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与犬同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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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和杀生丸进行了一段很长的旅程。从森林中走出来的时候，天空开始飘下细白的雪花。菡伸出手，雪花触手及融。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雪。
“菡，你不冷吗？”窝在女孩肩膀上的云奈兔轻轻抖抖落在它身上的小雪花。
“嗯，不是很冷呢。”菡笑着说。
自从发现自己不进食也不会饥饿之后，她就渐渐地不再吃食物了。
彼时，巫女们为她做的饭团其实也已经吃完了。
大概正如杀生丸所说的那样，只有人类才需要吃人类的食物吧，妖怪需要的只是力量而已，而这些力量其实可以来自日月之光，或者从自然的其他方面获取。女孩现在只是每天饮用一些洁净的山泉或者溪水，对她来说，这就已经足够。
虽然现在天气已经渐渐冷起来了，但是对三人并无影响。
除了雪花落在身上化开带来的小小烦恼外，能够在小雪中漫步其实是很惬意的事情。
只是，如果在雪天爬山就另当别论了。
在森林外走了两天，到了这天的下午，已经走到了高山的山脚下了。
这并不是很高的山，但是山脉绵延，远远望去，连成一片。
“这是燧山，”银发的犬妖望着眼前的山脉道，“是一座活着的火山，刀刀斋就住在此间。不过，刀刀斋经常四处云游，所以不一定能找到他。”
“一定能找到的。”白兔子很有信心的说。
“为什么？”菡好奇的看着白兔。
“因为我会带来幸运啊。”白兔蹭了蹭女孩的颈窝，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样啊，那先谢谢云奈啦。”菡摸摸云奈柔软的毛发，不是很认真地感谢道。
“……”白兔听出了女孩话中不甚相信的安抚，暗暗生了会儿小闷气，悄悄地咬了一口她肩上的衣服来泄愤，然后被杀生丸冷冷瞥了一眼，就委委屈屈地松口了。女孩浑然不觉。
燧山不高，很长，于是有些地方就仿佛平地一般，走起来其实不是很累。但是因为是火山的缘故，山间有很多地方甚至可以直接看到岩浆以及热气蒸腾的烟雾，走在山中，就感到温暖的热意，和外面的寒冷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般。
远远的，似乎可以看到山间石壁上有一道狭长的火山口，石壁并不十分陡峭，只稍微有些起伏。而从火山口中透出惊人的火光，仿佛岩浆在不停的沸腾蒸发，灰色的烟雾缭绕升起。
走的更近之后，杀生丸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菡也毫不犹豫的跟上。只刚踏进一步，热意扑面而来，和火山口外的热气不可同日而语。如果外面是春天般的温暖的话，那里面就是夏天般的炽热。菡舒服地叹出一口气，不过云奈就觉得有些难以忍耐了。
——虽然是妖怪，但是云奈也带有兔子天生的习性。冬季长长的绒毛覆盖在身上，却感受着夏天般的温度。兔子吸气和呼气的声音呼呼作响，和平时细细的呼吸声完全不同，两只长耳朵的温度远比平时高，还在不停地颤抖，以此来散去些微的热度。云奈乖巧的不作声，菡却心疼的抚摸它的背脊。
走进来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巨大的怪物的头骨，头骨残缺，并不完整，但长长的牙齿依然尖锐。突然，一个穿着黑绿条纹和服老头牵着一头三眼的牛从怪物口中走出来，老头背着一个大大的行囊，锤子等工具的把手从行囊口探了出来。
见到杀生丸和菡，老头原本慢悠悠的动作一下子急迫起来，迫不及待想要坐到牛上。可惜杀生丸的动作比他的更快，一下子揪住了他的衣服后领，老头无奈的束手。
“刀刀斋，好久不见。自父亲去世以来，这是第一次找到你呢。”杀生丸冷冷的讽刺道。
“这就是传说中有名的刀匠，刀刀斋。”他对女孩说道，一语带过。
“进来吧。”被杀生丸放下的小老头沮丧的招呼两人，带头从怪物的口部进入他的居所。
“那打扰了。”菡有些紧张，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的拜访别人。以前去别人家中，通常只是送药或者替别人医治而已，大概不算正式的拜访吧。不过，这个妖怪看起来，有种意外的幽默和可爱，女孩莞尔一笑。
“噢噢噢。”老头突然转过头来，灯泡大的眼睛直白地盯着她，似乎看到了神奇的东西。
“那个，请问我有什么问题吗？”被人如此直接地盯着，让菡非常不习惯。
“当然没有。完全没有。”老头一下子热情起来。“快进来，快进来。”
短暂的惊愕之后，菡顺从地走了进去。
内部的光线并不十分明亮，岩浆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洞穴，但是和日光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果然还是更喜欢温暖的阳光，她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洞内简单的摆设几乎一览无余，入目所及之处是大大的水池，水色浑浊，黑色的铸刀台，以及台上零碎散乱的各种材料和工具，加上老头身上背的行囊中的锤子等，似乎这就是他所有的工具了。
杀生丸默默看着一反常态的老头，想到以前每次来时他避而不见的态度，不是已经离开，就是正在离开，他正好追不上，只能目送这个老头逃走。这次不但抓到了这个老头，老头还这么热情，真是让他非常奇怪——虽然热情的对象不是他。
向来冷淡的犬妖有种莫名的不爽感觉，觉得这个老头看起来更不顺眼了——虽然这是妖界的名刀匠，也是父亲的至交好友，还是深藏不露但洞悉万事的大妖怪。
“坐吧坐吧。”老头随意地坐下，然后也挥手招呼两人。
不同于老头随意的盘腿坐下，犬妖和女孩都是端正的跪坐。待两人都坐定之后，老头率先开口道，“有关铁碎牙的事就不要问我了。铁碎牙是你父亲一个人的秘密，根据他的愿望，他是打算留给犬夜叉的。”
“半妖？”银发的犬妖语气依旧冷淡，“我半妖的弟弟能控制百人斩的妖刀铁碎牙吗？”
“就是因为他是半妖，所以他才能控制铁碎牙。”老头的神情变得很严肃。
菡坐在边上，依稀理解，似乎杀生丸有一个叫犬夜叉的半妖弟弟，并且杀生丸的父亲将一把名为铁碎牙的妖刀留给了身为犬夜叉的弟弟而非身为哥哥的他，而杀生丸很想拥有这把刀。她不太明白半妖的意思，但是隐约感到不是很好的词。
“如果只是想问关于铁碎牙的事，那你可以离开了。”老头随意摆摆手。
“刀刀斋，你曾经说过会为你喜欢的人铸刀，上一个是我父亲。那这次……”
“我不会为你铸刀的。”老头摇了摇头，打断了杀生丸的话，“你的母亲出生高贵，你的父亲无战不胜，你体内流的是强大高贵的大妖怪之血，你会拥有你自己的刀，而非我铸的刀。”
“……”杀生丸闭了闭眼睛，努力平复一下自己的怒气，才说道，“我是说，为她铸刀。”
“哈哈，刚刚我有说什么吗？”老头傻笑了两声，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噢，为她铸刀啊，但是，这个女孩的武器不是刀吧。”
“是，我的武器是弓箭。”菡答道。
“那你会用刀吗？”老头仿佛随口问道，“我打造的是真正的刀。”
“这把刀可以吗？”菡从胸前拿出由妖骨做成的肋差。这把肋差自她携带以来未曾用过，曾经想要作为近战防身使用的，但是在和犬妖同行的路中，犬妖高大的身形却一直挡在她的身前，从未后退半步，她所需要做的只是心无旁骛的将箭矢从弓弦上射出而已。
老头摇摇头，在他眼中，这甚至不是一把真正的刀，只是将妖骨稍将磨制而已。
“你真的想要一把护身之刀吗？”老头正经地问道。
“我……”菡犹豫了，她自然是想要护身之刀的，但是对她而言，更重要的武器是弓箭。
“她需要。”杀生丸平淡的声音突然传来。
女孩和老头都惊讶地看着他，而他脸色不变。
既然刀刀斋有意为她打造一把护身之刀的话，那就不应该错过。也许她信赖的武器是弓箭，但是当箭矢用尽，敌人近身时，没有护身之刀的话，她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杀生丸自己并不是会主动为人考虑的人，只是在这几个月一起的旅途，使他能够发现女孩的短处而已。他是如此想的，没有发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奇怪。
刀刀斋发现了。
“既然需要的话，我自然可以打造一把护身之刀。”刀刀斋不经意间转过身，暗戳戳地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然后拿了一把大钳，“只是材料…”
话音未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杀生丸的口中拔下了一颗牙齿。
“嘶——你！”杀生丸倒抽一口冷气，随即暴起，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生气了！牙齿突然被拔的疼痛还有震惊，即使淡定如他也不能视若无睹！
“小事小事啦，对你而言，一会儿就能长出来的。”刀刀斋笑着挥挥手，只注意着手中的犬牙，说话间随意自然，好像是一件完全不值一提的小事，“对了，一个月后过来取刀啊。”老头随意补充了一句。
杀生丸的眉头第一次紧紧皱起来，但是想到还要靠刀刀斋来铸刀，还有铁碎牙的线索大概也只有身为父亲至交的他知道。大妖怪极强的愈合力让他已经感觉到新牙齿在渐渐长出了，于是就不在多言。
菡早就震惊的站了起来，走到杀生丸身前，关切地看着他。
女孩小小的个子，此时站在他的面前，却和他坐时差不多高。
杀生丸对女孩轻轻摇头示意，表示无事。看着女孩还是站在他身前，不愿离开的样子，心知她是想看他的伤口，但是他杀生丸被拔牙的缺口难道是可以随意给人看的么。
最后，看到女孩执着的站在他身前，杀生丸妥协般将手放在女孩头上，像女孩平时抚摸那只兔子那样，轻轻抚过她的发顶。
菡怔愣着站在那边，过了一会儿，才低下头，露出小小的欣喜微笑，坐回原处。
刀刀斋本来专注着犬牙的眼睛又默默盯到菡身上，见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将目光转向杀生丸。杀生丸本来就因为老头随意拔下他一颗牙齿而很不爽，此刻见老头还盯着他不放，周身的杀气都快控制不住了。
而以往每次见到他都逃的飞快的老头，现在竟然安然坐在那里，不动如山的样子，仿佛以前的害怕都是假象。不过也确实是假象，对这点杀生丸心知肚明。刀刀斋是和父亲同辈，甚至比父亲更年长的妖怪，本就不应该会惧怕他，虽然他很自信自己终将超越父亲。
“朴仙翁是不是还给了你他的树枝？用那个做刀鞘吧。”刀刀斋自言自语道。
“……”杀生丸默，这个老头子果然什么都知道啊。
“是。”菡连忙拿出上次朴仙翁赠送的树枝，双手递给刀刀斋。
“花你自己保留就好。”刀刀斋道。
“好。”菡将树枝上的花摘下收好，再次将树枝递给刀刀斋，“麻烦您了。”
“不用在意。”刀刀斋笑着，仿佛随口提到般说道，“自己的力量应该不限于武器。也只有自己才最了解自己。顺着自己的心意去感受自己的力量吧。”
“是，多谢指教。”菡总觉得这话很有深意，于是认认真真向刀刀斋道谢。
她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是破魔还是净化，封印还是结界？
在清守院时，她几乎学习了所有能学的招式，这些都涵盖在内。
如果这些不是自己的力量的话，什么才是自己真正的力量呢？
“走了。”前方的杀生丸已经起身离开了，菡也跟着站起，最后向这个可爱的老头道别，然后跟上身前妖怪的脚步，渐渐走出这个炎热的火山。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与犬同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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