹猫族的大战，才稍稍将心事放下。
桔梗的死去对菡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她尚不成熟的心中还无法处理这样的感情，那种悲伤，苦涩，渴望再次相见却再无法得见的心情，沉淀在少女心灵深处，被她紧紧封锁起来。直到现在，菡都很难相信，犬夜叉真的会毫不留情的伤害桔梗，在她关于那个村子的短暂记忆中，两人的相处仿佛是昏黄色的记忆中最闪亮的一幕。
犬夜叉看着桔梗的眼神是那么纯粹而热烈，即使桔梗只是一个简单的回眸，都会让他嘴边咧开带着虎牙的羞涩笑容。而桔梗也只有和犬夜叉一起时，身上那种无声的沉重和寂寞才会悄悄卸下。
杀生丸对犬夜叉的感官则复杂许多。即使他从来不说，菡和邪见都能体会到，在面无表情的沉默下，是悄悄的在意。那是他在世间仅剩的唯一一个流有相同血液的人。杀生丸的一生中，也许不会有亲人的定义，但是，在犬夜叉肯定是他为数不多的在意的人。
没有人知道，父亲死去后，他曾远远地见过犬夜叉。彼时的犬夜叉还是一个小小的孩子，身上穿着父亲留给他母亲的红色火鼠裘，银白的头发上是两只尖尖的犬耳，与人类相似却又完全不同。
自犬大将与刹那猛丸一战后，两败俱伤，双双死去后，十六夜父亲的那座城就被攻破了。失去了来自大妖怪的庇护，失去了臣下最勇猛的一员武将，十六夜平庸的父亲当然无法保全他的城池。城破的那天，举族被戮，只有十六夜抱着犬夜叉，逃到了曾经与她父亲的城池有过来往的另一座城中。
幼小的犬夜叉与母亲寄居在那个人类的城堡中，半妖的身份让他备受歧视，所有人都可以欺侮他，他却无力反抗，唯一的母亲也只能低头默默流泪，将他紧紧抱在怀中。这是杀生丸对那个父亲爱的另一个女人和那个所谓弟弟的最初的也是唯一的印象。软弱，无力。所以他毫不在意地离开了，如果父亲用最后的生命留下的是这样的后代，他是绝对不会认可的。
直到，时间慢慢过去，在漫长的一百五十年中，杀生丸渐渐开始听到犬夜叉的名字。所有妖怪在杀生丸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时都分外小心翼翼，但实际上，杀生丸心中却并无不悦。比起默默无闻、悄悄死去的犬夜叉，他更愿意见到一个舍弃无用人类之心的凶狠的犬夜叉。那才是他愿意正眼相看的所谓的弟弟。
他曾经见过几次犬夜叉，犬夜叉也知道他是谁。犬夜叉身边有父亲留下的家臣冥加，他甚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留下那样一个无用到只会逃跑的跳蚤妖怪给犬夜叉。当他出现在犬夜叉面前的时候，那只胆小的跳蚤妖怪惊恐地说，“快逃啊犬夜叉少爷，你肯定打不过杀生丸少爷的。”瞬间，他想将这只妖怪撕成碎片。如果和他流有相同血液的弟弟敢不战而逃，他绝不吝啬亲手结束他的生命。幸好犬夜叉没有真的听从那只跳蚤的蠢话，他只是戒备地站在他面前，目光中全是失去束缚的野性的凶狠。杀生丸没有动手，他不想也不屑动手，现在的犬夜叉，还是太弱了。可是，至少在变强。比起最初那个扑在母亲怀中寻求安慰的小小半妖，现在的犬夜叉至少能够轻而易举地反击那些侮辱他的妖怪了。虽然，仍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所以，在发现邪见偷偷去找犬夜叉与他共同御敌时，他默许了。但是，他没想到，他听到的关于犬夜叉的最后消息，竟然是被封印了！被一个巫女封印了！愚蠢！！！在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他心中有一种久违的冲动，很想把那个封印犬夜叉的巫女杀死之后，再杀死他那个愚蠢的弟弟。在得知犬夜叉死前似乎也杀了那个巫女，杀生丸才觉得那个不成器的半妖不至于蠢到死，心中沸腾的杀意才渐渐平息。
可惜，那个人类巫女似乎与菡相识，而且菡格外在意她。菡从未说起她的过去，杀生丸也并不在意。与人类的交集，斩断就好。不过，菡隐约中流露出来的过去经历中，确实有一个人类巫女对她影响至深，甚至愿意为了那个巫女去取龙族的龙珠。所以，在看到少女因为那个人类巫女的死去而悲伤地难以自已时，杀生丸对那个巫女不满的同时，也难得心软的保持了沉默——对杀生丸而言，这是极大的让步和妥协了。
＊＊＊
杀生丸的路从来都是一条直道，没有任何转圜。杀生丸的骄傲就是，他从不需要为任何存在让路。所以，在杀生丸冷脸开路的情况下，他们很快到达了武藏国。
不过数月的时光，却感觉物是人已非。比起春冬交接，百木初萌之际，此时的森林田野都绿意盎然，焕发出勃勃生机。但是，村民的脸上还是未退去的伤痛和对未来的惶恐。桔梗的死去，对依赖桔梗保护而存活的村民而言是最大的打击。村民的脸上全是惶惶不安。妖怪们不时地前来报复，但是守护他们的巫女已经不在了。
杀生丸没有多看人类一眼，沿着风中的气息，孤身一人去看犬夜叉。那是他和犬夜叉的时间。邪见想跟着杀生丸，却被杀生丸刻意留下，在收到杀生丸冷厉的一瞥后，邪见内心沉痛地含泪留在了远处。
菡没有打扰杀生丸。她去了桔梗和枫的那个屋子，希望枫还在那里。
远远看着那个遭到严重破坏后重建的小屋，菡甚至不敢举步向前。
直到，穿着白衣红袴巫女服的枫从屋内走出。短短两三月，枫的身上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那带着黑色眼罩的右眼，那背着弓箭的娴熟姿态，以及最重要的，悄然改变的气质。那个跟在姐姐身后，全身心注视着姐姐背影的女孩仿佛一夜之间长大，稚嫩的肩膀与她流着相同血脉的姐姐一样，担起了全村的负担与希望。
枫撩开帘子，一眼看到了远远看着她的少女。
“菡！”她快步向前，却又不敢相认般地站在了少女面前。
“嗯，是我。”菡眼中突然涌出热泪，见到枫的瞬间，桔梗真正死去的感觉才传递到她的心中。那份紧锁心间的苦涩感情被悄悄打开
“真的是你。”枫仅剩的那只眼睛温柔地看着菡，泪意悄悄在她眼角流出。她微微低头，拭去眼角的泪水，微笑着看着桔梗，“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嗯，我很好。”菡连连点头，枫那温柔的眼神，与桔梗一模一样，仿佛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随着她深爱的姐姐，一同死去了。
“桔梗姐姐呢？”菡低声问道。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枫，她心中的苦涩全部化为了羞愧。在桔梗最后的时刻，她甚至都不在她身边。
“姐姐的骨灰埋在神社边。”枫轻声道，“姐姐要我们将她火化，带着四魂之玉到另一个世界中去，防止它继续作恶。”巫女连自己的身后之事都不能懈怠。
“嗯。”这确实是桔梗姐姐会做的事，即使在临死之前，依然会尽力地安排好一切，“我想去看看她。”菡请求道。不知为何，她很怕枫会拒绝她。
枫点点头，道，“跟我来吧。”
“等等…”菡犹豫道。
＊＊＊
枫带着菡来到那里，菡完全没想到的地方。
身前具有强大灵力的巫女，即使死去，灵骨也依然有着强大的力量，喜好人骨的妖怪们都对此趋之若鹜。所以，桔梗的骨灰被小心地埋葬在神社前，骨灰之上是一座一人高的小殿，小殿的屋檐下挂着驱邪的注连绳。看痕迹这是新建的，大概为了掩盖下面桔梗的骨灰。
明明已经死去，却连墓碑都不能有。菡的心中是淡淡的悲哀。
站在桔梗的骨灰前，菡默默祈祷，希望桔梗的灵魂能得到安息。虽然此界之人一般不能对彼界产生任何影响。不过是个人心灵的安慰罢了。就像自己，特地换上了枫的巫女服，才来到桔梗的骨灰前。明明知道桔梗不会在意，但是仿佛这样就让自己与桔梗更近些。
“枫，桔梗姐姐，最后有说什么吗？”菡双手合十，轻声问道。
“嗯。”枫点点头，看着骨灰之上的这座小殿，也轻声回答，“姐姐说，不要因为她而改变你自己选择的路。”
菡一怔，桔梗，当初是看出了什么吗？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意的情况下…
“桔梗姐姐，是不是在死前，都对犬夜叉…”菡突然止住，在桔梗的骨灰前，说这样的话，枫会生气吧。菡看向枫，枫的脸上却依然一片平静。
“嗯，大概，还是爱着犬夜叉的吧。”枫说道，仿佛又看见姐姐射箭的瞬间，射出的不是破魔箭，而是封印之箭，将犬夜叉钉在了能让身体的时间永远停止的御神木上，仿佛希望终有一天，自己能亲手解开犬夜叉的封印。
“这样啊…”菡喃喃道。
告别过枫，告别过桔梗，菡脱下这身白衣红袴的巫女服，交还给了枫。
枫不解地看着她，菡微笑着，却没有解释。
她已经永远不是那个小巫女了，也永远不需要这身巫女服了。桔梗姐姐的心意她不想辜负。在那单薄的话语背后，是希望菡不因犬夜叉和她（桔梗）的悲剧而改变自己的心意。而菡自己选择的那条道路，终究不能以人类巫女的身份陪他走下去。
站在那片埋着桔梗最后骨灰的土地前，她突然清晰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想站在他身边，想永远站在他身边，永远永远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羁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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