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攫取现代文明（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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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难道是…八坂琼勾玉！”千代忍不住惊叫起来，随即又机敏地看向四周，如果有其他人发现的话，恐怕神宫又要迎来一场动荡…
“嗯。”回答千代的不是菡，而是智子。
看着古朴细腻的勾玉，她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她刚刚回到宫廷的时候。那时候，伊势神宫的宫司大人指责她窃走了三大神器之一的八坂琼勾玉，甚至假造了很多证据，虽然她确实曾拥有过神玉，但那时宫司大人私下给她的，以神玉可以保护她的名义，实际上宫司却用神玉做法，差点杀死了她，也差点污染了神玉。要不是菡那时出现，恐怕宫司和他的身后人的阴谋就要得逞了。二条家几乎用尽了手上所有的资源，才洗清了她身上的嫌疑。
之后，就开始了对宫司的反击。护佑神玉不当的罪行，该如何惩罚？仅仅剥夺宫司的职位是不够的… 于是，在他们的威胁下，老宫司倒打一耙，将罪责推给了内岛家，二条家趁势逼迫，终于，内岛一系即流罗院被废，她的幼弟又正好染病，不治身亡。于是，二条家早年因故流落人间的次子晴贤，成为了伊势神宫的新宫司…而作为当时天皇唯一子嗣的智子，正式被立为皇太女…
这就是因八坂琼勾玉而起的皇位争夺，史称“神玉事件”，自那之后，八坂琼勾玉一直不知所踪… 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知道它的下落，继位的女天皇绯宫智子…
“智子，智子…”看着仿佛陷入自己思绪的智子，菡轻轻呼唤着对方的名字，直到对方恍然回神，她才意识到，智子，真的快到人类年龄的极限了…下一次她来看智子时，还能否再看到对方呢…
“嗯，刚刚，我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女天皇幽幽叹了口气，早年时跟随在她身边的人一个个老去死去，有时也让她不免感怀自身…她的夙愿，她的宏图都没有实现，她怎么甘心就此死去…
“玉…”菡已经将勾玉取下，托在掌中，递到了智子身前。
“神玉啊…”智子两指微颤地捻起勾玉，“神玉的话，还是交给宫司大人吧。”希望神玉再不要沾染宫廷的罪孽了… 有时候她会不禁想到她早夭的皇弟，她向来健康的皇弟，虽然性格不善，幼时就可见暴戾，但真的一场小疾就能将他带走吗？还是，谁动手将他…每次思及此，她就不寒而栗，仿佛宫中有只无形的手，在威胁着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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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子吩咐宫人将在诸大夫之间等候的宫司大人带过来。其实，神宫的宫司本不应轻易出神宫的，毕竟是要全心全意侍奉神的神官。但是，首先，智子与这任宫司的关系非常密切，就血缘而言，两人甚至是叔侄关系，智子的母亲是对方的族姐；其次，这任宫司曾在民间生活过，因此不拘泥于所谓的礼法，当然，必守的礼节宫司大人还是一丝不苟地执行的，所以在智子邀请时，宫司就悄悄来到御所了。
菡没有想到，所谓的伊势神宫的宫司，二条藤原家流落民间的次子，竟然是会是——她的师傅！据清守院中的巫女们所说的，与恶鬼战斗至死的师傅…
“怎么会…”菡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虽然发已斑白，但身形却并不佝偻，连容颜似乎都比同岁的人要年轻的多，但所谓的年轻也是相对而言。师傅，真的老了… 曾经不显的皱纹，在五十年间，爬满了额角眉梢，脸颊似乎也格外清瘦，隐隐可以看到脸肌下的颧骨…
“师傅…”她哽咽着，叫着曾经尊敬无比的称呼，从惊愕到惊喜，再到隐晦的难过… 师傅还活着，她当然是欣喜的，只是，想到在清守院中为师傅的去世而难过绝望的大家，为师傅的死至今无法释怀的椿，心中就是无法散去的沉闷…
“抱歉…”同样惊讶过后的二条晴贤，或者说知涯，满怀歉意地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孩子，一如既往清澈的绿眼，没有人类的污秽，让这多年来为天皇与幕府将军还有大名们的势力争夺间而身心疲惫的知涯感到了些许安慰…
至少，有些人，有些事，永远不会改变…
“玉，师傅收下吧。”她收起惊诧，低着头轻声道，眼睛湿得发痛。
好想问师傅，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那么突然地离开大家…
难道，清守院，大家，对师傅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么…
栀子姐姐，兰姐姐，小百合，朝颜，小雏菊…还有…椿…
大家都是如此想念着师傅，衣冠冢上的墓碑，每年都会被擦拭，但师傅，却再未出现…
“抱歉，菡。”知涯再次道歉，他的手落在了少女的发顶，“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姐姐的遗愿，他不会让椿来承担，所以，由他来完成，那本该属于椿的既定的宿命…
为此，注定的牺牲是难以避免的…
无法再相见，无法再倾诉，无法再在盛夏的清晨带巫女们做早课…
甚至，连存在的消息，都无法再告知…
那只温暖的让她怀念得几乎落泪的大掌，就像过去那样，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温柔又厚重的力量，通过大掌传到了她的心中…
她忽然记起，在最初的时候，师傅特地为她寻来的符纸，微微疲惫的笑容，将那枚叠好的黄黄纸符交给她，叮嘱她好好保存…
现在，她已经能自己将这种符纸画出来了，她的灵力是如此强大，但是，师傅却已经老去，大家几乎都不在了…
她鼻子一酸，透明的水渍一滴滴落到了地板上…
“玉的话，我想你是比我更适合的持有者。”获得了女天皇应允的一瞥，知涯轻声说道，“而且，玉的忽然归来，也会很难解释。”
难以解释吗？当然不难。只要把玉悄悄供奉回在神宫中，说是天照大神再次赐予的就可以了… 然后所有人都会高呼，天佑天皇，神明显世。至于又多少人会因此怀疑五十年前的“神玉事件”？抱歉，那些早已过了时效的疑虑，已经彻底无用了…
所以，这么说的知涯，只是想为他视如己出的清守院的孩子留下保命之物而已。所谓的神玉，留在她的怀中，远比他的手中要有用的多。在人类手中，这不过是一块祈福的象征意义的玉石，但在她的手中，能变成真的神器… 也许，她会有用到的那一天也说不定呢…
三大神器，剑镜玉。天丛云剑，据说落在了大妖怪手中，传说最后因过于邪恶、难以控制而被封印了；八咫镜，彻底下落不明，无人知道去向；最后的这枚八坂琼勾玉，即使现在回来，也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了，消失的神玉，就永远消失吧…
比所有人都睿智的多的师傅大人，干脆利落地定了最后一件神器的命运。至于神宫中应有的供奉之物？噢，人工制造就可以了…
腹黑的师傅，今天也异常护短呢…
最后，师傅问及了菡的来意，听到了被武田家抓走的桔梗的转世，知涯不由叹息。如果说世界上他最对不起的两个人，除了他的姐姐，就是他名为桔梗的弟子了…
他选择了她作为四魂之玉的守护巫女，为她带去了一生的不详与悲伤。本该能享受普通女子快乐的桔梗，从此落入四魂之玉的囚牢中，连她的转世都不能逃脱… 不该是这样的… 知涯心中的愧疚几乎淹没了他。他低估了四魂之玉的邪恶，才会让桔梗不得不迎受惨烈与哀痛的一生…
知涯知道，他的这个选择不是完全出自无私与高尚，而是更隐晦的，想要保护另一个可能的被选择者。所以，假使命运能重来，在两人中，他还是会违心选择桔梗来承担这沉重的宿命…
在姐姐的墓前，他抱着那个出生不久的小小婴孩，发下最深刻的誓言，一定会用他的一生，来让她幸福愉悦，远离所有悲伤和既定的命运。他为她取名椿，仅次于樱的优雅美丽的名字，愿她健健康康，一生圆满。他甚至为她建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寺院，名为清守院的小小宅邸，为她寻来诸多的女孩们，伴她成长。
但，似乎即便如此，他也失败了…
渐渐长大的小女孩眼中，有了属于成人的复杂情绪。
在她尚在懵懂，无法辨出真正的心意前，他就将她推离。
那是，他唯一无法给予之物…
他无法拒绝她，于是，只能用死亡来逃离…狼狈地…
他甚至不敢回头一眼，生怕看到她的瞬间会动摇坚决的心…
他只能遁入更复杂更污秽的政治之中，让自己的心获得些许解放…
所以，真的是要完成必要的事吗？
还是，只是想要逃避某种不允的感情…
他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现在，要偿还的时候到了。
“那个女孩，二条藤原家也会尽力。”他承诺道。对桔梗的所有歉意，只能用这种毫无意义的方式来偿还了…
“嗯…但是…”师傅不愿意回去看看椿吗？和师傅告别的时候，女孩如此想着，轻轻留下一句话，“清守院里，至今有人在等待…”
知涯倏地睁大了眼…
作者有话说
第169章 攫取现代文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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