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女儿花》铃兰水仙

6、第六章 花烛夜

　　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春日午后。
　　沐浴着煦暖的春光，那一袭美丽的少女依然是捧着她心爱的书本，坐上秋千，细心地品读着自己钟爱的诗文，偶尔的，会有一只斑斓的蝴蝶在不经意间飞上少女的衣角。这情，这景，仿佛又是儿时那个熟悉的模样。
　　“表姑娘，老爷找你去书房呢。”无漪分明听见，这是侍婢小玉的声音，“老爷说，有急事找表姑娘商量。”“知道了，我马上去。”于是，无漪放了下手中的书，一路飞奔着进了舅舅的书房，她有预感，是出大事了。刚踏进书房的门，无漪第一眼看见的，是那一脸凝重的舅舅，哥哥无忌就站在舅舅身旁。“舅舅，您找我，有事吗？”望着一脸忧郁的舅舅，无漪知道，自己的预感是对的。“无漪，你和世民的婚事不能再拖了，舅舅帮你们选个日子，把你嫁出去吧，这也遂了你父亲生前的心愿，世民他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不，无漪不要出嫁，我要和舅舅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傻孩子，舅舅要被流放了，这高家，你们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孩子们，要记住，你们姓长孙，这高家的荣辱，其实与你们无关。”“舅舅！”就像当年离开家的时候一样，在这一瞬间，无漪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好了孩子，不要哭了，就要出嫁了，你应该高兴才是，你有了这样一个好的归宿，舅舅也替你高兴。到时候，就让小玉做你的陪嫁侍婢，让她和你做个伴吧。”为甥女选定了成婚的日子，也收到了国公府送来的聘礼，高士廉终于可以放心地去他的流放地了。分别的那天，他与爱妻携手相视，落泪无声，他不忍再看一眼正掩面而泣的老母，此刻，这个一向刚强的男人，他是那么依依不舍地，与亲人挥泪而别。
　　第二天，这就该是无漪出阁的日子了，这一次，是外祖母替她梳妆打扮，这次梳的，是一个漂亮的飞天髻，“孩子，”外祖母告诉无漪，“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美丽的飞天仙子，她的衣袖里藏着很多很多鲜艳的花儿，只要她轻轻抖动衣袖，鲜花落到凡间，落在谁的头顶，谁就会终生幸福。”“记得当年，你母亲出嫁的时候，我给她梳的，也是这样的一个发髻。”老夫人摸了摸无漪发上的金钗，和蔼地笑了：“孩子，你知道这支金钗的来历吗？传说，当年昭君远嫁塞北的时候，曾将她投入水中，后来，水就变香了。”“外婆希望我们的无漪将来能够成为一个像宁胡阏氏一样深明大义的女人，我也希望你能比明妃更幸福。”“外婆，我懂了，谢谢你。”外祖母笑而不答，只是轻轻地为她点上了一枚梅花妆。“孩子，外婆祝你幸福。”无漪会永远记得外婆的祝愿，永远都会记得。
　　戴上那嵌满红蓝宝饰的凤冠，舅母又替她穿上了那一身华美的新婚礼服，再戴上当年过生日时宣华夫人所赠的那一对翡翠碧玉镯，告别了外婆，告别了舅母，上了国公府的花轿，十三岁的长孙无漪做了李世民的新娘，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请新郎用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挑开喜帕的那一刻，世民看见了这世上最美丽的新娘。
　　新婚之夜，洞房里红烛高烧，新房里的珠帘上挂满了那一串串漂亮的彩色风车，这是世民特地为无漪布置的。“小妹，喜欢吗？”“喜欢，我真的很喜欢，二哥，哪儿来的这么多漂亮的风车？”“小妹，记得你从前说过。你说你小的时候，你父亲每回出使突厥，都会为你带回一个漂亮的彩色风车，你曾经说，那是你最心爱的礼物，只要你喜欢，以后我会每天送你一个，等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的时候，就让这些美丽的风车来见证我们的爱情，好吗？”“好，当然好。只是……”无漪欲言又止。“小妹，你怎么了？”“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我的父亲、母亲，还有舅舅，想起了他们对我的爱。”“对不起，我说到你的痛处了，我知道，在你舅舅遭到流放的时候嫁给我，真的是委屈你了，快别想那么多了，你身体不好，我们还是早点歇息吧。”“二哥！”无漪含着热泪，一下子扑进世民怀中。“好了小妹，不要哭了，从今以后，你可以天天躺在我臂弯里，就像现在这样，我会好好地保护你，照顾你一辈子的。还有小玉，她从前是叫你表姑娘的，现在该改叫姑娘了，她也会好好陪伴你的。
　　那一夜，雀屏中选的儿子娶了一箭双雕的女儿，从此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斗转星移，世事变迁，惟有这古老的誓言永恒不变。
　　归宁的日子到了，无漪带着小玉踏上了归途，一路上，无漪坐在马车里回忆着自己在舅舅家度过的那些日子，虽然是寄人篱下，可舅舅一直都把自己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地对待，想到这些，无漪心中充满了无限真挚的感激。
　　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无漪也有些累了：“玉儿，我有些累了，我想下车沐浴，前面是什么地方？”“回姑娘，前面正好有一处清泉。”于是，我们便看到了一个在水中快乐嬉戏的倩影，她那满头的青丝宛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这一泓清泉在她那纤纤的玉指之间欢快地流淌着，清澈得，就像是她那的双透着灵气的眼眸。陪伴她的，还有那些翩翩起舞的斑斓彩蝶。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容妆慢理，云髻缓梳，好一袭北方佳人！
　　后来，这一方泉水因为无漪的沐浴而凝香，这里的人们给了它这样一个充满诗意的名字——香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