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一千年以后》序清风

12、Part.12

　　萧晴又休息了一下，费力地用嘴叼起被角，将被子扯到王元丰身上盖着，然后蜷起身子，也趴在他旁边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她忽然听到自己耳边有人在呢喃着些什么，她睁开眼睛，看见王元丰在“叽里咕噜”地说梦话，还时不时地喊几声“小翠”，她被弄得有点哭笑不得。这时，一声微弱但凄厉的尖叫声忽然传来。
　　“喵！”她倏地立直了身子，猫科动物的听力本来就比人类灵敏很多倍，所以她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判断出了声音的来源，“蹭”地一声就跑到了阳台上。
　　这里是九楼，那声叫声很快就随风消逝，四周一片死寂。
　　忽然，一道极浓极黑的雾气从酒店对面的小巷里冲天而起，瞬间吞没了街道边的霓虹灯光，然后升到半空之中，在清冷的月光里妖异地起舞。
　　妖气！
　　萧晴心中警铃大作——那还是个修为不低的妖怪！
　　那股妖气在半空中徘徊，萧晴不敢再待在阳台上，因为妖精之间在一定范围内是会互相感应的，如果那只妖怪发现自己作案时被别的妖精发觉，估计它要杀妖灭口。
　　萧晴跳下阳台，像支箭一样跑回王元丰身边——这时候，没有哪个地方会比王元丰身边更安全了。
　　但是，当她跑回床上看到此时的王元丰的时候，顿时哑然失笑：王元丰睡到半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被子给蹬掉了，并且由仰躺变成了侧卧，抱着被子睡得香甜。酒精的作用好像并没有完全散去，他脸上还泛着红晕。前半夜他倒是睡得安稳，现在梦话一句接一句的。
　　萧晴顿时对自己刚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现在的王元丰，还能像以前一样一下子就把妖精给杀死？不会被妖精们吓哭吗？
　　这么一想，她忽然又笑出声来，只不过声音都变成了“喵”。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的时候，王元丰终于睡醒了。
　　他昨晚睡得早，因此醒得也早。不过，他的眼睛是睁开了，看着这个房间的神情却无比迷茫。
　　“喵~”萧晴扑到他身上，伸出舌头舔他的脸，帮他清醒。
　　“唔……”王元丰揉着脑袋坐了起来，萧晴“啪”地一声就落到他腿上。王元丰头很痛，看了看这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头更痛。
　　“这里……是哪儿啊？”憋了半天，王元丰终于问出这么一句。
　　“喵。”萧晴有些无力：难道已经全都不记得了吗？
　　王元丰站起来，慢悠悠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问：“小翠呢？”
　　又是小翠！
　　萧晴差点又被气得吐血：昨晚是我把你带到这儿的！
　　“喵！”萧晴十分不满地对他咆哮。
　　“猫猫。”王元丰好像现在才看到她，蹲下去把她抱起来，笑着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喵~”萧晴应得有气无力。
　　王元丰却笑得很开心，抱着她不住地抚摸她的背脊，摸到她的尾巴时，说：“猫猫，你的尾巴上有点脏。”
　　“喵~”萧晴收起自己的尾巴，拿猫儿眼瞪他。她浑身雪白，仅在尾巴尽头有一小搓灰毛，那是有吸附作用的，对她的意义可大了。
　　王元丰却好像非常喜欢她，抱着她都不松手，笑嘻嘻地逗她说话，甚至还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
　　这一亲，萧晴却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都怪你啊！都是你！我会变成这样都怪你！
　　在这世上，有一种人，TA的体质天生就可以吸引小孩子；还有一种人，TA的体质天生就会吸引小动物。正巧，王元丰就属于后者。
　　有了至阳玄魄的灵力，再加上王元丰的善良，他这种体质对小动物好像具有更加致命的吸引力。他只需在森林里走上一圈，身边绝对会围上不少小野鹿、小兔子、小松鼠什么的，连大老虎也会像小猫咪一样温顺地躺在他脚边。
　　萧晴最初被他吸引的时候，不得不说也是王元丰这种体质所致。现在变傻了的王元丰，在善良的基础上还加上纯良，这又得秒杀多少小动物呀？
　　“喵~”萧晴抵挡不住天性使然，也主动去亲近王元丰，伸出舌头去舔了舔他的手。
　　王元丰顿时乐开了花，问道：“猫猫，你是谁？小晴呢？”
　　“喵~”好欣慰，原来你还记得我……
　　“猫猫，我想问你，厕所在哪里？我……我想要嘘嘘……”
　　“喵！”这问题来得突兀，萧晴马上忍不住笑喷了。
　　她从王元丰手中跳下来，把他带到了卫生间门口。
　　“哇，猫猫，你好聪明哦！”王元丰夸赞道。
　　鉴于萧晴深爱着王元丰，她实在是不想说是他太蠢。
　　王元丰在里面上厕所，萧晴守在门口，在心里倒是得到了一点安慰：看来元丰的智商至少也有四五岁，作为一只喵星人，还是能跟他沟通一下的吧？
　　王元丰上完厕所出来，萧晴却挡在门口不让他过去，他问：“怎么了？”
　　“喵。”萧晴走进卫生间，跳到梳妆台上，伸出尾巴指了指水龙头。
　　王元丰“啊”了一声，说：“我又忘记洗手了。”
　　王元丰过来洗手，萧晴又面无表情地跳到了马桶上，伸爪按下了马桶的开水开关。
　　“咕噜噜，咕噜噜”，马桶开始冲水。
　　王元丰惊奇地看着萧晴，说：“猫猫，你好像陈妈哦。”
　　陈妈是谁萧晴已经不欲探听，她只知道以猫形来照顾这么个熊孩子，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估计会很悲催……
　　上完厕所，王元丰又问：“猫猫，小翠在哪里？”
　　萧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那你能不能带我去找她？”
　　继续摇头。
　　“这里是哪里？”
　　“喵喵。”酒店。
　　“小翠会不会来找我？”
　　“喵喵。”不会。
　　这种人和猫的对话，如果有第二个人在，估计得笑疼了肚子。
　　这时，街上忽然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王元丰和萧晴都被吸引了，跑到窗边，打开窗户往下看去。
　　警车停在了酒店对面的巷口，那里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还有扛着摄像机的人和记者。
　　警察们进了巷子不久，抬出了两架担架，上面用白布遮着，大概是尸体一类的东西。
　　萧晴知道，这大概就是昨晚那只妖精手下的受害者了。
　　她抬头看了看王元丰，见他只有一脸好奇的模样，却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萧晴本是妖精，没有什么卫道除魔的理想，更何况她现在连话都说不了，就更顾不上管这些事了，所以她恨不得元丰也不管。
　　又过了一会儿，下面的警察和记者都走了，街道又恢复了清晨的宁静。
　　王元丰见热闹没有了，转身回到了大厅，看见桌子上还残留着昨晚的食物，他忍不住伸手就去拿。萧晴却用尾巴“啪”地一下扫开他的手，冲他“喵”了一声：吃隔夜的海鲜很容易生病的！
　　“唔……”她那一下是真用力了，王元丰吃了痛，不敢再伸手去拿了，然后……居然别别扭扭地就拿起了筷子！
　　救命！难道他以为她是不准他用手拿才换成筷子的吗？！
　　……他以前一定经常直接用手抓菜然后被骂吧？
　　猫咪的脸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囧”字，同时又觉得好笑，如果她现在能化作人形，她肯定已经趴在桌子上笑到肚子痛了。
　　王元丰不怎么会使筷子，夹了老半天也夹不上。萧晴“啪”地一下又用尾巴扫掉了他的筷子，假装发怒地竖起了身上的毛。
　　“猫猫，我饿了……”能看不能吃，王元丰显得很委屈。
　　“喵~”萧晴跳下桌子，用尾巴对他勾了勾，示意他跟她过来。
　　王元丰跟她走进房里，萧晴跳上床头柜，用毛茸茸的爪子按下免提，然后拨通了前台的电话，“嘟嘟嘟”三声之后：
　　“喂，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咦？”见那个东西发出了声音，王元丰感到有些奇怪。萧晴用爪子指了指电话，叫他对着它说话。
　　“呃……”王元丰想了想，说：“我好饿。”
　　“那么，先生您是需要我们提供的免费早餐吗？”
　　“啊？嗯……”
　　“需要送到房间吗？”
　　“要。”
　　“好的，请稍等。”
　　对方挂了电话。
　　王元丰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然后对萧晴说：“猫猫，你真的好聪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