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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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朋友
这年夏天海南大附属打进了全国四强，虽然最后一战被山王工高领先了三十几分，甚至被打得落花流水。
小光坐在海南的应援席上，拉拉队的学姐们最后都红了眼睛，连酷酷的山崎学姐也不例外。
总是凶神恶煞的队长满脸泪痕，小光看到他拍了拍阿牧的肩膀，然后两个人拥抱了一下。虽然她不是很懂这种友情，可还是很羡慕。
不论如何，四强是海南打下的最好成绩。大家擦干眼泪之后，一起振作起来拍了合照。
回到神奈川之前，小光还是去医院看了藤真。
这次她是一个人来的，她一改平时的形象，没有擦棕色的粉底，也没有穿鱼网袜和马丁靴，身上更没有带五花八门的耳环和配饰。她穿着一件简单的T恤和短裤，抱着一捧花，干干净净地出现在了病房里。
因为轻微脑震荡，所以藤真还在留院观察。小光去的时候，他的精神已经恢复得不错，但是又好像没有那么好，因为他完全没有发现她拙劣的演技。
一开始，小光还有些拘谨，他们叙了一会儿旧，藤真问到她最近的状况时，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好，但也实在算不上坏。
她担心再说下去就会暴露自己的问题，所以连忙说道：“那个害你受伤的混——”说到这里，她迅速改口：“——人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卑鄙啊！”
藤真的头上还包着纱布，那里缝了几针，是他被撞倒的时候留下的伤。可是说到罪魁祸首，他却意外的平静：
“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如果我当时也在场的话——”
一句“就杀了他”差点儿脱口而出。
小光倏地住口，差一点就在藤真面前暴露了自己阴暗的一面，整个人都呆愣在了那里。
“小光，”藤真好像发现了她的不对，但是又好像没有，“最近没事吗？”
小光连忙整理了自己的心情，打起精神来说：“没事啊，而且一切都在变好呢。”
这句话她是脱口而出的。未经思索，应该是心里下意识的反应。
她想到久别重逢的哥哥，想到刚刚认识的学姐们，还有海南篮球部，甚至还有那个长头发的、像猴子一样的家伙。
应该能说一切真的都在变好。
小光买了很多仙台的土产回到了神奈川，阿牧甚至不理解她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的礼物。
“朋友啊，”她说：“出去玩回来给朋友代伴手礼，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除非没有朋友。”
阿牧看了她一会儿，没有戳穿她以前说过“反正我没有朋友”这样的话。
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是打扫卫生。
他们离开家一个多星期，冰箱里的食物也早就没有了。兄妹两个正在想怎么分工，小光的BB机却突然叫了起来。
她跑回房间打了电话，接电话的人是铃美。
铃美在电话里说：“快点出来了，我们有事要找你！”
小光很意外：“现在吗？”
“对，就是现在。三井他们都在，快点出来！”铃美的语气有一点着急，但听得出她已经在努力克制了。
小光连忙挂了电话，拿起装着各种仙台特产的纸袋，飞奔出了家门。
铃美约的地方是海边的沙滩，小光平时经常跟他们去那边闲逛。这次她抱着礼物赶到，远远地就看到三井一群人站在海浪前。
涛声被风吹得轰轰烈烈，小光一路跑过来，早已气喘吁吁，但她看到大家都等在那里，只停顿了一下便拔腿奔跑。
“铃美姐！三哥！我这次去仙台，带了好多名产给你们——”小光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渐渐收起了兴奋的笑脸。
铃美看她的眼神十分不善，更奇怪的是，三井的表情也仿佛像想杀了她似的。
“铃美姐，三哥，你们……”小光的声音越来越弱，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给他们递出土特产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没有人去接她带的礼物，小光一个人尴尬地站着，海风都要把她吹僵了。
突然，三井一把夺走纸袋，然后泄愤般地掼在了地上。
精美的包装沾满了潮湿的砂砾和残破的贝壳，小光甚至特意挑了亮晶晶的丝带。现在它们埋在沙里，已经看不出一点光泽。
小光呆愣地看着被摔破的礼物，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终于，铃美替三井问道：“你哥哥是牧绅一？”
原来是这样。
小光机械地抬起头，看向他们，海风吹得她更冷了。
三井半低着头，凌乱的长发掩着他的脸。可是，小光还是看得到他的眼睛。
那里充满了愤恨的怒意，不知情的人看了只会莫名其妙。
小光心虚地后退了半步，因为她已经从星来那里听说了前因后果。
三井曾经也是神奈川的第一，但现在的神奈川第一是阿牧。
她很想对三井说，自己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她又没有立场那么说，因为她的哥哥是阿牧。
除了僵立着，她吐不出一个字。
“究竟是不是啊？！”突然，三井和海风一起咆哮着。
他问阿牧到底是不是她的哥哥，却又好像在问自己是谁。如果现在的神奈川第一已经另有其人，那他又是谁。
“……是。”
明明只有一个音节，小光却说得磕磕巴巴。
她又磨蹭着退后几步，却被柔软的沙堆绊倒，狼狈地跌进了沙子里。
四肢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小光以为是小腿和手臂被砂砾和石子划破，但眼前一片混乱的黑暗过去，她才反应过来是铃美在打她。
“以后都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
这是小光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海边只剩下她一个人，陪着她的还有破破烂烂的礼品袋。
她从沙堆里站起来，原本懒得管了，但又莫名其妙想起有个人对她说过，不可以随便乱丢垃圾，所以她还是蹲下来开始整理。
海鲜饼干，毛豆麻薯，还有牡丹饼，每一样都是她试吃之后才买回来的。
小光捡了半天，但是袋子已经破了，只能一起兜起来抱着。她想走到有垃圾桶的地方就丢掉，可是一连走了几百米都没有看到半个可以扔垃圾的地方。
“喂！喂！宇都宫！”
小光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清田蹬着自行车朝她奔来。他脸上的表情超级夸张，本就高挑的眉毛几乎要飞出去。
他眨眼间骑到了她的面前，“呲——”地刹了车。
“哦，是你啊。”小光看了他一眼，没有一点情绪：“叫我干吗？”
“什么干吗？！你受伤了啊！”
清田一脸震惊。他说他刚从补习班回来，刚刚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看到她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一反应过来就马上往回蹬。
“我去报警吧！”他说完又否定了自己：“不，不对，还是应该先去医院！”
他好像从来都安静不下来，就算小光呆呆的不说话，他也会一个人不停地叽里呱啦。
就在他数落不良少女真麻烦的时候，小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
有几块青青紫紫，还擦破了一点皮。
“这点小伤，我自己回去包一下就好了。”她说完，觉得威慑力不够，所以又摆出了最凶狠的表情：“不许报警！”
“为什么不报警啊！你是被坏人打了吧？！”清田觉得岂有此理，“不对，你为什么会被打啊？”
“他们不是坏人！他们是——”
小光想反驳，可是一句“他们是我的朋友”却再也说不出口。
清田还在问：“是什么啊？”
是什么，小光一点也说不出来。
她瞪着清田，有点狼狈的脸上还沾着沙子。突然，她的表情松了松，却是坚强崩塌前的征兆。
“她们都不要我当朋友了，她们从来没有当我是朋友！”
小光哭了出来，她抬起手去擦眼泪，怀里的礼物尽数“啪啦啪啦”掉了一地。
“……连三哥也、也不想再见我了！”
“哇——”
清田傻眼了。
小光哭得越来越凶，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路过的行人。清田急忙跳下自行车，连车子倒了也顾不上。
“不是，你、你在哭什么啊！”清田慌张失措，手忙脚乱，差点后悔管了这桩闲事。
“我没有朋友了，又没有朋友了！”
“为什么只有我没有朋友啊！”
“我不想一个人啊……”
小光越哭越伤心，越说越想哭。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根本看不到清田，只知道自己是一个人。
可是清田还以为她在和他对话，急不可耐地说：
“啊？你在说什么啊。”
“我就是你的朋友啊！”
“喂，你不是还帮我录了IH的比赛吗？！”
小光眨了下眼睛，含在眼眶里的泪水都掉了下来。温热的水珠被风吹走，她的世界忽然恢复了清明。
原来眼前就有一个人。
她张开口，哭过的喉咙还很沙哑：“你真的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清田永远跟她不是一个脑回路：“这有什么不愿意的啊！”
“……真的愿意吗？”
小光低着头，又问了一遍。
清田挑起眉毛，哪怕已经有了一点不耐烦，但看到她一身狼狈可怜，就是没有办法不管。
他瞥了一眼地上被丢弃的礼物，眼里闪过一道精明，然后暗自得意地笑了一下，总觉得自己看透了一些真相。
小光还垂着脑袋，而清田威风地站在她面前，大声说：
“喂！虽然不知道你说的’他们’是谁，但是这样的朋友没有也就没有吧！”
“……”
“去高中重新开始不就好了吗！”
小光终于抬起头瞪了他一下：“你说得简单啊！”
“这有什么难的啊！是你太笨了吧！”
清田当然不理解交朋友有什么难的。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自信得神采飞扬：
“你可以跟我一样去海南啊！然后我请你来看我这个超级新人的比赛！”
“所以快点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忘了吧！”
“有我清田信长这个超级新人当朋友，你一定会超有面子！”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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