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相离》笙欹

34、一早

　　我不愿意去跟顾修意求证这所有的一切，就算我自欺欺人罢了。我只是怕当我知道这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的时候，我还能否这般平静过自己的生活。

　　但是在颜颜出差去越阳市的第三天，她给了我电话，我看着窗外的华灯初上，心却因为她那句：“季雪凌”而倍感沉重。若非重大的事情，她一般不会这样叫我全名。

　　电话那边的她很言简意赅，“我想了很久，觉得有些事情你有必要知道。”她说话的语气很严肃，那种正儿八经的语气，让我微微出神，究竟是什么事情？

　　她似乎明白我的猜测，只是接着道：“我这次在越阳市，碰到了冯律，然后知道了一些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我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顿了顿，才说道：“等你回来说吧。”
　　越阳市，那个充满着无限谜底的城市，到底有多少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呢？

　　颜颜估计也知道电话里讲不清楚，索性也应道：“我后天一早到青城。”

　　浅白的天空没有丝毫点缀，不见弯月，更不见星光，出租车穿过了川流不息的车海，不停地驶向前方。
　　我打开了玻璃窗，清凉的夜风迎面而来，拂起我的发丝，无限惬意，目不暇接的高楼建筑，五彩缤纷的霓虹灯，本该是美丽的城市夜晚，唯独心情是这般难以言喻。

　　隔天一早，我看见范默的白色奥迪又停在了楼上，似乎从那天的同学会开始，他就乐此不彼地开始这样的活动，接我上下班、约我一起吃饭，甚至每天晚上固定时间固定一通电话。

　　我到楼下的时候，他正倚着车身，黑衣长裤，临风而立更显风姿卓越。

　　我看了他一眼，他倒是速度将烟熄灭，笑着说：“早安！”

　　我缓了缓口气，将心中的阴郁问出口：“范总，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

　　“有没有意义是我说了算。”

　　“范默，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我们或许可以成为很好的上下属关系，但是却绝对不可能是男女朋友关系。”

　　范默冷冷一笑：“如果现在这里站着的人是顾修意，你还会这样说吗？”

　　“……”

　　“季雪凌，到底是你在自欺欺人还是我在自欺欺人？”狠狠的车门砸上的声音，我看着范默含怒离开，心里却是轻松不已。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喜欢范默，或者是跟他在一起，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他的荒唐行为。

　　刚进公司，邢蕾正好也在等电梯，我看见了我，朝我招了招手：“刚才看见了范总，好像心情很不好。”

　　“哦。”

　　“雪凌，你说实话，范总是不是在追求你啊？”

　　“不是。”

　　“真的假的？前两天有人看见他在停车场拦住了你……”

　　“谣言罢了。”

　　“……”

　　这样事情本就不该承认，撇开事实的真实情况，澄清跟否认是对我跟范默都再好不过的事情。

　　.

　　第二天我刚下班回到公寓，就发现颜颜危襟正坐在沙发上，而茶几上摊放着两张白色的纸张。

　　我微不可见地皱了眉心，内心深处的不安，衍生蔓长地势不可挡。

　　我换上拖鞋，步步走近，很是小心翼翼地问：“坏事？”

　　颜颜看我，那种猜不透的眼神，让我心慌。

　　“颜颜……”

　　她起身，将桌面上的两张纸地给了我，“也许这是个再糟糕不过的消息。”

　　“嗯？”我接过，只是短短的几秒，我便冷笑道：“哪里来的？”

　　颜颜预料到我的反应，“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但是，我找不出还有什么比医学更加可靠的方法了。那天我刚好经过医院，很巧地在医院门口碰见了冯律，他正好要去吃饭，我便主张说道一起，半途的时候，他有电话赶回了医院，办公包落在了我车上，我原本想替他送回去的，不小心在下车拿它的时候把里面的资料撒了出来，相信我，我见到它们时的诧异不低于你。”

　　“所以，你的意思是，冯师兄知道？”我不可置信。

　　“你说呢？而且，照上面的时间来看，是很久很久之前就知道了。”颜颜接着道：“雪凌，这只是我匆匆用手机照下后复印出来的而已，原件还在冯律那里，而且，我觉得冯律不可能去做这样的事情，这背后是谁在操纵着一切，不言而喻！”

　　我越来越猜不透这一切了，冯律，顾修意，韦灵纬，甚至韦正民，我一点儿都猜不透这里面的纠葛……

　　我身心无力，感觉瞬间有滚滚的大石络绎不绝地朝我砸过来，让我连躲避都没有机会。我跟韦正民有血缘关系，这可笑的事情原本就是真的！
　　可悲吗？很可悲！相当地可悲！

　　韦正民是韦灵娓的爷爷，那么，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姐妹？多么讽刺的事实啊！

　　范默跟我说的时候，我一直不愿意承认，如今这份DNA呈现在我眼前，我又该如何让自己去接受这真实的一切呢？

　　我怨过自己的命运，我也怨过我自己，可是，我却从来都没有怨过我家人。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也许他们抛弃了我只是因为迫不得已，也许他们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死者安息。我只希望我没有让他们失望难过。

　　可是现在这份DNA报告却告诉我，我和韦家有血缘关系！韦家，给了那么多不堪回忆的韦家人，这让我怎么接受！

　　“颜颜……”我没有哭没有闹，平静地让我自己都觉得可怕，也许经历过太多自己都没有料到的事情，反而觉得无所谓了。

　　“韦正民？我可以相信吗？颜颜，你觉得我该相信吗？”

　　颜颜走过来抱住我，“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是，不愿意相信！我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冯师兄……”

　　颜颜点头：“我想应该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报告上的时间是。我们大二那年，我很大胆地做了个猜测，也许顾修意就是因为知道你跟韦家的关系才接近你的。当初韦少走得突然，我一直在想他既往不究赔偿事件的原因，越阳市的时候，我思索了很久，可能是因为你。”

　　所以，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人明明操作着，是吗？

　　我慌乱地从包里翻出了手机，匆匆从手机名片夹中调出冯律的电话，我希望他告诉我，“雪凌，那份报告不是真的。顾修意没有从一开始就知道。”电话接通，我直切主题，“师兄，那份报告是不是真的？”

　　冯律那边人声嘈杂，他问：“什么是真的？”

　　我闭上眼，缓缓睁开，一字一顿地问：“韦正民，是我的什么人？”

　　冯律那边安静了许久，我能听到轻微的关门声，脚步声，随后在一片压抑中，我听到了他低低地五个字：“对不起，雪凌。”

　　我的眼泪毫无声息地溢出了眼眶。冯律在电话那边久久地没有再出声，直到颜颜将面巾纸递给我，“雪凌……”

　　“我没事，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只是不知道眼泪怎么地就……怎么就……流出来了……”我胡乱地抹了抹我脸上的泪痕，根本语无伦次了。

　　颜颜将我抱进怀里，安慰道：“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

　　我是想哭没错，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了，韦家……顾修意……哼……

　　通话还在持续着，冯律急急道：“雪凌，我知道这个事实你很难接受，但是请你相信，相信……”

　　“师兄，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在帮着他算计我是不是？冯律，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在三年前，你在我醒来后会跟我说‘对不起’了，因为你跟顾修意都是同一类人！”我直接将电池取出，朝着客厅中央扔了出去，这么久以来，原来我就是一个笑话，亏我一直把他当恩人，原来他也在不知不觉中如此隐瞒我、伤害我。

　　颜颜看着我说：“雪凌，不要再掺合他们的事情……”

　　可这一切，都不是我说了算，不是吗？